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惊魂稍定的豆豆抹抹眼泪，要知道，伙房可是有十口大缸啊！不过她宁愿再来十口大缸，也不希望大公子再拿虫子来吓唬她了。
“快去。”池文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是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哦……”豆豆看了看池雁，冲着小姐眨了眨眼，赶紧溜走，心里默念：“小姐啊小姐，你加油。”
豆豆去伙房挑水了，只剩下池家兄妹二人。
池文背着手盯着妹妹：“说吧，又去哪野了？”
“哥！”池雁突然扑进池文的怀里，双手环住池文的腰，像只小动物一样挂在池文的身上。
池文对妹妹的撒娇不为所动，拖着池雁走到两匹马的跟前。他伸手拍拍四月的屁股，四月冲他甩了甩尾巴，嘶鸣了几声，领着另一匹马回马厩去了。
见池文不理自己，池雁拿脑袋使劲拱了拱池文的胸口：“哥哥！”
“撒娇也没有用，说吧，说完了我好决定怎么罚你。”池文盯着这块狗皮膏药的脸瞅了半天，伸手去揪池雁脸上那个大痦子上面的毛：“还粘得挺结实。”
“那是！”池雁松了手，得意地跳了起来：“我用了鱼鳔胶粘的，可牢了！”
池文捏捏痦子，有点弹性：“你这痦子是什么做的？还是软的。”
“我用年糕加了点墨捏出来的。”池雁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整天弄点稀奇古怪的东西，还到处乱跑，要是被爹知道了，少不得又要罚我。”池文看着得意洋洋的妹妹，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这个叫易容，易容！”
“易容？”池文掸掸池雁肩头的灰：“贴个痦子就是易容？认识你的人哪个看不出来？快点交待干啥去了，再不说我要加罚了。”
“今天你可罚不到我！”池雁歪着脑袋，挤挤眼睛。
“哦，是么？”
“哥，你前几日不是说京城来了许多流民，被赶到凉城附近去了吗？”
池文点点头：“是有这么件事。”
“这些人都是东奉国的子民，皇上不知道这件事吗？”
“皇上……”池文略一踌躇：“应该是知道的。”
“哼！”池雁板起脸来，气鼓鼓地说道：“他知道都不管管吗？”
“雁儿，皇上自有他的想法，朝廷的事，不要妄议。”
“不说就不说呗，我今天去凉城施粥去了！”池雁笑眯眯地抬起头，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施粥？”妹妹平日里溜出去做什么，他大抵也是知道的。这姑娘总是打扮成男人的模样，混迹在市井之中。不过好在她功夫不差，做的又是些接济穷人的事，很是得人心，他也就不去过问。
“对呀，施粥！”池雁抓起大哥的胳膊使劲摇了摇：“我和豆豆忙了一天，全身都要散架了，哥你就别让豆豆挑水了。”
池文挣脱池雁的手，大手覆在她的头顶上：“施粥是好事啊，不过……我记得你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没发吧？你哪来的钱？”
池雁心里大喊不妙，本还想着邀功呢，现在看来，这顿罚怕是跑不掉了。
“嘿嘿嘿，是没发呀，我用的是上个月剩下来的。”池雁嘴角抽搐，笑得难看极了。
“噢？剩下来的？”池文拍拍妹妹的脑袋，微笑道：“你是觉得你大哥我老了吗？我可是记得，上个月你刚拿到月例就用完了，然后还偷拿了爹的藏剑去当掉了。”
池雁见不能蒙混过关，一张好看的脸皱得像个老太太：“哥哥，我是去做好事了……”
“好事也不行，说吧，是不是又偷拿了东西？”
“没有……”池雁耷拉着脑袋，脑子里使劲琢磨，该怎么开溜。
“既然没有偷拿家里的东西，那钱是哪里来的？别说是借的，你认识的那些个朋友，可借不出来够几百人喝粥的钱。”
池雁缩着脖子瘪着嘴，扯着池文的袖口摇了摇：“哥，你就别问了吧。”
“那不行。”池文垮下脸来，很是严肃：“你贪玩可以，但是银钱的事，一定要讲清楚，若是来路不明，我可不会轻饶！”
“我……”池雁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大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池文心疼妹妹，面上却还是冷着：“你这易容好似没有一般，你若是不说，我就带着你去凉城转一圈，自会知晓。”
“哎，行吧，我说。”池雁长叹一口气，看来今天是死活跑不掉了。她明明算好今日大哥是当值的，谁知道居然在家。“我在凉城设了个地下擂台，让别人押注，然后叫那个押得多的故意输掉，赢了二百多两。”
久等不到回应，池雁微微抬起头，见大哥虎着脸不说话，心头狂跳：“爹爹说过，有时候非常之事就得用非常手段。那些个赌钱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拿来救济难民，也算是好事一件。”
池文闻言，上前一步，吓得池雁赶忙后跳了两大步。
池文哭笑不得，连连摇头：“爹教的东西，你好的不记，偏记些旁门左道。若人人都如你这般，那要律法有何用。人人都嘴上说自己是正义的，便可以去偷去骗去做些不义之事吗？何况那些个赌徒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假使他们有错，自有官府去治理。你若是为你心中的正义走上歧途，万一有个闪失，可叫我和爹爹怎么活？”
池雁见大哥眼中泛起泪光，亦是一惊。平日里温文谦和的大哥，少有动怒的时候，更遑论是落泪了。
惹得大哥伤心，池雁很是羞愧，鼻子酸溜溜的，瓮声说道：“哥，雁儿知道错了，以后行事定当多多思量。”
池文轻轻拍了拍池雁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以后行事还当谨慎，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爹爹和吕丞相政见不合已久，若是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害了爹爹，我们做子女的，却是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池雁默默点了点头，本想安慰大哥几句，下一刻却被一句话惊得叫出了声。
“既然知道错了，那你去伙房挑水吧，让豆豆回去歇着。”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