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竞争者 出现了
俞小姐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下楼梯的声音，伴着楼下叮叮当当忙活的声音，她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以前，父母还在的日子。
“吃饭了！”声音却是寻哥懒散的腔调，“过来尝尝行不行。”
懵逼地走到餐桌前，一碗清汤面推到了她眼皮底下，她拿起筷子，环顾四周，昨晚的酒瓶狼藉早已不见踪影，花换了新的，橱柜整整齐齐，地上一尘不染，隐约还有一阵淡淡地芬芳气息。
“别看啦，再不吃该凉了。”寻哥擦了擦手，端了另一碗面，在俞易旁边坐下。
“哦。”她小声应了一句，低头吃面。
汤底是非常鲜的菌汤，里面卧了一只溏心荷包蛋，二两细面搭配一把新鲜的小青菜，还伴着淡淡的小葱香，宿醉之后来一碗，满满治愈的味道。
但千言万语的夸赞到了嘴边，俞易只蹦了一句：“嗯，好吃。”
看俞小姐露出满意之色，寻哥心里偷偷憋着笑，千言万语的自夸到嘴边，也是一句：“我不太会做饭啊。”
短暂的早午饭结束后，俞易回了二楼，这时蒋寻收到了消息。
[湘源大厦早上来了新人，是个人物，至少可以左右局势。]
过了许久，俞易已经是全副武装地下了楼。
所谓女人的全副武装，精致的全妆、一样不落的首饰、一件棕色西装外套搭绿色衬衣，显得格外干练，今天老娘可以无差别攻击全世界。
下到最后一节台阶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同样全副武装的寻哥，不，比平时更隆重一点，今天是一身深咖色的商务西装，眼镜后面的脸宛如天生的衣冠禽兽。
“我要去一趟湘源总部。”
“我跟你一起去。”蒋寻站起来，西装的束缚下，他的身材更完美了。
俞易心里默默惊愕了一秒钟，马上回绝，“怎么去，你又不是湘源的人。”
“至少也是合作伙伴，而且还是证人。”蒋寻紧了紧袖口，向俞易一瞥，“你舅舅找人尾随你的证人。”
俞易说不出更多的理由拒绝，在蒋寻眼里，不拒绝就当默认了，他当即拿起车钥匙和俞易一起杀了出去。
湘源大楼里绿植环绕，但依然毫无生气，除了几个摆在展台上的柜子，蒋寻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机电设备，倒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织成了一张高效运行的网。他跟在俞易身后，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不一会儿就上了电梯。
这架电梯应该是直通梯，从楼下直通顶楼，员工根本没有机会坐，毛皮地毯，高级香氛，从内部还可以俯瞰楼下街景，而大楼外立面完全看不到。
“坐这个电梯，有没有一种当皇上、万人簇拥着你的感觉。”
“没有，只有窒息。我每一次坐这个电梯心情都不好，喘不过气。”
蒋寻跟着松了松衣领说道：“一会感觉不好的话，给我个眼神，你今天不是一个人。”
他说这话不是没有根据，他经历过蒋氏太多次危机公关，谈判的功夫不敢说炉火纯青，至少他认为，今天的局面是不虚的。
电梯一开，几个保镖打扮的人已经等在门口了，穿过长长的走廊，蒋寻感受到了俞易所说的，紧张窒息的感觉，鞋底砸地板清脆的咔喳声和回声，保镖的背影，俞易的背影，一截走廊像走了一年。
直到门被一把推开，两个人的强大气场，吸引了整个会议室的关注。
坐在正中间的老太太面相慈祥，但却有着控制全场的威严，旁边的股东们有的穿着随意，有的西装革履，窃窃私语的和正襟危坐的都有，而让蒋公子尤其注意的，则是坐在老太太身边的女人。
此人一打眼绝不是助理秘书一类，他感觉这个女人背后有邪恶的紫光闪烁，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常见，且眉眼中藏着魅惑，是实打实的蛇蝎美人长相，和俞易清冷的感觉不一样，她好像无形中有千万只钩子，吸引你进入她的危险怀抱。女人只是坐在那儿，蒋寻就感觉眼神老往那个黑洞里吸。
“易，他是谁？”黄湘岚将目光扫向二人。
“我叫蒋寻，前段时间刚刚和贵公司合作，P世代，不知道黄总有没有印象。”蒋寻上前走了一步，挡在俞易前面，底气十足的样子。
冷场的三秒，所有人脑子里都在过，蒋寻是何许人也，可能只有几个人不知道，他就是被蒋氏扫地出门的弃子。
“这是公司内部会议，一个外人，不合适吧。”一个穿着随意的人上下打量着蒋寻，似乎想说，年轻人，还是得往后稍一稍。
“我今天，还是证人。”蒋寻摸了摸袖口。
俞易悠悠地说：“练坤总的人，前几天找上我家门了。”她当下不想用舅舅这种亲人字眼，看吕萧也在，她刻意用了一个非常见外的措辞。
一句话引得众人侧目。
“所以，作为证人，我认为他应该在这里。”俞易话里，没有任何让蒋总走的余地。
尽管理由依然生硬，没有人再让蒋寻离开。
黄湘岚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在桌面上点了点，“都坐吧。”
“各位应该都知道，湘源股权即将要变动，和各个公司的合作模式，我想，是时候变动一下了，长期参股作为之前稳定的模式，即将告一段落了，股权合同到期之后，我想看到变化。”黄湘岚掌控全局般扫视了一下众人，“我之前收集了一下大家的意见，今天大家一起，再讨论讨论。”
全场鸦雀无声，却是别样的暗流涌动。
黄湘岚又开口说道：“跟大家介绍一下，吕萧，大部分人可能已经很熟了。”
哼，熟得不能再熟了，吕练坤的独生女，古惑仔堆里长出来的女孩，不能说蛇蝎心肠，反正绝对不输她爹的阴狠，俞易盯着她，微微扬起嘴角。
“有谋略、有头脑，之前接管过哈尔滨的子公司，我相信她有很大潜力，年轻人，未来可期……”黄湘岚这话说得有点刻意，“你爸虽然进去了，但在我这，一码是一码，只要是有利于湘源发展的人才，我都愿意试一试。”
蒋寻似乎听出了黄总的刻意，他看向俞易。
这边的俞小姐已经要暴起了。
“由于哈尔滨子公司长期效益不好，加上练坤这件事，吕萧建议，股权变更后，关停哈尔滨的湘源子公司，大家有异议吗？”黄湘岚悠悠地提出今天第一个议题。
沉默了片刻，俞易倚在椅子靠背上说：“我不同意。”
众人侧目。
不等蒋寻反应，俞易已经起身，手撑在桌面上，眼神仿佛要吃人，语气却很平缓：“哈尔滨子公司不是吕练坤一人的成果，也有我父母的辛苦经营，说关就关，我不同意。”
“可是我爸入狱前，财务赤字已经是无底洞了。”吕萧没有站起来，只是轻轻搭在桌子上，裸粉色的长指甲发出轻微的敲击声，“及时止损，总好过意气用事。”
“你是在质疑我么，表姐。”俞易没打算在这个场面上吃亏。
“你给我坐下！”黄湘岚忍不住了，手上的手串狠狠地敲出了声。
俞易吃瘪，坐下恶狠狠地盯着桌子角。
“我同意了，下个季度着手关停企业。”黄湘岚看都没看俞易一眼，完全不给她下台阶的机会，“这件事俞易全权负责。”
蒋寻忧虑地看了一眼俞易，脑子飞快地转。
“关停公司后，我想让吕萧开始熟悉一下湘源总部的业务，逐步地培养她作为湘源的继承人之一，以她的能力，我认为可以合理取代，某些人。”黄湘岚斜眼扫了一下俞易蒋寻的方位，“认为湘源，事不关己的人。”
蒋寻此刻有点幡然醒悟的意思了，今天这个局，纯纯是引俞易进坑来的，黄湘岚大概率是想，拿吕萧当筹码，激起俞易的叛逆，让她亲口承认，自己对权利的渴望。而一旦她承认，就相当于加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她向往的自由，就再也没有了。
他给俞易迅速使了一个眼色，不要被激怒，千万不要。
俞易已经暴走了，还是在蒋寻亲眼目睹中，往火坑里跳。
“我不同意。”俞易这次没有站起来，“您信得过，我信不过，另外，我不是您口中，那个事不关己的人。”
“哦？你不是自己说，对湘源毫无兴趣，只愿意管几条机电业务么，怎么，改主意了？”
“湘源继承人，必须有我，而且只能有我。不是说商量么，我看只有我在提意见啊。”俞易恶狠狠地看着吕萧，此时的她已然被激将法攻占了大脑。
黄湘岚听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话，露出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蒋寻猜中了，但眼下什么都改变不了了，他如坐针毡。
但戏还是要演全套，黄湘岚继续说：“从小就叛逆，在家也就罢了，今天在这个台面上，也要跟我过不去吗！”
“不是过不去，我实在是不忍心湘源就这么断送在他人之手，您怎么，就这么确定，她不会报复。”俞易指向吕萧。
蒋寻已经百分百确定这是个圈套了，等俞易说完，他把话接了下去，“无论报复与否，俞易想不想做继承人这件事，一定要在今天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一个西装革履留胡子的中年人开口，想镇住蒋寻。
“我们被尾随那天，也是这个情况，为什么一定要在她最恼怒的时候，逼迫人做选择呢？”寻哥此刻一心想力挽狂澜，试图唤醒俞易的理智。
“我爸妈去世之后，我无数次被你们边缘化，无数次被你们打压，明里暗里的我一概不论了，反正这一次，湘源我要定了！”俞易眼眶有点湿润，“我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们必须给！”俞易扫视了一圈，眼神落在黄湘岚身上。
黄湘岚完全一副事成了的样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但是，吕萧是个好苗子，待我考虑考虑，在股权合同临期前，再做定夺。”
“散会。”
俞易第一个冲了出去，蒋寻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