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你现在的心脏和90岁的老人差不多，我建议你进行心脏移植。”
“这？！”林墨铎惊了。
自己只是被人揍了一顿，怎么心脏也出问题了呢？
那中年医生丝毫不在意林墨铎的震惊，继续说道：“这手术费用可能在一百万左右，后期还需要服用抗排斥药物，这个费用……”
医生后面的话林墨铎已经听不太进去了。
一百元他能拿得出来，但后面多了四个零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了。
“医生……”林墨铎打断了医生，问道“我如果不做这个手术会怎么样？”
中年医生停了下来，微微皱起了眉头：“小伙子，你可别以为我在骗你，你去哪个医院查都是这个结果。如果你继续拖延，恐怕只有半年的时间可活了，这还是在你不剧烈运动情况的保守估计。”
在观察了一番林墨铎的脸色后，医生又说道：“我也清楚，这个费用是很昂贵。你可以先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筹备一下。我们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但心脏移植手术技术是海城市最好的，这个你可以网上查的。而且你找我做有优惠，现在我们医院搞活动，可以给你打九八折，赠送各种小礼品和VIP会员卡。闹，这是我的名片，我姓扁。”
扁医生说着就递出了一张名片。
林墨铎接过名片，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
“别忘记出去交检查的费用哟。”扁医生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林墨铎拖着身体，如同行尸走肉般走着。
他连怎么去的收费口，怎么出的医院，怎么回的家都没有什么印象。
直到他听见一声招呼。
“哎，兄弟，回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居民楼楼底，房东崔冰正穿着个拖鞋，叼着个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崔哥。”林墨铎向崔冰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当初林墨铎租房子时，崔冰就十分热情地帮忙搬着行李。经常把“来了老弟”“别和哥哥客气”“有困难就说”之类的话挂嘴边，虽然平日里也见不到对方，但总让林墨铎回想起时一阵暖心。
“兄弟，那什么……下季度的房租差不多该交了。” 崔冰笑呵呵地说道。
“崔哥，我们不是说好每个季度头个月给就行的吗？这还有好几天呢。”林墨铎站原地站定，不太想吸食房东附近的二手烟。
崔冰吐了口烟圈，挠头道：“老弟啊，现在给和下个月给没什么区别，又不是不给你开收据。”
见林墨铎有些犹豫，他又道：“江湖救急嘛。昨天我输了一晚上，家里的母老虎又出差了，钱都在她那里。你让我挺过这几天就行。大家都是兄弟，这点你还不信我？”
“崔哥，我刚失业，存的钱不多，要是现在给你了，我就不剩多少了。”林墨铎吐露实情。
崔冰脸色一变，松开勾着林墨铎的手，问道：“那你还有多少？”
“还有……三千多？！”林墨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余额，心里也吓了一跳。
这样看来，之前那个身体检查少说也收了他三千，怪不得那扁医生这么热情。
“崔哥，你看。若是全交了下一季的房租，我就剩不了多少了。这工作还没着落呢。您帮帮忙吧，晚点收行不行？”林墨铎看向崔冰，寻求帮助。
崔冰深深吸了口烟，随后将烟头往地上一丢道：“小林啊，你看啊……我呢……这里呢……虽然地段偏了些，但房租也不便宜。我寻思着你应该租个更便宜点的地方。”
“崔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墨铎一愣。
“下个月我就不租给你了，你这几天想办法找个便宜的地方先住吧。”
“崔哥，可这一时半会儿的让我去哪里找租的地方，而且您刚才还在问我收下个季度的房租，怎么现在又不租给我了呢？”林墨铎几乎不敢相信往日的“好哥哥”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就这点钱，都给了我，你吃什么呢，是不是？你找个便宜的地方还能省下不老少钱呢，就这么定了吧。”崔冰说着也不管林墨铎同不同意，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聊着天往外走去。
“喂，王经理是吧。我，崔冰啊，啊对对对……又要挂你们中介了。你看这几天能不能租出去？这次我想直接租一年……”
林墨铎站在原地看着崔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胃中翻腾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房门冲进了卫生间。
一阵呕吐后，林墨铎虚脱地倒在了地上。
他感觉自己正被这个世界唾弃。
不，是遗弃！
鬼使神差间，林墨铎看向了镜子。
下一刻，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样，考虑好要变帅了吗？】
血字又出现了。
林墨铎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去。他指着玻璃大吼着：“是不是你？！是你故意让我的心脏出问题！是你安排的那女人来毁了我！你这个魔鬼！”
【放屁！】
血字看起来也有些气愤。
【要不是我想方设法弄偏了导航引那医生去你那里，你怕是早嗝屁了！】
血字的话让林墨铎愣住了。
“你引的医生？”
【废话！你也不想想人家好端端怎么会走错了路？他用的难道是缺德导航吗？】
血字不停变化着。
镜子前的林墨铎捏着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你叫人家魔鬼，人家倒是挺开心的。你也可以叫我小名，艾达。】
林墨铎看着血字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好半天他才开口道：“谢谢你，艾达。可我真不想报什么仇。你放过我吧。”
艾达似乎没想到林墨铎会感谢自己，血字一时间都没有了动静。
好一会儿，镜子上的血字才有了新的变化。
【你真不肯和我做交易？】
“我不想变帅。”林墨铎沉声道。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回答了，还有人不想变帅的吗？】
林墨铎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如果改变了，或许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的亲生父母了。我们院长每年都会在福利院门口张贴我们这些孤儿的照片，好让人选择领养。我的照片每次都会留在上面，但有一年，有人将我历年的照片全数拿走了。”
【或许是路过的人认为这照片实在太吓人，拿回家辟邪也有可能吧。】
林墨铎看着血字，没有说话。
【开个玩笑嘛。你不会认为拿走你照片的是你父母吧？】
“不然还能是谁呢？”林墨铎反问道。
【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你呢？】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苦衷吧。”林墨铎也没有想明白。
【那总有人知道这照片是谁拿的吧？】
“有，老院长。”
【那你问他不就行了吗？】
林墨铎闻言，苦笑地摇了摇头道：“等我得知这事情后，老院长已经退休了。我毕业后去看他时，才得知他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
林墨铎忽然抓住镜子，问道：“你既然是魔鬼，你应该知道我的一些信息吧？”
【你觉得我会没事一直关注你吗？】
艾达的回答让林墨铎松开了抓着镜子的手。
“也是啊，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林墨铎自嘲道。
【你只要和我做交易，你说不定就能成为重要人物了呢？】
林墨铎摇了摇头离开了卫生间，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不想说话。
【……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和我做一笔交易吧。我研究生论文改不了了。】
血字出现在了墙壁上。
林墨铎闻言皱眉道：“什么意思？你不是魔鬼吗？”
【嗐，我简单解释一下吧。用你们的理解来说，魔鬼这类称呼其实是你们这个维度给我们高等精神族定义的一种职称。我们高等精神族成年后发展方向各不相同。有些像我这样报考魔鬼系，那毕业后就会成为魔鬼。有些则会报考天使系，那毕业后就会成为天使。】
【魔鬼系还分好几个专业。我是维度观察专业的，我的课题是必须和一个维度的智慧生物签订合同，观察他之后的发展直至他死去，写成论文报告才能毕业。】
【我这个专业很难考的，我可是托关系进去的。而且这专业一旦确立了研究的维度和对象就不能换了。】
艾达的血字铺满了墙壁，看得林墨铎一愣愣的。
“你们……现在还有考研？还有毕业论文？”
【反正你这么理解就是了。所以……现在能交易了吗？】
艾达的血字不停闪动着，似乎有些激动。
“那……你可以让我的心脏恢复正常吗？”林墨铎想起了自己心脏的事情。
【……不能。】
“为什么，你不是魔鬼吗？这种要求不过分吧？”林墨铎问道。
【第一，我们魔鬼系不提倡救助生命。第二，我一个研究生也没有这个能力。第三，你早点死，我论文就能早点写完。】
林墨铎一时竟无言以对。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快死了，才选的我吧？您真不愧是魔鬼系的研究生。”好半天，他才憋出了这么句话。
【谢谢夸奖。】
【这样吧，我吃个亏，你看你能不能答应。】
【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至少能让你在这半年内过得舒服点。而你只要交出你的笑就行。】
“笑？”林墨铎皱着眉头。
【我看其他人都挺讨厌你笑的，而你也就剩半年的命了，应该也笑不出来了。】
林墨铎只感觉自己眼皮直跳，说道：“那我还得谢谢你了不是？”
艾达没有回对方的话，而是在镜子上出现了数十行小字。
这些小字林墨铎都不认识，也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文字。
但在小字的最后一行特意用中文写着：按印处。
【在协议上按下拇指印，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帮帮忙，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你死了，我的毕业论文上也会有你的一笔呢。你想想你死后，这世界除了我还有会谁记得你呢？】
艾达的血字出现在一旁的墙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