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尽头，花褪残红。微寒的气候中夹着干燥，所谓的小阳春没有出现。
李玉生日那晚，大家在KTV嗨起了歌。春雪之自然也来了。她安安静静地靠在红色真皮沙发上，看着身穿金黄色紧身连衣裙的李玉，手拿黑色话筒，在昏暗的光晕中，望着电视频认真地唱着。她也不管歌词的对错，音调的高低，怎样能唱过去就怎样唱。她那如乌鸦在叫般的嗓音逗得在坐的人捧腹大笑， 赵美女更是笑出了眼泪。
这时包间门开了，一位身穿白色西服，黑色皮裤，剪着寸头，俊美昂藏的帅哥推门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蛋糕。
“龙哥？”大家异口同声地叫道，想不到他会来。但是李玉知道。因为今天是李玉二十周岁生日，这是她和龙哥的约定，他必须得来。
“你们继续唱！”龙哥扫了大家一眼，见春雪之坐在沙发一角，一条银色的亮晶晶的长裙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她见到龙哥的那一刻，眼睛陡然亮了一下，见惯了黑色着装的白天龙，突然换上一件白西服帅得甚是惹眼，让人痴迷，可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又立即移开，并莫名地紧张和不高兴起来。
龙哥把蛋糕放在褐色茶几上，直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本能地往旁边移了移，没理他。龙哥盯着她，沉默了一下，笑着问道：“还在生气？”
“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春雪之冷漠地说。
“对不起，雪之。我为那次在拘留所对你说的那句话抱歉。”白天龙收起笑认真道着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又没说错。我帮不了你，还多管闲事。”春雪之望着电视频说。
“什么？”由于歌厅包间里音乐声过大，白天龙没听清她说什么。她不得不把嘴再次凑到他耳边，“我本来就是多管闲事。”
白天龙侧头看向她，也在她耳边说：“你不了解我。”
“我也不需要来了解你。”春雪之仍旧不带一丝笑容，冰冷地说。
白天龙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自顾自地冒出一串四川话：“不知为啥子，自从我从拘留所出来，我就想要你来了解我。”说着，他轻轻抓紧她的手，她就像触电一样，本能地把手往回抽。可她越抽他就抓得越紧，就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
“别动。”龙哥说，“你再动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你？流氓！”春雪之骂了一句，被他这与往日大不相同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内敛，不懂得亲密的正人君子。
“我知道你喜欢我。”龙哥说，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凭什么说我喜欢你？你想多了。”春雪之的脸却蓦地红了起来。
白天龙笑了，笑得有些深意：“那，是我喜欢你吧！”
春雪之怔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他：他喜欢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这句话？现在她对他喜不喜欢自己已经无所谓了。何况他说这句话时的态度还那么随便。
“你很关心我，是吧？”白天龙又问，温暖的鼻息冲在她耳轮上，他健康身体的温度也能使她清晰感受；他贪婪地闻着她身上面乳的香味，指粉的香味，以及香水的香味。
这样的氛围使两个年轻人都有一种复杂的心跳。
“那是因为你救过我。我去拘留所看了你，算是两清了？”春雪之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没有。你不还欠我一顿饭吗？”
“好！我会请你。你说个时间吧。”
“你让我想想，什么时候比较好？”白天龙声音温柔，神情专注。
“龙哥，”这时李玉叫道，“我给你俩点的《知心爱人》到了，快唱。”
龙哥朝李玉笑了一下，回头对春雪之说：“我们一起唱吧！”
“我不会？。”春雪之依旧冷漠地回答，像个机器人一样，这首歌让她很抵触。
“雪之，唱嘛唱嘛！”李玉伸手拉她，被她粗暴地甩开，很厌烦地说：“你俩唱吧，我不想唱。”
李玉怔了怔，有些尴尬：干嘛拿我出气？
龙哥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拿上话筒和李玉唱了起来：“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唱最后两句时，李玉有意牵住龙哥的手，深情地望向他，龙哥也不拒绝，深情并茂地接上，“把你的情记在心里，直到永远，漫漫长路拥有着不变的心，在风起的时候，让你感受什么是暖，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虽然李玉五音不全，但俩人唱得还算默契，自然迎来大家的一片掌声。春雪之却是听得心里五味杂陈，醋意大发，真想一走了之——这就是他向自己道歉的诚意？他也可以选择不唱呀！
李玉这么做其实是想刺激春雪之，让她把埋藏心底的那份浓情彻底暴发出来，不要太憋屈了自己。
这时歌厅服务员送来了龙哥点的啤酒和点心。本来李玉要准备关灯点生日蜡烛，可是赵美女点的迪斯科舞曲开始了，她关掉照明灯，打开了雷射灯和星光灯，大家在闪得眼花缭乱的灯光中狂舞起来。龙哥又去邀请她：“雪之，一起跳吧！”
“我不会。”春雪之依旧拒绝着。
白天龙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她，顺势搂住她的小腰，“你不就生我气吗？那你就冲我发火吧！别影响了大家的心情，憋屈了你自己。”
春雪之硬挺挺地站着不动，反手去掐他搂住她腰的手背，气汹汹地说：“我讨厌你。”
白天龙只觉手背一阵刺痛，有硬硬的东西扎进肉里。看到她快发火的样子，松了手，春雪之趁机一扭身又回到了沙发上。
白天龙无奈地看了她一阵，脱去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丅恤无拘无束地融入了舞池中。
大家都甩着头，摇着手，扭着臀，像一群精力旺盛的小豹犬，十分活跃。
春雪之独自坐在角落，像个另类，心里很是后悔：当初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没有找到就算了吧，竟还去请求媒体帮忙找？找到了，感谢了他就算了吧，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他联系？还去拘留所看他？送上门去被他抢白一顿，真没出息。现在他居然还和李玉唱《知心爱人》，这就是他向自己道歉的诚意？还说喜欢自己？骗子。
半小时的舞曲停了后，大家又安静下来开始喝啤酒，吃蛋糕。春雪之没坐到白天龙身边来，他俩之间相隔了三人，她也不想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大家，只是不再搭理白天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