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老奴听到清清楚楚，不敢遗漏。”
总管躬身回答，又上前为二人沏上新茶。
“公正？有意思！抄家后竟还有心情去曲萧馆，回来只求公正。”
李殇转了转手中茶杯，眼神一暗，原以为她会哭哭啼啼求他救父亲，没想到是让自己答应这个。
“允了。”
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王妃有多大能耐。
总管应声出门，李殇这才看向对面坐着，用杯盖慢条斯理刮着茶沫的玄衣面具男。
此人赫然就是之前出现在萧湘馆，与青泽君对视之人。
“替她挡下朝廷插手之人，其余都别做。”
“好。”
玄衣男喝尽杯中茶，跳窗越墙而出，片刻便没了踪影。
三更夜，苏瞳瞳四人鬼鬼祟祟的聚在了府衙停尸房门前。
“我说，我们一定要半夜来查吗？”
颜芙蓉抱着钱朵儿瑟瑟发抖的问，凉风刺骨，夜猫叫春，这太有氛围感了吧！
“白日人多，眼杂。”
学霸安曦淡定的拿出自制口罩分给几人，猫腰遛进。
“大神，等等我们！”
几人带上口罩，迅速跟上。
一进屋子，一股尸臭味便弥漫出来，纵然带着口罩，颜芙蓉还是受不了的蹲在墙角反胃。
安曦摇摇头，习惯性的想推眼镜却推了个寂寞，才想起这是穿回古代，早已不近视了。
用匕首挑开白布，一个面容被礁石撞击，血肉模糊，胸口插着刀，被河水泡的高度膨胀腐烂的女性身躯暴露在众人面前。
屋子里原本的恶臭味在掀布这一瞬间更重了，苏瞳瞳压住口罩，大着胆子看了一眼。
“人都泡的面目全非了，这还怎么查。”
“瞳瞳，总有蛛丝马迹，别急。”
钱朵儿拍了拍苏瞳瞳的肩膀，聊做安慰。
一直沉默的安曦摸了摸插在尸体上的刀，开口。
“这一刀虽扎的深，却偏离心口，不是致命伤。”
“所以死者还是溺亡的。”
缓过气的颜芙蓉接口说道。
“对，直刺胸口，这个位置，刀口直落没有丝毫偏斜，死者怕是对凶手毫无防备。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熟人？这人下手未免也太狠了。若只这一刀，说不定还能救，又推人入河，活活淹死，就为了栽赃钱老爷，太过分了。”
苏瞳瞳瞥了一眼，刀很普通，若是钱老爷防身用，刀把怎么也会镶钻贴金，以彰身份。
这刀，倒像是农户用的。
“不对！”
还没等钱朵儿义愤填膺的骂完，安曦便抬手打断。
“什么不对？怎么了？”
苏瞳瞳随安曦蹲下，只见安曦抬起尸体的手细细观察。
“指甲不对。”
“这又关指甲什么事？挺好的呀，干干净净。”
苏瞳瞳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安曦。
“就是太干净了，若是活人溺亡，慌乱中肯定会乱抓挣扎，指甲中必然会钻进河泥，胳膊手指也可能因挣扎被划伤。断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入河之前人就死了。”
安曦又查看了尸体口鼻，都没有泥沙等异物，耐着性子给几人解释。
“若想确定，可以划开支气管、小肠、肺、胃等器官，看是否有泥沙水草或者溺液。双肺有没有增大，增重，出现溺死斑。要不是设备不足，就能进行硅藻实验。不过还可以……”
‘\”不用了，暂时不用了。\”
几人连连摇手，才阻了安曦蠢蠢欲动的匕首。
“可你刚说胸口不是致命伤，难道凶手插完一刀，等人血枯而死才推入河的？妓坊人来人往，这样不是增加风险吗？”
思维活跃的钱朵儿立刻否定。
“所以还有一种可能！”
“妓坊不是凶杀现场，抛尸需要一段距离，等到河边，人已死绝。”
安曦说到此处，四人皆是冷汗夹背。
这可不是实验室里福尔马林泡的标本，而是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却连面容都看不清。
“什么人这么狠毒，路上但凡良心闪现，说不定也能救下。红颜薄命，这得多大仇恨啊！\”
\”我们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
立志成为法医的安曦深深看了一眼死者，弯腰鞠躬，暗暗发誓，这便是她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了。
五更鸡鸣，天已微亮。安曦拔下胸口凶器，用布仔细包好，放入怀内。
几人退出停尸房，关上门。打算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一看。
“这穿书来，别的地方没去，青楼，红楼倒是逛了个遍。”
换好男装的苏瞳瞳别扭的摸摸假胡子说道。
“钱朵儿，你待会进去克制点。”
“舍长放心，我只对小哥哥感兴趣！”
颜芙蓉冲钱朵儿眨眼保证之际，一心只有案件的安曦已经走了进去。
“姑娘们快来，迎公子们进去。”
半老徐娘，韵味犹存的老鸨一招手，几人便被环肥燕瘦的各色美女团团围住。
胭脂水粉味呛的钱朵儿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比停尸房还味冲啊。
“不用姑娘伺候，我们几人要去云字间一坐，不要任何人打扰，还请妈妈行个方便。”
老鸨听闻虽神色古怪，但颠了颠钱朵儿递来的银子，终是松了口。
“几位公子，这边请。”
一行人紧跟其后，来到挂着云字间招牌的房间门口，老鸨侧身敲了敲门。
“谁呀！”
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传来，能听到里屋有人穿衣下塌。
“妈妈，你怎么来了。王公子还睡着，这是……”
门一推开，半揽衣衫，酥胸若雪的女子依着门框对苏瞳瞳几人暗送秋波。
“行了，这几位不用你伺候。带着你的王公子去别处玩玩。妈妈这还有生意要做。”
过了片刻，女子一路哄骗，搀扶着醉酒的公子哥徐徐离开。
几人进了房间，老鸨一走，便关上了门。
“这府尹就是这么查案的，凶杀现场不封条关闭不说，还接着行商招客。这不是把线索都破坏了，还能留着什么。”
望着满屋狼藉，苏瞳瞳按了按太阳穴。
“咦，这是什么。”
颜芙蓉踢开散落在地的衣服，从桌面上捏起一个带着铃铛、圆珠的碎布料一角，抖了抖。
“好好查案，别玩了。”
钱朵儿红着脸拍掉了颜芙蓉手中的东西，转头问安曦道：“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就算有发现，都不知是谁留下的。”
安曦抿了抿唇，没有答话，只是四处看着，不知在找什么。
“怎么首饰盒都是空的啊！”
钱朵儿连着打开几个木盒，里面都是空空如也。
“怕是人死后，其他姐妹分了吧！世态炎凉，皆是如此……”
“公子可是误会奴家了，玉秀姐失踪后钱财也都不翼而飞了。都是苦命人，哪里是我们撸了去。”
苏瞳瞳的话，被突然推门进来的女子打断。
那女子正是刚才搂着王公子卿卿我我的那位，只是此刻衣着整齐，没了刚才浪荡勾魂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