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达小木村时,一切都很原始, 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种橡胶树。
这样不可避免要砍倒一片树林,然后再种上橡胶树。
经过一代人的艰苦奋斗,才有了如今的橡胶种植规模,这样的规模,能够确定天然橡胶的自给自足。
这对江大国来说,是一件引以为傲的事。
他知道岩硬在想什么,对此他也能理解,这种理解不只出于感情的角度,还有现实的考量。
江大国扎根这里十多年了,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农业方面的技术人士,他知道只种植一样作物,损害的是生态环境。
玉罕一进来,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头,她把碗筷放在桌上,然后又在围腰上擦擦手,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只是随便聊聊天,爸说的有道理。其实引入咖啡树这种作物,对环境也好。”
在玉罕看来,江大国一股子跃跃欲试的劲儿,她笑了起来,用手搭在江大国肩上,江大国看着她温存的眼神,在她的示意下,发现儿子眼珠子都快落到那锅鸡上了。
江大国笑道:“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我最近也在研究这一块,来,干了。”
只见锅中扑腾地冒着热气,鸡汤上浮着一层黄澄澄的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江雨咽了咽口水,终于听说爸说可以吃了,于是赶紧挑了一块鸡放到碗中,刚要吃,突然莫名又站直身子。
“怎么?”江大国一头雾水,他正想给儿子舀点鸡汤,儿子一下站直身子,吓得他差点撒在桌上。
知子莫若母,玉罕明白儿子的心意,笑道:“早就给真真准备了,你吃完就拿去给她们,让你曾姨喝多一点,她需要补补身子。”
“没在啊?”江雨到处看,玉罕只好去旁边拿出个白色的大碗,上面装着鸡,上面扣了个盖子,交到江雨手上。
“要不吃完了送过去吧。”
“不用了,真真现在应该吃着呢,我送去再回来就是了。阿爷,等我啊。”江雨说罢,就小跑着出去了。
江雨生怕鸡汤泼出来了,两手捧着大碗,不敢迈大步子,快到束家时,就喊起来。
“真真,鸡汤来了。”
江雨没把束嫣喊出来,反倒吸引了曾旺,他端了一个盛了糙米饭的碗跑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江雨。
江雨就当没看见他,捧着碗,从他的旁边走过。
束嫣在照看妹妹,她静静坐在床沿,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
她一半的身子都藏在阴影中,但那一对眼睛却很通亮,束嫣才五岁,但常常表现沉稳,颇有少年老成的样子。
她看到江雨大喊着进来,于是捂紧了嘴。
江雨点点头,也收住声,他四处看看,没见到曾芸的踪迹。
于是轻轻把盛了鸡汤的大碗放到边上,他掩饰不住兴奋,压低了声音:“真真,我家做了汽锅鸡,给你端一碗来,那我就走了啊。”
束嫣正饿得慌,她早上就吃了束盛弄的一块米糕,到现在都没吃,只能将就着喝点水。
这几天曾芸借口吃不上饭,上不了工,平时都在表姐曾楠那儿打秋风。
曾芸也会带些回来给束嫣,但几乎都是点残羹剩饭,根本吃不饱。
这几天下来,束嫣下巴都饿得尖了。
曾芸时常敲打她,吃人嘴短,哪怕是残羹剩饭,那也是人家给的,有的吃就不错了,敢去外面乱说,就饿她十天半月。
一听江雨说有鸡汤喝,束嫣馋得直流口水,隔老远也能闻见那扑鼻的香气,她轻轻下了床,走向那碗鸡汤。
打开来,一道浓浓的香气迎面而来,沁人心脾。
冷不丁一道人影冲来,原来是曾旺上来抢了,力量很大,鸡汤泼了出来,泼到他手上。
曾旺被烫得吡牙咧嘴,但也顾不上了,看到汤洒在手上,赶紧顺着喝了下去,大喊道:“妈,快来,有鸡汤,才煮好的。”
说完就要捧着碗出去,束嫣不干了,她抓着曾旺的衣服,不让他走,嘴里念叨:“那是雨哥送我的鸡汤,你不能拿走。”
曾旺两手抱着大碗,抽不开,衣服又被她扯着,走也走不了,于是僵持在那里,曾旺急得哇哇大叫,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一样。
曾楠听见声响,急忙赶来,拽开了他们。
曾旺赶紧把鸡汤端到他妈面前,恬不知耻地说:“妈,鸡汤。”
束嫣大口喘着气,脸上挂着泪水,她期待地看着姑妈,希望姑妈能说句公道话。
曾楠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拿过大碗,道:“行了,回去吧。”
束嫣哭了出来,拽着她们,道:“我的鸡汤……”
曾楠顿时拉下脸来,她大声训斥道:“什么你的我的?你妈去我家蹭吃蹭喝的时候,怎么没分你的我的?现在你倒是想分了,那也得问你妈同意不同意?一边去!”
束嫣渐渐长大,曾芸时冷时热,让她无所适从。
她感到今年备受欺负,这让她常在睡梦中惊醒。
饥饿形成的条件反映,打破束嫣内心深层的恐惧,她咆哮出来。
“恶有恶报,你们等着。”
束嫣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整个人陷入崩溃,她哭得不能自抑。
曾楠气极而笑,一个小女孩还懂什么善恶?她正要嘲笑束嫣,却不想束嫣像泥鳅一样从边上滑出去,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曾楠本想拦住她,不料被汤水烫了手,疼得大叫,道:“你跑什么啊?你妹谁管呐?”
她骂咧了两句,就带着曾旺回去了。
曾旺也被烫了手,痛得直叫唤,曾楠也是心疼得很。
束嫣此时一心想找到父亲,父亲是她惟一的依靠。
但想在漫山遍野的橡胶林中找到申盛着实不容易,束嫣莫名就到了江雨家。
仅仅拐三个弯,不到二百米的距离,已经刻入她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