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心之失
密密的蝉鸣声声嘶鸣着，本以为一场秋风后就可以顺其自然功成身退，可今年的秋风却迟迟不见踪影，梧桐上的流响高调的声音变成了嘈嘈的控诉。
这样的天气要在露天下活动更是一场巨大的挑战，男同学还好，可以轻装上阵，自由挥洒。而女同学们则需要一个漫长而又繁琐的准备工作，如果不是老师提前预防，可能明天看到的就是一群花枝招展、五颜六色的选美小姐了，毕竟难得脱下中规中矩、毫无线条可言的校服，可洛轻红一声令下，虽然不是校服也是跟校服一个形态的运动服，即使这样不用纠结衣服的问题了，可竟然还要劳心劳力的准备良多，这不在许晚烟的面前已经堆五彩冰粉的东西，什么防晒帽、防晒霜、防晒衣……就是防晒相关的就让人眼花缭乱了，还有明天要编什么样的发型也得提前倒腾倒腾，结果半天都没有捣腾出自己满意的。
每当这种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时候，许晚烟就会条件反射地找顾鹭柏寻求意见，今天也是如此，可冲出去的脚被大脑叫停了，那冲动的身体差点因为惯性的原因而向地面投怀送抱，还好门框及时撑住了手。
从前的顾鹭柏是许晚烟难舍难分的影子，转身就可以触手可及，可现在的顾鹭柏变成了天上的月亮，无论许晚烟走多远，始终在头顶的上方散发着清冷的光芒，虽然抬头就可以看见，可隔着云端，隔着气流，隔着千山万水，变得遥不可及。
许晚烟不懂得为什么才几天的时间，他们之间从咫尺之间变成了遥遥相望，亲密无间变成了楚河相隔，无话不谈变成了磕磕巴巴，和谐自然变成了尴尬犹豫。
许晚烟还在回想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从那天出门风波知道了顾鹭柏有了喜欢的人，然后她主动选择了许葭苇做了同桌，回家跟母亲大人饭后调侃顾鹭柏有喜欢的人却被母亲大人告诫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要与异性保持距离，要注意分寸，要有男女大防。特别是异性好朋友有了喜欢之人更不能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
再之后他们虽然同进同出，可是他们之间就像隔一层厚厚的玻璃，相望而不相知。
“如果他有喜欢的人了，我确实应该跟他保持距离了，万一别人会错意导致了不必要的误会那可就不好了！可我怎么那么不情不愿呢！难道我的三观有问题，有破坏别人幸福的倾向？不行，不行，我不是这样的人，可顾鹭柏与别人亲亲热热的画面怎么那么不忍直视呢，现在还是只是想像都接受不了，如果付诸实际那不是要翻天吗？天了，难道是我占有欲太强？嗯，这个有可能，平时我确实有些吝啬，连支借出去的笔都要回收！嗯，应该是这样。而我不能成为他追求幸福的绊脚石，只能忍着骨肉分离之痛远离他了！哎！”
跟所有的小孩一样，许晚烟也渴望长大，总觉得长大后就可以天高任鸟飞，天南地北地自由自在，而所有的不顺心都可以迎刃而解，没有一件事是长大解决不了的，可此刻的许晚烟突然就讨厌了长大这个词，长大了就得有男女之分，长大了就得注意分寸，长大了了就要缩手缩脚，原来大人也有大人的规则，而这个规则更加地繁琐和苛刻，不再是儿时不能多吃糖的简单规则了。
顾鹭柏进来的时候，许晚烟正顶着一头的半成品天涯海角地胡思乱想呢。
“你这乱蓬蓬一窝，人家鸟儿以为你把人家的窝端来了，在那儿虎视眈眈呢！”边揶揄边拿着洗脸台上的梳子做救援工作。
“你怎么来了？唉，怎么还上手了呢？你这十八弯的态度不对呀！”
“你还记得小学那次叔叔外出培训，而素兰阿姨因为忙店里的事情而忘了给你梳头，而你就顶着现在都这样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去了学校，有只大鸟误以为……哈哈哈……”
“顾鹭柏，你闭嘴吧，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让我缓缓，想起那画面，我就忍不住……哈哈哈……”
许晚烟自己也忍俊不禁了，当时那只鸟把她的头当作自己的鸟窝穷追不舍，死皮赖脸地在她头上扒拉，而无辜的她被同学们嘲笑了好久，害得她那段时间都不敢去学校了。
“来来来，慢点笑，小心笑岔气，我给你顺顺，不过我第一次可能控制不了力度。”
“不用不用，我不笑了……哈哈哈……啊……你轻点啊，你这是忘恩负义啊，当时还是我帮你赶走的鸟啊！”
“赶得什么鸟啊，你当时笑得差点掀翻了我的头盖骨！”
“我后来不是赔罪了吗？而且苦心研究了扎头发，后来的很多次都是我出面避免了让你重蹈覆辙了吧！”
“可我头发都快被你薅没了，你那完全把我当成了实验品啊！”
“那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一位生手啊，后来不是好了！”
“哦，那你得感谢我这个无私奉献的实验品，你以后还不用学了就可以做个熟手，就是可怜了我这个实验品啊，当时可是被摧残的呦！”说到这里的许晚烟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前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了呢，这让许晚烟有些烦躁，拿过顾鹭柏手里的梳子，把头也偏了一侧。
“怎么了？弄痛你了？”
“没有，我就觉得梳头这个事情你可以毕业了。可以在喜欢的人的面前露一手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学习！”故作老成呢许晚烟只觉得眼角的毛细血管有扩张的迹象，疏散出来的热量导致眼睑有些热，许晚烟干脆把头发一捆装作若无其事地到了客厅。
顾鹭柏看着落荒而逃而又不自知的许晚烟“果然误会了啊！”
顾鹭柏这两天一直在反思自己，自从跟爸爸谈过后就变得畏首畏尾从而忽略了这样的自己给许晚烟很多错误的信息，而他爸让他尝试多接触异性，他本来打算尝试再确定，可每当他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就退离了，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大脑的指令还没有身体的记忆来得快，而现在反而把晚晚推开了，这是他无法承受的后果，就像在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而他在裂缝的边缘诚惶诚恐。
而顾鹭柏不知道他的无心之失形成的裂缝将会越来越大，势要把一座山分割成两个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