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拉开了帷幕，星星在上面闪闪发光，就像镶嵌在上面的钻石。
灵焰翩翩起舞，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如同阴森的手指伸入黑暗。
营火周围的气氛很沉重。
打败凶兽之后，风清河一行人熬到了深夜，现在选择在这里扎营，直到天亮。
对于第一次见识到修炼残酷的弟子们来说，心里都很难受。
“好了，该睡觉了。”风清河忽然打破了沉闷的寂静，悦耳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你们都刚开始修炼，身体还需要休息。明天，我们直接前往秘境出口。”
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们中的一些人确信他们在梦中一定会重演一遍凶兽被杀戮的场景。
一名弟子见气氛阴森森的，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他乖乖的抬手，对风清河问道：“风师兄！我们可以问你点问题吗？之后我们就睡觉。”
其他人的眼睛都亮了，这个机会可以拖延入梦，“对对对，拜托师兄！”
他们开始恳求。
风清河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那么就一个问题。互相讨论并选择要问的问题。请记住，我并非无所不知。”
一群弟子点点头，围着火堆，兴奋地议论着，似乎他们选择了坚定而有意识地将自己的阴郁抛在脑后。
风清河和景水正坐在离营火稍远的一根倒塌的厚木上，他们心满意足的看着这群生机勃勃的弟子。
“你知道，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景水忽然开口。
风清河无奈的点了点头。
和师弟们不同，他们根本不需要睡那么多觉，所以很遗憾，风清河不能用哄他睡觉来限制或回避景水的问题，他能做的就是回答他。
“等年轻人睡着了，你可以问我。”
景水挑了挑眉。“到时候我再问你，你会回答吗？”
风清河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景水也不再说话。
见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们都没有选出一个问题，甚至现在他们开始吵架了，风清河催促道：“你们决定要问什么了吗？”
喋喋不休的声音消失了，他们转向他，脸上带着带着好奇的矛盾表情。
“师兄，我们已经决定了，但……不知道是否合适。”
回答这个问题的，正是当初开口的那个男孩。
“哦？”这让他很好奇。
“我们不知道答案是不是一种特殊技能或秘术，如果你决定不回答，那我们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男孩勇敢地问道。
风清河觉得好笑，他们是不是想故意拖延他们的就寝时间？或者问他一个问题真的很重要吗？
他淡淡一笑，道：“好吧。你现在可以问你的问题了。”
众人互相肘击，之前的少年不得不再次开口道:“嗯……好的。这是关于什么时候，呃……我们杀死凶兽的时候。”
风清河耐心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催促他说快点，那种恐怖在他们年幼的脑海中还历历在目。
“当那几个人用灵力攻击它时，他们说灵力在攻击时被吸入了凶兽的皮肤。我们都听景师兄解释过，但我们也清楚地看到，你的灵力攻击并没有被吸收。”
面对风清河专心倾听的目光，少年深吸了口气，好久才说到重点，“那么我们的问题是，为什么风师兄攻击在凶兽体内，却没有被吸收？”
风清河笑得很灿烂。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挑剔的问题，他转向温师弟问道：“这个问题是师弟你提出的吗？”
温师弟小心翼翼的道：“是的。那又怎样？”
没想到，风清河居然夸他：“果然是温师弟！你很有洞察力！”
温师弟傻眼了，连冷嘲热讽的回答都来不及。
“那我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它不需要特殊技能或秘术，所以不用担心，其实很简单。”
每个人都倾身向前，渴望一个字也不要错过。
“你所需要的只是精确的控制力和纯粹的意志力。”
“……”
就这么简单？！
风师兄，你这是在嘲讽我们吗？
风清河看着他们难以置信的模样有些委屈，可对他来说真的很简单好吗？
见他一脸茫然，景水忽然开口：“风兄，你难道不知道要保持如此精确的控制力，尤其是纯粹的意志力有多难？”
风清河皱眉，虽然他已经够小心了，但似乎还是有所暴露。
“景兄，我的灵力，一直都比较精准，控制的很好。至于意志力……那是我童年的副作用。”
沉默占了上风。
究竟什么样的可怕经历才能在人身上产生这种程度的意志力？
他们没想到，温文尔雅的风师兄，竟然有着如此悲惨的过去。
风清河突然发现自己沐浴在同情的目光中，他疑惑的歪了歪头，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像这里的怪物？
见这家伙对自己的过去不想提及，景水打断道：“好了，你们风师兄已经回答了问题，别再缠着他了，去睡觉吧。”
弟子们顿时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尴尬的境地，连忙准备铺好床躺下睡觉。
“我想说最后一件事。”风清河突然说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希望你们都能听听我的要求，作为回报。”
他们困惑地看着对方。
一个要求？
风师兄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
风清河语气凝重：“我要你们记住今天，记住这只凶兽，记住它是如何死去的，记住它的残酷，记住它的痛苦，记住这一切。
所以我们这一代修士发誓，不要像前辈们那样贸然杀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为了杀戮而战，除非有很大的危险。
每一个生命都是那么的宝贵，都是用那么多的努力来维持的，不小心结束它是一种罪过。我希望你们都理解并记住这一点。”
沉思的面孔围绕着火堆。
他们都年轻，鲁莽，渴望做出一些光荣的杀戮，以提升他们在宗门中的地位，赢得令人仰慕的声誉。
但听了风清河说话后，他们才第一次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轻率。
他们将师兄的话郑重地刻在心里，发誓要谨记一生。
他们忽然明白自己差点犯下多么大的错误，他们被表面的光荣所吸引，而忘记了修炼的意义。
被名誉这样的小事拖累，他们又怎么能提升呢？如果他们乱开杀戒，天道还会收他们吗？
珍惜每一个生命，真诚地努力修炼，才能达到天道的高度。
正是带着这种凄美而成熟的感觉，他们终于躺下了。
无烟无声的灵焰不断燃烧，弟子们很快就在沉重的思绪和疲惫的重压下睡着了。
确认他们真的睡着了后，景水转向风清河：“我现在可以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