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两点多钟，正是一天暖和的时候，走出C栋公寓楼，看天色也不像他们早上刚来时那般阴沉，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被操场边上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身上，变成了浅淡圆润的轻轻摇曳着的光晕。
压在玩家心头的阴霾也随之悄悄散去，光明敞亮的地方总是叫人更安心些。
操场上已经有孩子在跑动打闹，仔细看去，能瞅见那些小身影衣服的背后标着“花儿”字样，应该就是孙沈二人负责的花儿班。
两人快步走过去。仁霖依旧挂在沈汀徐腿上，但实际上她同食堂那时一样，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重量，自然行走跑步都不会受影响。
“新老师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一个班的孩子迅速集合，五列四行，二十人整整齐齐。
孙丽丽拿出李姐给的花名册，“小明，二狗，小花……”
一串名字下来，只能用两个大字形容——敷衍，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NPC，游戏建模策划也就马马虎虎凑活过了。
是齐了。
“嘻嘻，老师，我们来玩游戏吧！”前排的一个男孩大声提议，虎头虎脑的，如果忽略他一张嘴掉出来的几只白色蛆虫的话，还是能说的上可爱的。
孙丽丽面色转瞬变白，用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身体不打抖，胃里翻江倒海，冲上喉头的干呕被生生压了下去。
再看其他孩子，眼珠子掉出眼眶在地上滚来滚去，沾满灰尘又被捡起装回。伸出舌头，长度够及胸前，打弯勒住自己的脖子。面颊突然破裂，碎肉啪嗒啪嗒下坠。直接拧下整条胳膊，另一只手抓着塞进嘴里舔舐。
人间地狱，惨象横生。
“没错，要玩游戏哦！”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娃娃笑着附和，嘴巴突然裂开，延至耳廓，她说话，比常人颜色更深的红牙床愈发清晰。
更有一个孩子直接冲上来，扯住孙丽丽的手臂，黑灰的指甲长而尖锐，扎进她的血肉中，嘴巴同样大张，里面空洞洞的，没有牙齿，也不见舌头。
“啊！”哪怕极力忍着，还是疼得面容扭曲，不禁叫出声来，那指甲上不知道有什么，钩着她。
沈汀徐反应过来，上前大力的打在孩子手臂上，连着几下就是不放手，干脆掏出菜刀，直接砍下去，都不带眨眼，就跟劈根猪大骨似的简单。
砍断手，不出血，伤者本人也是没有反应，甚至淡定的伸出另一只手取回还嵌在孙丽丽手臂上的断肢，对准自己的胳膊，按上去，扭一扭，接了回去，“呃啊——”
速度很快，带出残影，让两人来不及阻止。
沈汀徐定定神，从围兜里拿出之前裁下来的布条，简单缠在孙丽丽伤处，全当止血措施，期间不忘注意这些小鬼的动作。
“玩游……”不知道怎么绕到沈汀徐身后的小鬼顿住话头，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瞳孔放大，肌肉痉挛，不住地后退，狼狈的摔倒在地。
沈汀徐低头对上仁霖的眼，此时她更深刻的了解到那句“他们很调皮”是什么意思，“老师不怕哦，我会保护你的。”
恐惧是可以传染的，它不仅能够被看到、被听到，还会被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恐怖的气息也不是说瞎话，在群体中，他人的脑部“恐惧中枢”会捕捉到这些信息，活动性明显增强。
显然，这些小鬼现在陷入了这个怪圈，他们聚集在一起，相互靠的更紧，在防备什么，但更多的是害怕。
孙丽丽迷茫，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今天不玩游戏。”沈汀徐拍板，面上挂着笑，“我是老师，我说了算。不听话的孩子是不会得到回馈的。想玩自己去，但不要走出我的视线范围，不然我会生气。”
狐假虎威什么的，她喜欢。当然这一遭更是证明了仁霖的地位与能力，那么他很可能被魅力人偶师技能定义为中心NPC了。
借着仁霖，沈汀徐解除危险警报，坐在一个小木马上默默观察不远处嬉戏的小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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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嘉嘉呆坐在讲台上，直愣愣的，溅了满头满脸的血，再看眼前事物，都觉得是蒙上了一层红雾。她不明白只是讲个故事，怎么就不满意了。
林夏成了一摊碎肉……
她讲的是丑小鸭的故事。
“不对的，老师，我先给你讲一个，然后你照着给我们讲相似的故事。”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摇头晃脑，“在遥远的大海里，海水最深的地方，有一座海王住的宫殿。海王有六个美丽的公主，人们口口相传，称其为‘美人鱼’。”
……
“不久最小的海公主也到了15岁，‘现在，我能够到海面上去了’，人鱼公主像个小水泡似的轻轻浮出海面。夜深了，天公变了脸色，狂风呼呼刮着…小美人鱼妥帖地将王子放到沙滩上…”
“王子和邻国公主的婚礼十分盛大，所有教堂的大钟都被敲响了，礼炮轰鸣，全城彩带飘扬……小美人鱼怎么甘心呢，她将会变成泡沫，而王子和公主却能够幸福的生活，凭什么？！她潜入新房，对着昏睡的王子高高举起刀子，刨开他的心脏，肚烂穿肠。公主也被开膛破肚，肢解抛尸。”
黑暗童话。
孔嘉嘉控制不住地打颤，浑浑噩噩，迷蒙间听到小男孩问她故事好听吗，胡乱地点着头，她又听见小孩儿说该她了，他们全都在盯着她，那眼神中藏着刀子，刺着她，想把她也刨开。
她最后好像讲了那首《谁杀死了知更鸟》的英文童谣。
“Who killed Cock Robin?
I, said the Sparrow,
With my bow and arrow,
I killed Cock Robin.
谁看见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见他死去。
……”
孔嘉嘉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耳边轰鸣，她的世界在崩塌，林夏的声音响起来，围着她打转。
她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