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雨露7
唐钏回到家洗完澡躺到床上已经快一点了，他回想起今天少女给他擦拭裤子的瞬间，和她扑倒在他腿上的时候。
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燥热，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下了那股燥热。
又想到刚回来时，出租车司机问他是不是送女朋友回家，他也没否认，女朋友么？好像是不错，不过看周清声的样子，他还得努力
想着明天也能和她见面，又是一夜好梦
大概八九点的样子，太阳才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周清声的房间
周清声昨天回来的有些晚，还在睡梦中。奶奶突然进来拍了拍她的被子
“清声，秦奶奶好像快不行了，你跟我一起去再看看她吧”
“啊，前两天不是说好些了吗？”周清声有点懵掀开被子坐起来
“谁知道呢，虽说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但终归是来的太快了啊”
“嗯，奶奶你要好好的”清声看到奶奶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起身过去抱了抱她
秦奶奶被他的儿子带到了社区医院，等周清声和奶奶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平时跟秦奶奶关系还不错的老人都在了。
“安姨”一个中年男子看到周清声的奶奶，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诶，小秦回来了，淑梅怎么样了？”
“不太好”
原来这就是秦雨露的爸爸，也不怪周清声看不出来，眼前的男人长得胖胖的，眼睛小小的，个子也不高。秦雨露身上完全没有他的影子
“清声，你也来了”正想着，秦雨露突然从病房里出来了
“雨……”周清声刚发出一个音就立马闭嘴了，好险！差点忘了只有她能看到她
好在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秦奶奶没注意到她
“奶奶，我出去打个电话”周清声跟奶奶说了下，说完往外面走，秦雨露也跟了上去
“雨露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奶奶真的不行了么？”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周清声才停下脚步
“前天晚上，你知道的，我不太能控制自己去哪儿”秦雨露说着，露出一个苦笑
“应该是不行了吧，她……现在已经不大清醒了”
“她刚才还在叫我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秦雨露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唉，雨露姐，你别想那么多，总会有这一天的”周清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她体温低的吓人
“嗯，我没事，我们回去吧，我想再看看她”秦雨露做了个抹脸的动作
“嗯”
回到病房，周清声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奶奶。只看了一眼，周清声就收回目光。
老人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生气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也只微微睁着，嘴唇微张不知道在说什么
秦雨露坐在老人的身边，说着只有周清声能听见的话
“虽然一直不听你的话，还一直跟你对着干，但你还肯做饭给我吃，零花钱也给的比别人家的孩子多。”
“一直没跟你低过头更没跟你说一声谢谢，但真的挺感谢你的，毕竟他们都不要我，你还肯要我”
秦雨露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周清声也有些动容，生离死别的时候最容易打开一个人的心扉。回想起两人之前一直打骂的过去，在这种场合面前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天奶奶和那几个老人在医院待了许久，回去后仿佛都看透了一些事情，也都变得更加苍老了一些
周清声回家后想起自己今天还要请唐钏吃饭，想了想翻出他的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想问他可不可以把时间改成下个周末
她想再找秦雨露聊聊
电话瞬间被接通，像是那边的人一直等着似的
“喂，是唐钏吗？”
“嗯”
“那个，我是周清声，我能下周再请你吃饭吗？我家里有点事”
“……需要帮忙吗？”电话那先是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谢谢你，不过没什么大事”
“好，……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真的不好意思，我下周一定请你吃饭”周清声是真的感到抱歉，即使他看不到，她也对着电话鞠了两个躬
……
周清声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声音再传来，她才挂断电话
这边唐钏看着挂断的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自己也埋进被子里
……
秦奶奶的儿子让包括清声奶奶的老人们都回去了，他自己也为了提前准备老人的后事出去了。此时病房里除了别人看不见的秦雨露，就只有不省人事的秦奶奶和周清声
“清声，你看，这老太太其实也挺可怜的”
“都这样了，他儿子也没能放下成见，她女儿也不肯回来看她一眼”
“到头来他们家只有我这个死人来给她送行”
“不过谁让她年轻的时候那么强势，不然现在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等等，他们家？”周清声注意到秦雨露的用词有些奇怪
“嗯，是他们，不是我们”秦雨露嘴角露出一个怎么看也不像笑的弧度
“我跟他们没关系，就他那个儿子的前妻，也就是我妈。我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她生我的时候难产走了。”
“我奶奶的儿子就要把我送人，我奶奶不让，就一直养着我。当然她也不知道我不是她孙女，她儿子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了。但有次他和他现在那个女的吵架的时候说出来了，刚好被我听到了。”
“当时我竟然一点儿也不难过，反而觉得之前他对我和对这个家的冷漠都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秦雨露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但周清声却觉得有点难过
自己虽然和爸妈亲近不起来，但他们也还是会牵挂她。而秦雨露只有秦奶奶，而且她们关系并不是很好
难怪周清声从来没听秦雨露提过她爸妈，也从来不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那你为什么要自杀呢？”周清声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秦雨露挤出一丝苦笑说道:“清声，哪有人想死啊，我根本没想过我会死掉的”
“啊？”周清声顿时瞪大眼睛
“那天她从我手机里看到我和李京晗接吻的照片，就说我小小年纪就不检点什么的。这个她之前也说，我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她们那个时代出生的人都有点保守”
“后来又说到他们秦家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人，然后我当时就说我根本不是他们家的人，也不稀罕生在这种家里”
“开始她不相信，最后让我滚”
“她让我滚的时候我害怕了，之前我们吵架有时候打架，她也没说过让我滚”
“当时我虽然跑出来，但其实我就在楼下，等她出来了我就回去了”
“我本来想收拾东西出去住几天再回来的，可我刚好看到了那盒安眠药。还是我看她那段时间睡眠不好，就买了一盒还没来得及给她。
然后我上网查了一下说吃十来颗只要及时洗胃就不会致死，我想她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我就想吓唬她一下，我还故意躺在她的床上”
“没想到那天她过了很久才回来，我也在她回来之前就……死了，不过后来成了现在这样”
周清声震惊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眼里只剩惋惜，原来并不是真的想死，但……
“清声，你不知道当一个人承受着药品带来的疼痛，又知道自己即将死去，而她的意识还很清醒，那种感觉有多痛苦和绝望”
周清声过去抱了抱她，她不知道说什么，而且到了现在这一步，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
刚松开她，她的电话就响了
“喂，奶奶”
“嗯，马上就回来了”
周清声接了电话，奶奶问她怎么还不回去
“清声，你回去吧”
“嗯，我先回去，你别想那么多，有事就来找我”
“好，谢谢你，快回去吧”
那天，周清声躺到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她回去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秦奶奶变成这样都是因为秦雨露
她想，秦雨露是真的把秦奶奶当做亲人的，秦奶奶也一直把她当作亲孙女。奈何命运弄人，秦雨露死了，秦奶奶这三年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又想到秦雨露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死，却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失去了生命，导致现在的悲剧
而秦奶奶的大限大概真的到了，就在这天晚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儿子从头到尾都一副处理麻烦的样子，草草处理了她的后事，就匆匆离开了。
小区里无论是与秦奶奶生前交好的人或是有过矛盾的人，都感到唏嘘不已。辛苦了大半辈子，到最后自己的女儿也没回来送她最后一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五，周清声收拾书包回家
“清声，周一见哦”徐萌萌拍了拍她的肩膀，甜甜的说
“嗯，周一见”
“我今天直接回家”清声一出教室就在门口看到了唐钏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五次了，唐钏每天放学都来她们教室，跟她一起写作业，又给她辅导数学
他知道她平时会在学校把作业写完再回去，他也把自己的作业带到她们教室和她一起写。等周清声写完之后，他就让她拿出之前给她的笔记本，给她讲她看不懂的地方
一开始周清声并不习惯，可听到唐钏讲的东西后，她觉得自己那扇一直紧闭着的有关数学的门，仿佛有了打开的迹象
一连几天下来，周清声对唐钏的年级第一有了具体的认识
他用很简单的例子，就能让她弄清楚她之前怎么也弄不明白的概念解释清楚，有时候她甚至能举一反三
唐钏转过身，“嗯，走吧”
此时学校还有很多人，两人安静的走在人群中，男生修长清瘦的身影和女孩晃动的马尾一左一右
“有不会的可以给我打电话”走到校门口，唐钏停下对周清声说
“嗯，那明天见”周清声朝他挥挥手
“嗯？”
“你忘了，说好这周请你吃饭的”
“哦”唐钏转过头，嘴角微微翘起，展示自己内心的愉悦
原来还记得啊
他还在想要怎么样提醒她
即使秦奶奶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但周清声经过一楼的时候还是会想到之前那个给她炸肉段吃的那个老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雨露姐，周清声走到自己第一次看见秦雨露的那个楼道口时想
自那个夜晚过后，秦雨露来找了她一次，说她们应该还会再见的，可能需要她帮忙
虽然不知道具体能帮她什么，但周清声答应她自己能帮的一定帮
回到家，奶奶正在做饭，周清声去厨房帮忙了
吃完饭又把碗洗了，切了一盘水果在沙发上看和奶奶一起电视。
现在天冷了，奶奶也不出去散步了。明天又是周末，作业可以晚点再写，周清声就陪她在家看电视
第二天一早，周清声就起来背单词读课文，她的英语成绩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积累而来的
吃过早饭写了一会儿作业，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拿出手机。给唐钏打了个电话，那边依旧很快接通
“喂，唐钏，咱们今天吃火锅行吗？”
那边回答的很干脆:“可以”
“那好，我现在过去，到了给你发定位”周清声想到唐钏应该能吃辣，她以前和苏玉去过一家火锅店，两人都觉得挺不错的
“你直接告诉我店名和地点吧，我现在过去”
“店名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店就在时代广场里面，我们在时代广场门口见吧”
“好”
“那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唐钏挂断电话后拎起桌上的袋子，套上外套就直接出门了
“嗨，你怎么比我还先到，等很久了吗？”周清声到的时候，就看到唐钏神色冷漠地站在时代广场的正门口。穿了件灰色针织外套，浅蓝色牛仔裤，手上提了一个白色的袋子
“没等很久，我家离得近”唐钏看到周清声神情终于柔和了一点
他站在这里十分钟，已经有不下三个女生来问他要微信了
正赶上饭点，两人来的又比较晚，火锅店人满为患。两人先取了号在门口等
周清声起身:“我去买杯果汁，你要什么口味的？”
唐钏也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我去就好了，你在这里等号吧”
唐钏没有坐下的意思，看着周清声的眼睛，“刚刚有人问我要微信”
“女生”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说，眼睛一直盯着她
周清声磕巴了一下，“那……那你去买？”
周清声被唐钏说的话和表情震惊到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有点委屈的样子。看来长得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啊，
唐钏有点气闷看着周清声没有说话，直接坐下了
可是怎么委屈又变成幽怨了啊！不带这样犯规的吧，周清声看着唐钏变化的神色，觉得自己像个罪大恶极的人
他怎么这么傲娇啊！但是莫名可爱是怎么回事。周清声在心里吐槽
“我马上就回来”周清声觉得自己心跳的有点快，说完快步走了
唐钏看着周清声离去的背影，神色变得有点落寞。
完全没感觉么，他想
唐钏也太乖了吧！跟赵奶奶的小孙子得不到糖果的时候一样一样的的，周清声想还好自己走的快，差点就想直接把他抱着亲一口
周清声拿着两杯果汁往回走，忍不住出声:“我好像个变态”
声音不大不小，惹得旁边的人看了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