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不详的人。
村里人经常这般骂我。
是我的出生给村里带来了灾难，那年狂风暴雨过后，村里就闹了瘟疫。
一直到我两岁的时候，瘟疫还肆意传播。
村里有好些人，都是因瘟疫治不好而死。
就连马婆婆，也只是能看外病，却看不了内病。
村长无奈之下，请来了镇子上的老中医。
可瘟疫的根源，始终找不到，他开的药方只能缓解，却无法根治。
瘟疫闹了两年，村民们连院门都不敢迈出。
怕沾染瘟疫，一病不起。
让村民们，奇怪的是，我们家，从来没有染上瘟疫的人。
大家议论纷纷，都说是我这个小怪物害了村民。
……
我两岁刚开口说话，就念出来一串药方；荆防一克，连翘五克，甘草三钱，赤芍十克，黄芪二十克，金银花五钱。
二伯听到了，很是纳闷，叫喊着：“马婆婆，这孩子今天开口说话了，念了一串草药名字，啥意思啊？”
我嘿嘿一笑：“二伯，二伯抱抱！”
就爬到他的大腿上。
马婆婆走了进来，就问：“这孩子会说话了？”
“是啊，念叨着荆防，连翘…”
我二伯回忆着说出草药名字。
马婆婆激动道：“怀树，把孩子给我，你去喊村长和老中医过来。”
赵怀树，是我二伯的名字。
他扔下我，就去请村长了。
老中医来了，听了药方后，心中惊喜万分，说：“你们赵家村有救了，马婆婆没想到你还精通医术呢？”
马婆婆老脸一红，敷衍着：“老中医说笑了，能救村民就行。”
药到病除，一个月后，赵家村再无人感染瘟疫。
马婆婆冰冷着一张脸，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我出了神儿。
最终叹气道：“我老婆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你长歪了！”
说着还不忘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啪。”
屁股上就留下一道很深的手掌印。
我小时候很怕马婆婆，她总打我，也是管我最严的人。
她只要一瞪眼睛，我就捂着屁股，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虽然怕她，但是她却是村里唯一肯和我说话的人。
就连大伯二伯，也很少和我说话。
到了7岁那年，我上学遇见个女孩。
她和我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也是唯一一个不害怕我，不会躲着我的人。
她叫林莺莺，长着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皮肤粉粉嫩嫩，就像个洋娃娃，漂亮极了。
要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接触过同龄人。
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孩。
所以，每次她和我说话，我的心都会跳得很快，脸也会发烫。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和她熟络起来，我才慢慢好转。
林莺莺经常和我说她的事情，她母亲跟人跑了，他爸爸在镇子上打工，家里只剩她和奶奶两个人。
偶尔，她会请我去她家玩，每次去，林莺莺的奶奶都会给我拿一块冰糖吃，甜滋滋的。
后来，我就叫林莺莺的奶奶为林奶奶。
一直到我八岁的时候，事情有了变化。
从我和林莺莺认识后我们就一起上下学。
可是最近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见过林莺莺的踪影。
我觉得实在奇怪，放了学后就去找她。
她家门口围了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
“林婆子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晚上出来，还偷了我家两只鸡吃了。”
“是啊，你看她那孙女，都被她吓哭了。”
“你们看她这模样像不像黄皮子，尖耳尖嘴，眼睛嘀哩咕噜的转着，手上和脖子上都是黄毛。”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她不会真惹了什么邪祟吧。”
除了人们的议论声外，我还隐约听见了女孩的哭喊声。
像是林莺莺的，她撕心裂肺的哭叫着：“奶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我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林奶奶嘴巴长长的，眼冒精光，手上和脖子上确实都是黄毛。
她看着围着她的人群，眼睛慢慢变得凶狠，把扔在地上已经死绝的公鸡拿了起来。
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啊！”
众人尖叫出声，都被林奶奶这诡异的一幕给吓到了。
林奶奶却恍若未觉，继续撕咬着公鸡，嘴上都是鸡毛和鸡血。
她疯狂般大快朵颐起来，完全不顾众人。
有不少人接受不了，已经在旁边干呕起来。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快去老赵家，找那个神婆马婆婆！”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立马掉头，朝家跑去。
马婆婆懂这些东西，她一定能够救林奶奶。
我越跑越快，眼见就看到家了，几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
在我跑到家门口时，马婆婆刚好出了门。
她扶住快要倒的我，神情淡漠的看着林奶奶家的方向。
“你回家待着，我出去一趟。”
马婆婆背了一个布包就朝林莺莺家走去。
我立马跟在马婆婆的后面：“马奶奶，我和你一起去吧。”
马婆婆停下脚，半转回头：“回去！”
她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即使我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
我顿了一会儿，心中纠结万分。
我想去看着马婆婆怎么救林奶奶的。
再者，林莺莺也在那里，我想去安慰她。
可……林奶奶的表情，太恐怖，我也不敢反抗。
眼看马婆婆又抬步往前走。
我眼一闭。
被揍就被揍吧，我豁出去了。
“马奶奶，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那里有我的小伙伴，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想陪着她。”
我心中忐忑，紧紧攥着拳头。
马婆婆，是会答应，还是会打我一顿？
马婆婆转过了身，她眼睛冰凉如水，没什么表情。
“你，真的要去？”
我咽了口口水，认真的点点头。
我，一定要去！
马婆婆看出我的认真，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似无奈。
“走吧。”
这就，同意了？
我还以为马婆婆又得打我屁股呢。
马婆婆已经抬脚走了，我立马跟了上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跟在马婆婆的身后，时不时的看看她。
生怕她反悔，让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