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了一圈，觉得没有问题后，蔡九坐在摊位门口，仿若姜太公般等着买主上钩了。
说真的，按照蔡九的理解，小买卖其实就那点过经过脉的东西，凭什么你能够卖动货物？
是因为你长得帅，买主看见了必须买？
是因为你货多并且便宜？
是因为你位置好？
都不是，是因为人性当中的“贪”！
人在一个“贪”字前面，是没有什么“理”字存在的。
老神在在的坐在摊位上，看着门口慢慢开始聚集人流，蔡九心想，如果再喊上几句就更好了，不过，今天就将就吧。
门口堆积的人越来越多，蔡九翘着二郎腿坐着，看大家望着自己，顺手往里面一指：
“每次进去5个人，自己去选，选好出门交钱。”
说完后再也不说话了，然后一想，又赶快拿出排笔，把这几句话写下来挂在了门口。
只要客伙要问什么问题，蔡九都是不说话，一指那个：
“我是哑巴，问价死全家！”的牌子。
得，全程哑巴式销售，并且，只放五个人进去也暗合了“饥饿营销”的道理。
第一批进去的五个很快就产生了实际销售，不到三分钟，就有一个买主手上搭着几件中山装来到蔡九面前：
“老板，三件中山装再少点不？”
蔡九顽固的一指广告牌，嘴巴上蹦出几个字：
“爱买买，不买快闪开，问价要出大事。”
吗的，这位中年买主什么时间受过这样的气啊，不就是卖几件减价衣服吗？你神奇个毛啊。
“喂，小老板，你娃卖东西不怕挨打？”
蔡九对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仁：
“你打我？算了吧，赶紧给钱，后面等着的。”
这时，外面没有进去的买主喊了起来：
“交钱快走嘛，人家些清楚的，还价死全家，这娃不说话，是怕你全家出事啊。”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川西坝子上的民众自古就有一股特殊的幽默感，喜欢看热闹。
那位买主一看这个架势，也就没有再多言，往蔡九面前的一个大纸箱里丢下三张50元的钞票，暗自高兴的就出门而去。
得，第一单所以做成！
大家见出来一个，马上就打起了涌堂，很多人都要挤进去。
蔡九端坐摊位门口：
“出来一个进去一个，要乱来，老子不卖了！”
说完又老神在在的翘起二郎腿数纸箱里面的钱，仔细看看有没有假钱。
完了，对在门口的买主自觉的排了个队，一个人迅速的进去了。
跟着，第二个买主手上拿了五件皮夹克到了蔡九面前：
“小老板，五件咋个说。”
“一个人最多三件！多了不卖！”样子很叼，口气很拽！
“我要买五件怎么办？”
“那你买三件出去再排队！”说完指着“死全家”的牌子，不理他了。
我靠，简直就是牛B啊！
这个客伙马上转身，非常生气的把手上五件皮夹克左看右看，终于丢下两件，然后在纸箱钱掏出150元，重重的扔进去：
“你娃娃这样卖东西要招雷打的！”说完扬长而去！
外面的观众也都大笑起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表演，外面的买主了解这位小老板的脾气，自觉的当起宣传员，买货的规矩再也不要蔡九说明了，收钱就是。
大概二十分钟时间，卖了15个买主，全部是三件拿货，纸箱里堆起不少的钱，蔡九已经感觉到了人手不够了。
马上伸出脑壳，对着戴雨的摊位大喊：
“戴哥，我忙不过来了，你来一趟哦。”
戴雨听到蔡九的声音后，看着自己比较冷清的摊位，百思不解，我靠，那娃娃居然忙不过来了，简直奇了怪啦。
可不是的，这娃摊位前已经排起了长队，生意这么好？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转身给同伴招呼一下后，马上来到隔了几米远的蔡九摊位前，刚刚要进去，这边一个中年妇女一把拉住了他：
“啥子哦，你脸大是不是啊，你没有看见大家都在排队吗？滚后面去！”
蔡九一看戴哥来了被个妇女骂，马上高声喊道：
“大姐，这是我喊来的帮手，自己人啊，你放他进来，我让你先进去。”
这位妇女也很见机笑道：
“啥子大姐哦，细娃，你应该喊嬢嬢！”
“你这么年轻。肯定是大姐嘛。”
“哎呀，你这细娃，我的娃娃都有你这么大了，还大姐。”
“小老板，你在做啥子哦，老子等你半天结账了，你娃只要做买卖，我看是把家当都要整空哦，来收钱！”一位选好货物的客伙生气了。
戴雨挤身进来，一看这个场面，也没有多话，他找客本事不大，但是，对付这种打涌堂的人流却是游刃有余！马上开口喊到：
“大家不要挤，我来了，可以每次多进三个人。”然后站到蔡九对面忙碌起来。
“戴哥，只有一条板凳，你坐嘛！”蔡九假惺惺的准备把板凳递給戴雨。
“九娃，做买卖先，把货和钱盯好，其他的以后说。”
“要得，戴哥，你看人，我看钱哈。”
……
戴哥来了后，效率高了许多，原来平均一分钟成交一个买卖，现在长了一倍多。
摊位里挤满了人选货交钱，忙得一塌糊涂。
蔡九光有理念，其实没有做过这样的零售，看着这仿佛永不退潮的客流有些伤感了。
后世大家都在网上消费，实体店哪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如果有，基本上都是产品方在实体店搞活动，先花了一笔大钱准备“托”，演戏的。
80年代，消费放开，人们手上也有了几个余钱，未来向好，所以，对于心理上能够占到便宜的货物有点不顾一切。
看着剩下不多的货物，蔡九很可惜今天货物少了，得赶紧和八斤哥老倌打个电话去，赶紧准备货物，迎接明天早上更猛的把一波人潮。
大概七点左右，中山装已经完全销售一空，占整个摊位上也就剩下十几件皮夹克，戴雨大哥是满头大汗。
妈的，蔡九根本不懂百货销售，什么是样品，怎么让客伙开箱选货，残次品怎么处理等待的都不管。
这尼玛十几件皮夹克就胡乱的扔在行军床上也不知道整理一番！
一地的包装盒也不收拾，哎，也就是这次运气好……
“戴哥，你等我一下哈，我去喊八斤哥老倌今天晚上再帮我准备点货，钱都在纸箱里，你盯着点哈。”说完就是一趟，马上就不见了。
“哎，等一下，老子那边还有摊子呢…..”说毛啊，这娃已经人都不见了。
戴雨慢慢的做了下来，几十分钟的高度集中，是个人都会累，端起纸箱，清点钞票，把钱分门别类的搁好。
蔡九跑出去200多米才在广场边上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新给了五角钱才拿起拨号。
当时的新都刚刚通程控电话，算是和蜀都一个区段，要是提前半年，这里打电话到北站市场还算长途，并且要人工转接，相当麻烦！
电话接通的是曾八斤房子几十米的一个小杂货铺，要等老板去家里喊人，三五分钟后，才听到曾八斤气喘吁吁的声音：
“喂，老九哇，出了什么事？”哥老倌看来是对兄弟关心过度了，生怕九娃不出事。
“哥老倌，你表急嘛，也啥事出哦，我好得很，我跟你说，我拖到新都的货，全部卖完了，你赶紧继续帮我准备货。”
“卖完了，不是哦，这尼玛快500件啊，这才几点钟，一个小时都不到，你就卖完了？你喝老子连长没有当过兵吗？”
“当然了哦，哥老倌，我的摊位人打涌堂，挤都挤不动，我喊戴雨哥老倌来帮忙才镇住堂子。一个小时卖完，嘿嘿，就剩了十几件残次品。”
“小戴帮你？…..”
“哥老倌，你先表说话，等我说完。你赶紧联系货主，把北站市场所有的皮夹克和中山装的库存死货全部拿下，今天晚上用拖拉机运来，我估计明天更多人来。你记住哈哥老倌，所有的死货哈。”
曾八斤想了一下：
“弟娃，要得嘛，我马上去办，办好后我喊一个拖拉机，我押货过来。”
“哥老倌，你再喊几个人来帮我，今天要不是戴哥老倌，我连钱都整不清楚。”
“要得，老九，我喊小曼她们去三个人帮你。你把钱收好，把稳点哈，有事情找戴雨，好不说了，我去找货。”
放下电话，转身就准备走人，这边电话老板急忙招呼起来：
“小伙子，还要交钱，你打了7分钟，再交三元钱！”
“我靠，啥子电话这么贵哦，五角钱一分钟，这里不是算市话的吗？”
老板没有开腔，冷眼看着蔡九，那意思就是，别BB，给钱!
没有办法，交钱走人。
吗的，改革开放几十年，也就电话这玩意后来降价了！
回到摊位，戴哥老倌已经有点等得不耐烦了，蔡九傻笑道：
“戴哥，我去跟八斤哥哥打了个电话，喊天连夜带货来，并且喊了三个人明天来帮我，走，我把摊子收了，我过帮你。”
“帮我个锤子，你以为我那边的生意像你这样好，来，把纸箱拿好，钱我已经点清楚了，总共卖了465件，都是三件150卖的，23250元钱哈，我帮你分了两个箱子，这一个是50元的，这个是10元和块票。你点一下。”
说完把箱子交到蔡九手上后，还确认了一下，转身去了自己的摊位。
妈的，那个时代的人就是实诚，也没有说一下报酬，连尼玛水都没有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