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强缸中大脑 原来是这样的哥哥
展会第二天，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俞易的状态不错，看来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
“一句话都没说？”小乔露出惊诧的表情。
“对，就开头聊了几句，后面就没说话了，我不尴尬，不知道他尴不尴尬。”
“我要是你，硬说也说上几句吧，我都替你干得慌！”小乔从袋子里拿出两杯咖啡，推给俞易一杯，“合同倒是顺利，签约之后没什么问题，已经发回公司审核了。”
“展会之前，他们公司老总蒋丕，在线上联系过我，我以为昨天来的会是蒋丕，但昨天来的是他弟弟，我想在合同正式落地前，见一见蒋丕。”俞易灌了两口咖啡。
“什么时候见呢，需要我给您安排吗？”小乔瞬间搬出了工作面孔。
“我自己去看看就行，毕竟我还有私人疑问，不想约在正式场合。”俞易冲着小乔眨了眨眼。
所谓私人疑问，或许也是不信任的表现，P世代的蒋丕，出了名的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本人啥样，所有生意能线上搞定就线上搞定，他可以自始至终不露面，俞易不喜欢这种抓不到的感觉，无论如何都要见到这个，鬼一般的总裁。
与此同时，蒋寻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脚尖勾过拖鞋翻身下床，随便穿了件睡衣走了出来，丝绸睡衣摇曳中，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蒋丕在一套大型机械设备辅助下，做着康复训练，机械臂抬起，落下，又抬起，简单的动作做下来，他的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细汗。因为长期缺少户外运动，蒋丕的皮肤雪白，甚至能隐隐透着皮下血管的颜色。虽说多年的康复训练，已经让他在静止状态下与常人无异，但动起来就不行了，不靠机械装置，他形同游魂。
看弟弟醒了，蒋丕按动指令，传送来一件拉链卫衣，缓慢地套上，从康复机器上挪下来。
[想吃点什么吗？]
“你说你住在老宅子多好，有人照顾还能给你做饭，咱俩还用在这思考吃啥么。”
[不破不立。]
“说人话。”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我还开了P世代，面对咱爸，最好的方式就是这样——拿出结果。]
“算了算了，别提那老爷子了，烦着呢。”蒋寻起身进了厨房，大概扫视了三秒过后，又走了出来。
“咱点外卖吧，你那厨房除了你自己，没人会用。”
的确，和其他地方一样，厨房里也全是人工智能和机械组合的天下，正常人看到密密麻麻的指令按钮和机械手臂，也一定会感到无从下手，更何况是怕麻烦第一的蒋寻。
“对了，我那个车玻璃你可得赔我！那天砸的时候可心疼死我了。”
[为谁砸的就去找谁，不要讹上我。]
“……”蒋寻自知理亏，又不好辩解些什么。
[不过，俞易约了我，过两天我要去趟公司。]
“干什么？我也去！”蒋寻来了兴致，“我不管，我要讨回我车玻璃的血汗钱”
[随便你。]
“你再不去，全公司的人会不会以为，他们的大boss就是个人工智能啊！”
[我可以不在，也可以无处不在。]
“啊对对对，谁让我哥哥这么优秀呢～”蒋寻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为期四天的展会一晃就结束了，当所有人还沉浸在圆满完成任务的喜悦中，俞易已经换好衣服，准备骑车回家换衣服，去P世代见蒋丕，一切都在规划当中。
“俞总，合个影再走吧！”一边的同事热情地招呼着。
俞易应和着快走了两步，在人群最边上站定，对着镜头挤了一丝职场假笑，随后在同事庆贺声中逃离了会展中心。
她不喜欢站在中间拍照，父母在她高中时代意外去世后，她感觉她对世界的疏离感更强了，一切欢乐的活动，好像都和她隔了一层毛玻璃，比起这样热闹的孤独，不如安静的独处。
门外那辆迈凯轮已经被拉走了，玻璃渣子也清理了，停车场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俞易看着几天前那个神经病的“作案现场”出神。
怎么想起他来了？
回到家，俞易换了一身稍显休闲的套装，不知道蒋丕是怎样的人，如果打扮得过于商务，或许会显得奇怪，但这样的套装，既不会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紧绷感，又不容易出错。随后她摘了素圈首饰，换了一套银色镶嵌珍珠的套组，一整套穿搭看下来冷冽又和谐，照镜子确认无误后，她拿起了汽车钥匙。
车子开到P世代楼下，随着电子屏的指导，俞易很快就找到了车位，停下了车。
看到旁边那辆熟悉的迈凯轮，她冷笑了一声。
随即在电子屏的指导下，她顺利地抵达了P世代前台，整个过程一个人都没见到。
P世代全智能化水平很高，员工比她想象中更少，她这几天看了不少商界的评论，都戏称P世代的现状是未来工厂的缩影“老头和狗”，现在她老头也没看到，狗也没看到，前台连个人都没有，这让俞易茫然无措。
这时，她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动。
蒋丕坐在电动轮椅上冲俞易招手，惨白修长的手像细纱一般，感觉下一秒就要顺着轮椅滑下去。
蒋寻像小弟一样跟在他的后面，和那天不同，他换了一件深蓝色明线衬衣，比展会那天看起来稳重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今天话少。
三人前后脚进了办公室，一个巨大的机械臂伸出，把蒋丕从门口“接”到了办公桌上。
“坐。”蒋丕今天用了发声器，人工的磁性声音乍一听有点奇怪。
“没想到您是……”一切都太科幻了，俞易看得出神，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措辞。
“俞小姐听说过缸中大脑悖论吗？您可以理解为，我就是那个大脑。”蒋丕十指交叉，表情冷静。
从小时候开始，行动不便的蒋丕就是一个长在互联网上的人，从治自己的病，到后来研发人工智能，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拟，他时常分辨不出。现实生活中，他是一个需要康复训练的重度脑瘫患者，而在虚拟的世界里呢，蒋丕可以是任何人，如他所说，他不在，也可以无处不在。
“可您也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人不是吗？”
“但我们也致力于研发一些，虚幻的东西，这些东西更需要硬件支持，需要现实当中，一个强大的“core”，这也是我希望跟湘源合作的原因。”蒋丕人工合成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说来惭愧，这几天我看来不少关于您的资料，但我对这个领域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俞易和蒋寻态度截然不同，前者会直白地认怂，寻求提升空间，后者则会打马虎眼，私下偷学。
“一开始是为了自己方便，后来想想也不失为一桩生意，就有了现在这个公司，更多的事情，我这有资料，俞小姐可以慢慢了解”，机械臂拿出一厚摞资料，精准地摆在俞易面前的金属茶几上，“和湘源的合作我弟弟蒋寻会持续跟进，有问题问我 找他，都可以。”
蒋寻点头浅浅一笑，俞小姐跟着挤了一个勉强的笑。
“另外”，蒋丕突然难掩笑意，斜眼看着弟弟。
“蒋寻先生还想跟俞小姐推进一下，车玻璃赔偿的相关事宜。”说完蒋丕的笑再也藏不住了。
“蒋！丕！你！他！妈！的！”
这是蒋寻整场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马上，红脸的蒋寻尴尬地逃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