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都像是用尽了岑盈的力气一般，岑微霜被打得眼冒金星，天地都开始难以分辨了：“姑姑……”
“姑姑打你疼不疼？”
岑微霜点头。
“可比起岑家的仇恨，姑姑打你还疼吗？”
岑微霜浑身一震，缓慢而笃定地摇了摇头。
岑盈见状，颤抖着双手搂住了身躯小小的岑微霜，泪如雨下：“姑姑打你再疼，也永远比不过我们岑家遭遇的一切。姑姑是个废人，皇上不会听姑姑再说什么了，圣心已失，他不会为我岑家翻案，可是霜儿，你还有机会。姑姑费劲一切心思保下你，就是要你知道，岑家平反的希望，姑姑只能寄托于你。你不要让姑姑失望。”
岑微霜不敢回话，甚至不敢抬头去端详岑盈的容貌。
岑盈话语之中的恨意与癫狂，令她不寒而栗。可比起岑家所遭遇的一切，岑微霜又似乎觉得，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你回答我，霜儿，你会不会为岑家平反？”
“姑姑……我……我怕我做不到。”
岑微霜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岑家天大的冤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岑盈死死盯着岑微霜，寒凉的指节点在那个掖幽庭犯人特有的烙印上，一字一句，格外郑重：“我知道这么做会难为你，可是孩子，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哥哥姐姐，想想你曾经拥有的一切，还有如今，这一个掖幽庭的罪人烙印。岑家忠君为国落得如此下场，你作为岑家后人，难道真的无动于衷吗？”
“不。”
“这条路很难走，你或许会恨姑姑一辈子，可是霜儿你记住，为岑家，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你是岑家的子孙，你血液里流淌的是岑家的血脉，若是此生不能为岑家平反，姑姑就是做鬼都不会原谅你，岑家上下，也绝不会原谅你。”
岑盈声嘶力竭，不成语调。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千斤大山，狠狠压在岑微霜的身上，让她根本无法喘息。
岑微霜跪坐在地，不发一言，整个身体瑟缩着。
岑盈见她这样，顿时哭出了血泪来：“天要亡我岑家，我费劲一切心思保下来的居然是你这样的废物，你一点骨气都没有，你不配做岑家的子孙，你滚，滚！”
岑微霜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量一样，她委顿至极，再开口，声线沙哑到了极致：“姑姑，霜儿不想做那种人，霜儿不愿意做那些苟且肮脏的事情，霜儿……怕自己有朝一日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可你没有选择。”岑盈如何不知道岑微霜心里的挣扎？可是，她到底还是狠下了心，回了这样一句好似绝情寡义的话。
岑微霜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难以维系：“霜儿哪怕投入阴诡地狱，哪怕死后列祖列宗觉得霜儿不孝，霜儿也一定会为岑家正名。岑氏中人，忠君为国，保境安民，便纵有千难万险，也不毁其志，不灭其神。”
“好孩子，姑姑对不起你。”
岑微霜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抱住岑盈，感受着岑盈身上的温度，感受着相同血脉之下叫嚣着的不屈与不甘，即便如此，她也不曾落下一滴泪来。
她是岑家子孙，即便只是女儿身，也有泪不轻弹。
“姑姑，你等着霜儿，霜儿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岑家伸冤，霜儿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