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了些小雨，今日天气格外凉爽，碧空如洗，微风轻轻吹过，他的青色发带飘飘悠悠，不停扰乱她的心。
他今日似乎不急着走，已近午时，还在摊上，她倚在窗台，无聊地磕着瓜子。
“小姐，今日要不要去送饭啊？”秋月指了指外面那位，如今她也是懂得很，照她小姐这样的追法，迟早洛秀才要成为这边的老板娘。
“去，把我的份也带上。”石莞瞬间来了精神，拿出胭脂轻轻往唇上抹，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相处的机会，任何时候都需要美美美，孟婆都说了，男人就是视觉动物。
“好嘞。”秋月应声，立马小跑去准备。
响午，正是用饭时，在隔壁胡屠夫的促狭笑声中，她拎着比平时大一倍的食盒来到他的摊上。
“你帮我画画，我请你吃个饭，不过分吧？”她不理会他的拒绝，推开桌上的笔墨纸砚，将小菜和饭一样一样摆开在桌上。
强势抢走他手上的饼子，将筷子塞他手中。
“吃，不吃？”她放低声音，凑近他面前，轻轻吐声，“不吃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前几日非礼我。”
“你，明明是你，”洛尧想争辩，但这种事，怎么说都是他占便宜，无奈，拿起筷子闷头开吃。
他总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个无赖，为了追求他，怎么着都行。
两人开始沉默的扒饭，石莞看着他斯斯文文的吃相，不由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诶，平时在地府都是大家抢着吃的，这辈子没人抢，但是她还是吃的特别的快，习惯了。
“对了，我想起，那个江雪图，要有江。”
洛尧抬眼，惊叹她竟然说出这种废话，但碍于麻烦，他只好道：“恩。”
却没想到，她后续的变本加厉。
石莞也已经发现只要她问那幅画，他碍于已收定金，就会回复，不会再像一个木头一样不理人。
“我想起，我那个江雪图要有雪，很多雪。”
她躺在他的床上，撑着下巴，看着他认真的抄书，虽好奇他为什么还不画，但是她又不急，这样反倒更好。
“恩”
听到回复，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些。
“我想起，那个江雪图要有人，我喜欢红色，画个红衣的我呗。”
她搬了小椅子，慵懒地坐下磕着瓜子，朝他道。
“恩”
洛尧不耐烦回应，这几天她天天跟着他，不管是摆摊，还是在家，借着那幅画，他也不好赶她走，捏了捏眉心，他有些头疼。
“我想起，我那幅画要有鸟。”
夹了一块牛肉放入他碗中，她笑眯眯道。
洛尧想把定金退给她，但是那日拿到后就去了大哥家，连着自己的存银都一起给了他们，闭目叹气，他忍着，恩了一声，随后低头扒饭，不理她。
次日，他熬了一夜，终于赶出了她的江雪图，成功堵住了她的嘴。
石莞尾随他到他家，刚想开口，他就伸出一卷轴横在她胸前，她眨巴眨巴双眼，已经画好了啊。
打开一看，远处就是连绵的雪山，雪山之下一棵雪松引人注目，雪松下一个抚琴的红衣女子，她摸着那个红衣女子背影，心中感叹，终于有人为她作画了。
想起地府中，孟婆时不时穿上阎王送过来的新衣，站立在忘川前，以万千鬼魅作陪，牛头马面打着光线，阎王为她作画，她那时就很羡慕，可惜她只能手不能停的盛汤。
觉察到她的久久沉思，他微微侧目，难道是不满意，略微思索了下，江，雪，人，鸟，都有了啊，正不解中。
“谢谢，我很喜欢。”
她突然抬眼微笑望着他，轻轻倾身抱住他，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了，而他的心也在那时似乎颤了一下，急忙地推开她。
石莞被推开也笑的开怀，“不逗你了，我走了，去把画挂起来。”
她的身影像红色的蝶，渐渐远去，他的手不自在地抚过胸口，不明所以。
想到明日就要应同伴之邀，去府城参加一个诗会，似乎有些松快，终于可以避开她了。
“尧哥哥！”
转身，只见萧雪凝一脸怒气冲冲又痛心地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
“你当真跟那个妖艳贱人在一起了？”
洛尧皱眉，对她这样的称呼，心里有些不爽，正待开口，瞥见那一袭红衣人儿快速向萧雪凝跑过去，她这是要作甚。
“啪！”
石莞拍了拍手，觑着眼前捂住脸恨恨地盯着她的萧雪凝，心中一阵爽快，她歪了歪头，漫不经心道：“妖艳贱人骂谁呢？”
“骂你呢，贱人，敢打我，你…”萧雪凝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她，抢了她的尧哥哥，还敢打她。
“哟，妖艳贱人在骂我啊，啧啧啧。”
石莞拍手道，侧眼看他已走出，她跑过去强势挽过他的手臂，朝着萧雪凝吐了吐舌头。
“尧哥哥，她打我，她…”萧雪凝哭的我见犹怜，颤抖的身体，楚楚可怜。
“萧小姐，洛某已说过，各自安好，有事无事勿打扰。”
洛尧绷着脸，拂去手臂上她的手，长身玉立，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和威压。
“石娘子，也请你自重。”
说完，甩袖进屋，大力将门关起。
萧雪凝哭唧唧的小脸在他走之后瞬间变脸，“贱人就是贱人，天天黏着人。”
“彼此彼此啊。”石莞蔑笑，送了她一个大白眼，撞开她的肩走了。
本来回来是想让他在画上写两个字的，没想到又撞到这个女的，晦气。
萧雪凝也是气死，她狠狠地跺了下脚，眼里的狠毒凝成汁水一样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远去，转脸又楚楚可怜地注视着他的屋，半响，见他实在不给机会，才落寞的走了。
昨日打了萧雪凝，虽然洛尧还是那样冷言冷语，但是她心里爽啊，起床后看着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清风拂面，她忍不住从后院跑向前方去找他。
“咦，人怎么还没来，”街上空荡荡的摊子，没有那个清冷的背影。
今日她也是辰时起来的，为何不在呢，“秋月？”
“小姐，我来了，”秋月端着她的早餐，快步向她走来。
“今日洛秀才怎么没来啊？”她向外瞟了几眼，诶，难道又是躲着她。
“恩，我起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他，然后去周边问了下，听说他去府城参加诗会去了。”
秋月把肉饼和几样小菜放在石莞前方的桌子上，轻声道。
“府城诗会？”夹起一块肉饼，她的眼朝着外面的空摊望去，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几圈后，下了一个决定，“备马，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