“今天出去的就这些,把这几个字看清了,给他记到脑海里,就六七个名字,对上数量就可以了。”
赵大全拿着本本一脸严肃地交代到。
“再给我念一遍,我懂拼音。到时候我问一声对一下也就完事了。”
秀玲一脸认真地恳求道。
“刘通福——-”
“张兆龙——”
“王双泉——”
赵大全念一个名字,看一眼秀玲写的字,很慢但是记得很认真,他不由得放慢速度,等着她一个个的记全了,才继续下一个。
还没等秀玲全部记完,第一辆卡车就开进来了。车上下来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子,光着膀子。看见秀玲明显楞了一会。
“呦,换人了啊。那位春芳姑娘呢?”
男人询问式地看着赵大全说道。
“今天来那么早的,我喊几个人来一起装车。”
赵大全没有回答那位男子的话,说了这话转过身来拿过秀玲的小本子,用手指了指王双泉三个字,秀玲立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王双泉。
这瓦都是二十张一摞装好了的,她只需要数好往上装了多少就好。眼看着赵大全喊了四五个人来,她顿时有些慌乱,这么些个人,万一看岔眼了怎么办。秀玲快步走到车尾,拿着纸和笔瞪大眼睛盯着晃动的砖瓦。
赵大全或许是信不过新来的秀玲,也在一旁数起来。
每数完一白秀玲就在本子上划一横。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大概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装满了车。
“这车多少块?”
“总共一百二十摞。”
“一共是2400块。”
秀玲思忖了一会儿说道。
赵大全满意地转身离去,秀玲为这小小的成就欣喜不已。随后又陆续来了两三辆车,秀玲按照老方法全部妥妥当当地填好了,有一个人的拼音没注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让司机在本子上指给她看,那位十八九岁的小伙没有嫌弃的意思,很细心的指给她,并看着她写好了。秀玲觉得自己受到了安慰和善意。对接下来的挑战没有那么多担忧了。
快到饭点的时候,秀玲感到胸*部钻心的疼痛,因为涨奶了,平时婆婆给的营养很足,儿子的食粮就很充足,突然给儿子减少了餐食,自然是要难受的。
秀玲感到痛苦不已,想找个僻静地地方去挤掉奶水,可是好像这事接着事,一直停不下来。她强忍着,不多一会儿,发现胸前的衣服被乳汁浸湿了两大片,搬运瓦片的男工们忍不住地盯着看。秀玲觉得十分地难为情,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到了十一点多,再也没有人来了。她立马跑到土房子后面的僻静地里,将多余的乳汁挤出去,没想到这荒地里尽是些粪便和尿味,这是个天然的厕所。
远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立马换了个位置。等胀痛终于停了下来,她开始想念儿子,担心儿子吃不到母乳会不会哭闹。之前她在这工作的时候,中午有一个小时回家吃饭的时间,这次她没问,想到这,她赶紧起身想要去问问赵大全,想要回去看看儿子。
只是她刚回到路口,就看到又停了辆汽车了,她无可奈何地又拿起小本子继续工作,一合计今天来拉瓦的肯定比赵大全说得多啊。
弄完这些已是下午两点多,秀玲觉得饿得发慌。
“千子沟的,有人找啊,给你送饭呢。你没吃饭怎么不说,以后自己带来啊,这个事情得时时有人在岗。”
秀玲抬起头来,看到赵大全的身后跟着抱着儿子的婆婆。儿子远远地看到她,立马撅起小嘴委屈地哭了起来,秀玲一阵心酸,但没忘记手头的事情。
“数到哪了,我来看着,你吃饭去。”
赵大全走过来接过秀玲手中的本子,对她说道。
秀玲慌忙接过婆婆手中的儿子,继续往外走,想要走到那个僻静的地方去喂儿子。
“去我屋子里,哪里没人。”
赵大全在后头喊到。
秀玲感激地抱着儿子去到那间狭小的房间里,关上门喂儿子。儿子一吃到乳汁就急不可耐地大口吮吸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哈吃哈吃地吃着,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秀玲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孩子在家没闹呢,见到你就哭了。”
婆婆见状慌忙安慰她道。
“这活计做得下来不,做不了就不要勉强,身子骨垮了谁管孩子呢。”
“妈,我不用干重活,站在边上给人数一下记录一下就好了呢。就是不大认字。”
秀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哎呀,那挺好啊。不认字回家让你爹教教你啊,这不是他老本行嘛。”
秀玲觉得当公公的学生难为情,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地吃着,儿子时不时地咬下妈妈,疼得秀玲直吸嘴。
“乖啊,奶奶抱,给妈妈吃饭饭呢。该饱了呢,搁家吃过汤泡饭了的。”
婆婆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抱孙子,可是孙子死死地抓住妈妈不愿意离开。
婆婆见状只好拉了个凳子来,一层层地打开布包,取出饭盒来,让秀玲腾出一只手来快些吃,都冷了。
秀玲当真是饿极了,用一只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以为你要回家来吃饭呢,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回来就给你送过来了。今后我早些给你送来吧,也让儿子吃一顿母乳。”
“不用了,我早上自己带来吧,厂子里有炉子,我在这热了吃就好了。爹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放心。”
“孩子还小,母乳要吃够的,我跑一趟就是了。我看着那老板人也不错,还给到屋子里来。”
秀玲没在争辩,自己确实也想念儿子。这是第一次与儿子分开那么久。
秀玲吃完饭,儿子也在她的怀里恬静地睡熟了。婆媳两人轻手轻脚地将儿子背在了婆婆的背上,生怕给他弄醒了,惹来一顿哭闹。
她和婆婆一走出门,就看到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他们看起来有些失落,一开始见到秀玲,他们肯定以为秀玲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没承想人家连孩子都抱上了。他们对秀玲的好奇又多了些。
“吃完了?”
赵大全看到秀玲问了句,等车走了,他又将工作交给了秀玲。告诉她下午基本没有车进来了,她需要核对剩下的瓦,确保明天有得拉的。还提醒她,以后要吃饭的时候喊他一声,他会安排人替她一会儿。
秀玲终于松了口气,可以不用那么紧张繁忙了。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太阳已经落到山后面去了,自打家中变故以来,她从未觉得这般开心,大胆地走在一群男人之间,回去拥抱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