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前因后果
我说道，“为什么你死了还要害我？”
连续挨了两鞭子，老罗老实许多，很快回答了我的问题，“因为……我要找替死鬼，不这样我没办法投胎。”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师娘呢，她为什么也变成鬼了！”
“不是……你师娘不是我害的，不信你自己问问她！”
老罗发青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惊恐，
“害死她的是那个女鬼，我也是被那个女鬼害死的……”
鬼也会害怕吗？
我和矮冬瓜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取出了一直被我藏在胸口的筷子，丢进了那个圆圈。
筷子刚掉在地上，立刻冒出了一团白烟，随后，师娘的影子也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
她完全是飘在天上的，双脚离地很远，脸颊苍白淡漠，仿佛风一吹就能散掉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我很诧异地把目光转向矮冬瓜，又用手指了指师娘。
矮冬瓜摇头答道，“鬼魂也有能力大小的分别，你师娘的魂很弱，就算变了鬼也不凶，快点吧事情搞清楚，我还能赶得上超度。”
我点点头，再度把脸转向老罗，硬着心肠喝骂道，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多鬼，偏偏我们会被那个女鬼缠上！”
清明节那两天开夜车，我遇上的绝对不止一个鬼，可那些鬼虽然把我吓得够呛，真正跟来的却只有一个。
按照矮冬瓜的说法，鬼魂是不会无缘无故害人的，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老罗的死，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陪我开了那辆灵车！
“因为……”老罗畏畏缩缩地抬头看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颇为人性化的惊慌，我一眼就看出这里面绝对有事。
“快说！”
我提高了音调，恶狠狠地逼问道。
“因为何娟是被我们害死的，所以她才变成厉鬼索命……”在我凶狠的目光逼视下，老罗浑身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他明明是个鬼，脸上却带着对同样是鬼的女鬼的恐惧，
“我以为吓吓她就没事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凶，上次为了抢你，最后我和那个女鬼打了起来，可她……可她……”
老罗居然变得比我还要惊恐，“她比我凶，差点把我吃了……”
“这是自然！”
一直默不作声的矮冬瓜突然咳嗽了一声，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嘴，
“鬼魂也和大部分生物一样弱肉强食，大部分游离在阳间的阴灵都会吞噬比自己弱小的灵魂，补充能量，你才死了几天，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矮冬瓜的话，让我深以为然。
老罗的确很可怕，但和他比较起来，女鬼的能力却强得多，她不仅能够在大白天出现，而且还骗了我，这应该已经不是普通阴魂的界限了。
“你口中的何娟，就是女鬼生前的名字吧，说说你是怎么害死她的！”
我同样搬了根凳子，坐在老罗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为什么何娟会那么快报复你，最后还缠上了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我的审问下，老罗最终才用冷幽幽的语气，向我讲述了一段发生在三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我刚进公司没过久，还没有获得跟车的资格，这辆面包车是由几个老师傅轮换着开，其中一个就是老罗。
同样也是在清明那天，公司要求加班，老罗正在开别的车，却听到了公司另一个同事打来的求助电话。
到了周家口，老罗看见一个额头见血，被撞晕过去的女人，两个同事司机正围在一边小声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开车撞人的司机叫周磊，随行还有一个叫张浩的家伙，这两个禽兽见被撞晕过去的女人长得十分漂亮，非但没有报警，反而合谋奸污了那姑娘，并且把她丢在了马路旁。
老罗没有参与奸污那姑娘的事，可他也拿了周磊不少好处，没有报警吭声。
第二天轮到老罗开车，刚路过周家口，那姑娘就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从黑暗中冲出来。
他想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头就像一只狂奔的凶兽，狠狠顶飞了那个女人，等到老罗下车去检查的时候，女人已经咽气了。
说到这里，老罗漠然的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颤抖，
“当时……我下车去检查尸体的时候，那女孩居然猛地把眼睛睁开了，眼珠子鼓鼓地，就直勾勾地盯着我转，我吓坏了，更不敢报警，所以找了一个破麻袋，把尸体装起来扛进了车厢，打算丢掉……”
“可是，不管我把尸体丢在哪儿，上车后，都会发现她自己爬回来了……我，我当时吓傻了，所以就出了一个歪主意。”
“你等等！”
老罗说到这儿，我突然吓得浑身发抖，猛一下蹿起来，“三年前你第一次让我摸车，也是在清明节之后的那个晚上，当时你……”
“当然我说，车后面有几袋烂红薯，让你替我扔进河里，其实不是的……”
老罗双眼发直，望着我“咯咯”冷笑，
“其实那几袋烂红薯里面，其中一个口袋就装着何娟的尸体，我就是利用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我丢掉了女尸……”
“王八蛋，你特么居然这么害我！”
听到这里，我眼珠子涨红，情绪变得格外激动。
我说老罗当年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热情，还答应让我提前跟车学技术，原来我第一次摸车，就是帮他干的这种脏事！
难怪我会被女鬼盯上，害死女鬼的虽然不是我，但我特么也在无意中参与抛尸了！
“我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借你的手，我终于抛掉了女尸，本以为一切麻烦都结束了，刻意去麻田镇上打听，知道这个女人叫何娟，还偷偷塞了一笔钱在她家门口……”
老罗语气阴阴的，用那双令我毛骨悚然的眼球望了我一眼，
“可自从抛尸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先是开车撞了何娟的周磊，事情过去了一年，他大半夜开车到周家口，突然发生了一场车祸。”
“公司调查过，那场车祸根本不严重，但坐在驾驶室里的周磊却被抛了出去，脑袋撞在石头上，整张脸都烂了……”
“后来，还有同样参与了那场事的张浩，他出事是在第三年清明，开车到了周家口，总说自己撞人了，却根本看不见被自己撞的人，就这样疯疯癫癫地过了几天，突然死在了他老婆的肚皮上。”
我越听脖子越凉，感觉后背冷嗖嗖的，苦着脸问道，
“第一年死了周磊，第二年死了张浩，今年就该轮到你了，所以你才……”
“是，张浩死后，我打死都不敢碰这车，可事情就有这么凑巧，今年清明，公司居然又把车塞给了我，而且还规定跑的路必须是周家口，呵呵……”
老罗脸色阴沉，用没有温度的语气咆哮道，
“我以为周磊和张浩的死都是巧合，应该没事的，直到你第一次撞人开始，我才知道，何娟又找来了！
我是无心的，害了她的人并不是我，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
“你特么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是吧？”
听到这儿，矮冬瓜再也忍不住了，从我手上抢过柳枝，狠狠打在老罗的鬼魂身上。
老罗被他打得“嗷嗷”怪叫，身上的浓烟越来越浓郁，挣扎着大叫道，
“我真的是无心的，我女儿还要上大学，我缺钱啊……第一次拿了周磊两万封口费，我后来全都塞到何娟家里了，第二次撞死她，我不敢报警，报了警我就没工作了，怎么赚钱养家？”
“为了钱，所以你就干了这种亏心事，并且还拖我下水？”
我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想不到平时对我这么照顾的老罗，居然是个这么心黑的人！
要说无辜，我特么才是最无辜的。
老罗这个狗叼草的，他可把我害苦了！
事情问到这儿，我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灵车”，这一切都源自于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我只不过适逢其会，躺着也中了一枪！
可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何娟非但没有在第一时间弄死我，反而要不断和我纠缠？
听矮冬瓜的意思，女鬼似乎打算跟我结冥婚，这让我更加迷糊了。
“你作恶多端，本来按照我的意思，是准备把你打得魂飞魄散的，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一个机会，进了魂瓷做个保家仙，直到赎清你自身的罪孽再说吧！”
矮冬瓜站起来，从口袋里抓出了一个很小的瓷瓶，轻轻揭开瓶口，对准了老罗，“你自己选，是被我打得魂飞魄散，还是进瓷瓶赎罪？”
老罗阴沉着脸，看了看那个黑漆漆的瓶口，这才回头看着我，寒气森森地说道，
“我家里的存折都在大衣柜角下放着，你帮我取出来，交给倩倩！”
他到了面临魂飞魄散结局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倩倩，这让我心中稍暖，点点头，
“你放心吧，虽然你对不起我，但倩倩是无辜的，我会好好照顾她。”
矮冬瓜将瓶口压低，掐了一道法诀，轻轻一点，老罗的身体就慢慢变淡，变成一股白烟，飘进了瓷瓶当中。
之后，我看见矮冬瓜将瓷瓶用红线绑起来，打了好几个结，再塞进怀里。
弄好这一切，他才指了指我师娘的魂魄，
“你师娘的魂被折磨得够呛，我得尽快超度她，你先回屋休息吧。”
我摇摇头，涩声道，“不了，再怎么说她也算我师娘，好歹让我最后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