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安
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在城外的一个小寺里，陈长安遇见了慕玖。
那年，山上桃花开的放肆，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移不开眼。
今日，学堂进行了比武，他又输给了萧墨。
陈长安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明明很优秀，却是永远也赢不了那个只是偶尔才来学堂的少年。
悲伤化作一把伞，把他罩在里面，隔绝了外面美好的桃花景色。
他沿着小路走进清幽的小寺，躲在后院，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臂弯里。
这里是他母亲的住所，他母亲在很久之前就离开了陈家，住到了寺里。
“你怎么了？”一个轻若羽毛的声音扫向他的耳边。
他抬起头，一抹红色闯入他的视野。
他到现在也还记得，那日五岁的慕玖穿着一身白色绣着红花的裙子，外面穿了一层将军夫人亲手缝制的红色小斗篷。
与山上桃花的粉不同，她就像一团火，闯入他灰暗的世界，然后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
那年，九岁的陈长安遇见了五岁的慕玖。
后来两人经常一起玩耍，他看过她开心的笑脸，见过她愁的五官要皱到一起的样子，看过她哭到世界崩塌。
在他眼里，慕玖就像那朵母亲养在院子里的花一样，会顶着风雨茁壮成长，也会害怕刮风打雷的侵扰。
再后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将军夫人带着大小姐去安山寺拜佛的路上遇刺，将军夫人以及带去的奴仆无一生还，大小姐失踪，生死未卜。
那几夜里他夜夜失眠，想尽一切办法打听一切关于她的消息，可惜外界的所有声音中，没有一个能告诉他。
夜里，他从学堂回来，没有吃饭，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回了房间。
他突然看见了桌上的一个小玩意，那是慕玖出发前送给他的。
再次回想她起当时的笑脸“长安哥哥，你乖乖等我回来哦！好好读书，回来我可要考你的”
发现陈长安回来了的是刘妈妈。
她走近那个发着微弱的光的屋子，在门口停下来，微弱的哭泣声传来，打破了寂静的夜。
刘妈妈长叹一口气，回厨房去拿饭菜了。
自那晚以后，陈长安开始拼命读书，每日太阳升起就可以看见他在院子里看书的样子，认真，又有些执拗。
陈将军每次路过，都叹一口气。
有一次天还未亮，他从院子经过，透过门缝看见陈长安正在练剑。
与从前不同，这套剑法十分狠历，招招致命。
此后的四年时间里，陈长安的功夫突飞猛进，也曾赢过萧墨几次。
同时，他也在不停地寻找着关于慕玖的消息。
终于，在他十四岁的那年，那个女孩儿重新走回长安，走回了长安的心。
他在慕玖回来的第二天就忍不住去找她了。
少女已经从那个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小姑娘成长为神色不露，无悲无喜，面色平静的少女，可是，她今年明明才十岁。
二人的感情渐渐恢复，慕玖看着陈长安的进步心里高兴，陈长安也是在那段日子里，为数不多的见过慕玖笑容的人。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
慕玖的心疾发作了。那晚没有星星，月亮也藏了起来。
陈长安在将军府外守了一夜，半夜时大夫才从将军府走出来。
那晚，他看见那个骁勇善战，驰骋沙场而面不改色的镇北大将军好像在这半夜内老了许多。
慕臣海开始四处求医，后来，他找到了离庄。
相传江湖上的“医毒圣手”就住在那。于是将慕玖送到了那。
跟随着去的是将军夫人的陪嫁丫头，当年她由于一些事情没有随着夫人一起去，才躲过一劫。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出长安，慕臣海即将出征，所以不能送她。
慕辞一人驾车怀着复杂的心情，带着她的妹妹离开了。
“云容！云容！”忽然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慕玖把头伸出窗外，看见了那个逆着风努力向她跑来的白衣少年。
“等我！我一定会娶你的！”他耗尽所有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然后停下了。
少年的声音划破风，重重敲在少女的心上。
——
又一次比赛，他又一次赢了萧墨。
从学堂回来，父亲将他叫到了书房，与他说了与谢家的婚事。
“父亲，儿子心中已有心上人”
“长安”陈罗甫重重叹了一口气“放下吧，她不属于你”
“为什么？”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问。
“因为她是未来的萧王妃”
看着陈长安离去的背影，陈罗甫心中不忍却无奈。
……
今日皇上找到了他
“陈小将军也快到了及冠的年纪了吧？”
“回皇上的话，是”
“谢家有一女名婉莹，温柔贤淑，倒是与陈小将军很是相配”
“可犬子性格执拗，恐怕不愿……”
“陈小将军和墨儿是同窗吧”
“是”
“慕家大小姐倒是很合朕的心意，想必墨儿也会喜欢”
“可慕家大小姐常年待在乡下，恐不识礼数，不能与萧王殿下相配……”
“镇北将军的女儿，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是，臣明白了…”
……
后来呀，陈长安才明白，他赢得了萧墨，却是赢不了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