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认亲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上辈子外祖母明明是投奔而来，现下怎么会如此落魄，在此乞讨……
“姑娘！不可！”
“老婆子身上脏污，恐污了姑娘的衣衫！”怀里的老人挣将起来。
竟是没认出来，她唤的外祖母。
“外祖母，我娘姓阮名六娘，我是您的外孙美玉呀！”
“六娘？”
听言，老人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明，待看清眼前少女那酷似六娘的长相，即使心下疑问重重，便也全部搁置一旁。
抱着宋美玉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六娘，六娘，你是六娘的女儿？”
“是我，外祖母，跟玉儿回家吧！”宋美玉抱着老人的胳膊，心痛如绞。
几个丫鬟赶忙将两人扶起，又极有眼色的拿来仅剩的一个包子和水囊。
外祖母拿着包子却没立刻下咽，拉着宋美玉向大柳树后走了过去…
只见树后躺着两个五六岁的男童，一个是记忆里的表弟南舟，另一个是谁？还有一旁靠坐在树上昏死过去的梦表姐。
顾不得细想，忙拿着一旁丫鬟递过来的水囊，宋美玉俯身跪在地上，细细的给两个表弟还有梦表姐喂上水和吃食，纵然昏死过去，身体的本能还是将塞进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
老太太见此情景，戒备着的心这才放下。
“玉丫头，快去城内寻你湘表姐。”外祖母语气焦急，停顿了一下又急急的开口:
“去怡春楼，快些，要快些，还来得及！”
湘儿表姐？怡春楼？意思不言而喻。
宋美玉现在顾不得询问，救人要紧，赶忙吩咐巧儿前去，巧儿这丫头脚程快。
心细如发，又从钱袋子里抽出两张银票塞给巧儿有备无患，不放心的叮嘱:
“寻和祖母一样衣衫的女子，快去快去！”
巧儿听言，甩开腿儿跑的飞快，一溜烟就进了城，看不见了！
宋美玉又给了银子让另外两个丫头，一个去买点吃食，一个去叫个大夫过来。
“快去快回！”
“婢子明白。”
待人跑不见，宋美玉才有空问话:
“祖母……湘儿表姐她……？”
看着宋美玉安排的事无巨细，老人家暮气沉沉的神色也逐渐明亮起来，抓着的心一经放松，麻木的情绪便涌上心头，泪水汹涌夺眶而出。
“东帆和南舟还有梦儿饿的昏迷不醒，你湘表姐要去自卖自身，给几个小的还有我这个老不死的争一条活路！”
“都是我这把老骨头没用啊！”
外祖母悲从中来，哭的肝肠寸断。
宋美玉见状也是红了眼眶心疼的抱着老人家。
哭了许久待祖母发泄完心中的悲情，宋美玉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
“外祖母莫哭了，现下有玉儿在呢！表姐表弟们，都会没事的！”
老人家被这轻声细语哄的暖意顿生……
“祖母知道，咱们玉儿是个好孩子！祖母不哭了！”
老太太看着眼前娇娇弱弱的少女，有些恍惚，她是知道外孙女这个名字的，六娘当年有孕她可是一连收到了好几封信，信的内容有些记不太清了，但是六娘欣喜的话语，犹记心头~
买吃食的小丫头这时回来，打断了回忆往昔的老太太。
一兜的肉包子，看着祖母吃饱喝足，宋美玉心下稍安。
远处马蹄的踏踏声从耳边经过，一辆豪华大马车向城内驶去，宋美玉眼尖的瞧见坐在车辕上的正是石叔，随即立刻大声喊道:
“石叔，我在这！”
刚才就觉得有些像小姐，但看跟个老乞丐抱在一起，他就觉得定是认错了，小姐最是清高娇气，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宋美玉……
待石叔将豪华大马车停好，便满脸疑问的走过去问她家小姐:
“小姐，你这是…”
话说到一半，待看清眼前老乞丐的长相，石叔大惊失色道:
“老夫人！”
老太太看见石叔，也是认了出来，这才心下大定。
“老夫人…老夫人你这是…这怎么会如此…！”
不善言辞的石叔一肚子话想说又说不出来，憋的眼眶通红。
此时年过三旬的汉子身体微颤，心神大动，他年轻的时候经常见到老夫人。
那时公子和夫人感情极好，他也跟着公子时常出入阮府，所以对老夫人印象深刻，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宋美玉见此柔声说道:
“石叔，待回去再说吧，现在表姐表弟还未醒来，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石叔忙问:“哪个表姐表弟？”
“青河家的大姐儿湘儿，南舟、东帆和青川家的姐儿梦儿！”外祖母接过话来，轻叹一声。
“是大公子和三公子…”石叔有心想再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不会说话，唯恐提起什么让面露哀戚之色的老夫人想起什么伤心事，还是少说为妙。
宋美玉从站起身来便一直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现下几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眼看着老太太又要垂泪，就见巧儿搀着个破衣烂衫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小姐，我把表小姐找回来了！”
巧儿放开搀着的那名女子，跑到宋美玉的身前站定，邀功似的笑着说:
“我一路边跑边找，到了怡春楼门前，就见到表小姐一个人站在旁边哭，我赶忙上前问了表小姐的姓名要带表小姐回来，表小姐还不肯跟我走，我便把小姐的身份跟表小姐说了，表小姐这才肯跟着婢子回来！”
“辛苦你了，待你家小姐我回去赏你！”宋美玉笑着说道。
“祖母……”
一旁站着的阮湘儿眼圈红肿，喃喃轻唤。
“湘表姐…”
听到宋美玉唤她，阮湘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常听祖母提起来已经故去的姑母，知道姑母有个孩子，是男是女祖母没见过，她也没见过，此刻看着华衣美服，虽有些脏了，但依旧气度非凡的表妹，心下有些胆怯不敢上前。呐呐的开口问道:
“你是姑母的女儿，玉表妹？”
宋美玉才不管那些，忙上前握住阮湘儿的手，声音柔和道:
“湘表姐，我便是美玉，表姐且放宽心，待回到家中安心住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