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有红烧排骨和粉蒸肉，我现在拿出来热一热，很快的。]曲亦转身去冰箱里拿盘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曲亦，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倒人胃口么？”
曲亦微微一怔，毛茸茸的鹿耳朵不知所措地蜷缩，缩紧，试图藏进头发里。
“自己拿镜子照照，脸上身上都是血迹，你就不怕什么病菌感染？”
曲亦这才想起来，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看来有多狼狈不堪。
[我去擦擦。]曲亦的小鹿耳失落地藏进了发丝里，又强打起精神竖起来。
“别弄了，微波炉里的排骨估计都不干净了，你也别吃了，倒掉吧。”
[我的手是干净的，刚刚在医院洗过。]曲亦解释。
顾斐盛看了眼手机：“以前你总埋怨我加班，今天好不容易想陪你吃顿饭，特意推了酒局回来，你就让我干等着？还让我对着你这副让人倒胃口的模样？”
“就你那破工作有什么好做的？你在医院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我一天挣得多，不如早点辞了！”
曲亦眉眼低垂。
明明心里很难过，但她不擅长把情绪放大到面部表情上，所以只是瑟缩着小鹿耳，表情淡淡的，失落地垂下眼帘。
她有些无力地打出哑语：[做医生，可以救人。]
“那你说说，你今天救的人怎么样了？”顾斐盛鼻息略带嘲弄。
在一起那么久，曲亦一些细微的表情变化他还是能读懂的，这手术多半是失败了。
但他就是想听曲亦亲口说，这样也好让曲亦长长记性。
曲亦手指颤了颤，呼吸顿滞。
[大人……死了。]
[不过……我把他的孩子救回来了。]
哪知，顾斐盛听完后，直接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么？”顾斐盛一字一句：“你今天救了那孩子，就算它有父亲，但是你怎么保证那个父亲以后不会再娶？等这孩子的父亲成了家，这孩子永远也得不到该有的关爱，就算长大了，也是畸形的！他会被自己爸爸再娶的家庭排挤在外，在一个自卑和得不到爱的环境里长大！”
曲亦愣愣地抬头，一双无辜的小鹿眼被灯照得，像淬了星河，随时快要泯灭。
她只是出于医生的本能，想要救那个孩子而已，当时思考的也就只是想替孕妇完成遗愿，根本没有想得那么长远。
[阿盛，如果以后我跟你有了宝宝，假如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吗？]
“算了……”顾斐盛最受不了曲亦这种无辜又带着质问的眼神，下意识地转移话题：“我每个月给你十万，这些钱你用到哪了？你也给自己捯饬捯饬，别一天到晚朴里朴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家保姆呢。”
本来，中午他陪白洛吃了顿饭，又听闻白洛怀孕的事，事后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家里这个，于是突发善心，想晚上回来陪陪曲亦。
结果呢……
他坐在家里，贡献出自己金贵的时间，傻乎乎地干等一个晚上，曲亦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就叫他在家陪空气，呵呵。
有这时间，几千万的单子都谈下来了。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曲亦擦掉脸上的血渍，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想起了给顾斐盛买的手表。
三十多万，花了她这几年攒下的大半积蓄。
[阿盛，我给你买了礼物，今晚……本来是真的想早点回来的。]
曲亦慢着性子解释，伸手进口袋掏手表。
然而，大衣口袋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手表的踪迹。
曲亦一时慌了神，又去找另一个口袋。
“得了吧，你就是找借口。”顾斐盛看到桌上的玫瑰花，有些花已经有点烂了，花瓣残缺，一看就是路边捡到，随便抱回来应付他的。
“我去公司了。”亏他今晚破天荒地想跟曲亦重温一下旧情，结果曲亦倒好，加班当借口，还拿这破烂花应付他，还对他撒谎说买了礼物！
他冷冷瞥了一眼曲亦，拿上车钥匙走人。
[阿盛，我真的买了的，你等等！]
“砰。”大门开起又关上。
你等等……
曲亦追上去的步子，被大门的关闭声砸得再没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绷紧牙关，还是没让眼泪流出来。
很久以前，她也很爱哭。
后来顾斐盛说：“一一，一看到你流泪，我的心也跟着好疼。”
所以曲亦渐渐就把这毛病改了。
……
算了，这次是她的错。
偌大的别墅里，回荡着无声的叹息。
没有吃她做的饭的人，自己也就没了做饭的欲望，曲亦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下，吃掉了那盘自己不爱吃的红烧排骨。
11点30分，手机里跳出来一个短信提示。
[您预定的电影《情结》还有30分钟开播，请您与您的伴侣提前到场噢，祝您圣诞快乐！]
曲亦看着这条短信，发愣了一分钟。
裹上那条自己最常戴的围巾，一个人去了电影院。
0点档的电影，旁边的情侣座双双对对，曲亦看着大屏幕上相拥的恋人，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