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在我地盘上也别那么狂了。”贺章说:“各让一步你道个歉这事儿算结。”
男生打量他:“你谁啊？”
“来这里不知道我是谁？”这也不是贺章狂傲了，毕竟年轻一代里除了于景和和姜宇也就贺章算个角儿。
旁边的女生明显知道的多一些，在旁边劝说:“丛旭，要不然算了吧。”
本来觉得烦躁的贺章听到丛旭这个名字显然多了几分兴趣，前些天调查丛珊的时候好像就听说她有个弟叫丛旭。
男生咽不下这口气:“可是……”
女生摇头。
丛旭最后还是选择妥协，他走到宋航面前勉强说了句对不起。
丛旭转头就想带着邬思离开，被贺章叫住:“那小子。”
丛旭不耐:“还怎么了？”
“叫丛旭？”
“怎么了。”
贺章这才知道这小子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是从哪来的了，就这种死犟死犟的派头简直和丛珊一样，仔细看看其实长相上也有五分相似。
贺章想着，心里一乐，郁闷消散了些。
“好名字。”贺章说:“不过这事儿不能这么了了，这些弄坏的桌子椅子都是要赔的。”
丛旭生气，若不是宋航对邬思动手动脚还出言不逊他也不会打他:“可是他先挑事的!”
宋航本就不乐意，如此一说更是气急:“诶，不是你先动手的？今天贺哥在这儿我不跟你计较，你还赖到我头上来？”
贺章现在无意他们的纠纷，只说:“你们对半分好了。
“多少钱？我陪就是了。”丛旭年轻气盛况且邬思还在旁边，面子是不能丢的。
但丛旭仍然心里打怯，他看富贵得像个小公子一样的贺章，只听他说:“等我算好了通知你。”
贺章当然在乎的不是这笔钱。
宋航有些不乐意:“这就让他走了？”
贺章没抬头:“让他走。”
丛旭送走了邬思，也不敢回家。本来接到邬思的电话也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坐坐却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丛珊接到于景和的电话就去找丛旭，等她到的时候，丛旭就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像一个没人要的野猫。
丛珊走近，丛旭还一点都没有察觉。
“怎么弄的？”丛珊问。
丛旭抬头看到丛珊，心里才觉得委屈:“姐。”
“嗯。”丛珊应:“跟人打架了。”
“我闯祸了。”丛旭不知道该怎么和丛珊说。
丛珊蹲下查看他的伤口:“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你不生气了？”
丛珊看着浑身是伤的丛旭:“我态度也不好。”
于景和开车赶过来，看到坐在花坛旁边的姐弟俩，微征。
以往于景和想到丛珊都是敏感的小心的还有些脆弱尖利的这样的词语。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丛珊，柔和皎洁的像一滩白月光，明亮但不灼人。
丛珊看到赶来的于景和，现在已经午夜十一点了。她没想到于景和会亲自赶过来，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激的。
“没关系。”于景和说。
丛珊说:“没事，谢谢你了。”
于景和没动:“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那好。”丛珊还没说出谢谢就被于景和截胡。
“不用谢了。”于景和说:“不麻烦。”
丛珊似乎累了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丛旭也是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景和也保持着沉默。
这里离丛家并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于景和把车停在胡同口，丛珊和丛旭下车。
于景和和丛珊对视一眼，率先开口:“回去吧。”
丛珊忽然不知道回些什么点点头。
“走了景和哥。”丛旭说着。
于景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听你姐的话，不然等着我收拾你。”
于景和带着笑，气氛莫名有些亲昵而诡异，丛珊抬头看于景和莫名心跳慌乱呼吸有些困难。
丛旭小声接话:“我要是听话你俩都见不到面了。”
丛珊心尖一跳略微有些慌张，她有点心虚。
于景和好似没听清:“什么？”
“丛旭，走吧。”丛珊催他。
丛珊已经抬脚先走了，瘦弱的背影半个探进黑暗里。
“那景和哥再见!”丛旭跟上去。
从旭向丛珊抱怨:“姐，你走那么快干嘛？”
“走快些。”
于景和没着急走，他在回味刚才丛珊的表情。她刚才在想什么，脸红的那么明显。
慌张无措，像一只鲜血甜蜜的小兔子。
于景和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卸下伪装的猎人开始品味他的收获。
丛珊和丛旭走到家正撞上着急出门查看的丛峰和崔颖。
丛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半个脑子都嗡嗡响。
下意识的反应，她抬眼看了巷子口。于景和还没走，他站在路灯下一脸的震惊无措。
好像被狠狠刺了一下，此刻的丛珊先感受的是羞耻。
此刻崔颖的哭声和丛峰震耳欲聋的指责交接，丛珊也听不太清楚。
“爸，回家再说吧。”丛珊说，几近恳求。
丛珊被拉回家了，于景和也打算回家，他坐上车回想起丛珊挨那一耳光身体稍微的颤动。
于景和喃喃:“诺，原来是只可怜的小兔子啊。”
忽然他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我早就应该找户人家把你嫁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丛珊是不是学越上越野啊!”丛峰怒斥。
丛珊低头不说话。
丛峰说:“早在高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心的小孩儿，当初你就敢背着我们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还要教坏你弟是不是？”
丛珊越保持沉默丛峰就越恼怒，父女之间的关系脆弱又敏感，稍微一点火苗都能点燃。
“爸，是我自己跑出去的，不关姐的事。”丛旭帮丛珊解释。
“你闭嘴!还轮不到你插嘴!”丛峰说:“以前你就一直想逃离这个家，现在是不是还要拉着你弟一起是不是？”
崔颖看丛珊抿着嘴不肯说话，父女俩都是这个样子一步都不肯退让，眼看着丛峰就要举起棍杖落在丛珊身上，崔颖赶紧拦着。
崔颖哭着劝丛珊:“珊珊，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现在还不肯认错是不是？”丛峰气急拉开崔颖:“你们都别护着她。”
丛珊忽然抬头，开口:“我有什么错？”
丛珊的声音干脆，气氛短暂的寂静了一下。
丛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她的背挺得笔直。
她就像一年多前那样，一字一句地说:“错的人是你，我没错。”
丛峰气得手抖，又是一巴掌下去，丛珊嘴角渗出血来。
“混账!”丛峰说。
丛旭实在看不下去:“姐，要不然你就给爸爸认个错。”
丛珊依旧咬着牙不说话。
“真是翅膀硬了。”丛峰对丛旭说:“让开!要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丛旭挡在丛珊前面:“您要打就打我吧。”
崔颖哭着求丛峰:“珊珊是个女孩子，不经打啊，你这是要把她打死啊!”
丛峰最终还是没打下去，把棍子扔在旁边:“丛珊变成今天这样全是因为你!”
丛峰气急摔门而去。
丛旭扶起丛珊:“姐，对不起。”
丛旭知道丛峰也只是借题发挥，两个人还在闹着一年前的别扭。
丛旭当时也和丛珊一个学校，虽然家里瞒着这件事，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姐，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因为这个和爸闹别扭也挺没意思的，该低头就低头，道个歉事情就过去了。”丛旭说。
“若是我这么轻易低头，那……”夏书语就真的白死了。
在丛珊看来，只要她低头，她承认她是错的。
夏书语就真的变成那个不检点招蜂引蝶不知羞耻的反面教材，那个谁提起都要吐一口唾沫表示唾弃的坏女孩。
可若是反抗都是错的，人生来只能是待宰的羔羊，受害者只有完全无辜才能获得同情，言语只是用来压制人的工具，世界上任何沾染了灰色的冤屈都不被允许。
就算是错的又怎样，丛珊已经错了太多，也只能一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