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影响谁
全班的目光唰一下从宁清身上移到花顺浪身上。
花顺浪还在睡。
韦醒越伸鞋悄悄踢了踢花顺浪的鞋。
花顺浪随即将脸从胳膊里抽出，迷瞪着双眼看向讲台。
目光与讲台上那双要吃人的目光对上后，他脊背串上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
宁清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花顺浪，你要是能考年段前几，你爱怎么睡都可以，然而……”
她语气控制不住变得生硬：“你入学成绩是班里中下游，现在比普通班的学渣考得还糟糕!你有什么理由这样散漫？!”
宁清说到最后差点吼起来，她全身不由自主发起抖。
同学们惊愕地互看彼此，目光落到花顺浪身上时，有同情也有轻视。
“老……老师……”坐第二组第一桌的语文课代表言余诗小心翼翼地举手。
宁清看向她，目光柔和了不少，脸仍紧绷着，一时放松不了：“余诗，什么事？”
“第一名还是穆敬睿不？”
宁清僵住，一旁有同学没忍住说道：“不是废话吗？穆敬睿不第一谁第一？”
“第一名不在咱们班。”宁清语气没有波澜，“敬睿总分差了人家二十多分……”
下课时，高一月考光荣榜已贴出来，韦醒越和花顺浪站在光荣榜附近。
韦醒越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悄声对花顺浪说：“眼光毒辣，看中的居然是大学霸，可能是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遗憾的是，你现在在众人眼里是个学渣……”
花顺浪盯着光荣榜第一行的名字，嘴角上扬，眼里含笑却也含着杂乱的思绪。
两人离开光荣榜面前，往学校一处走，周围的人影渐渐退散，周围没其他人时，韦醒越又对花顺浪说：
“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学霸不做，要做学渣？
中考后跑我家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怎么做到又花又浪，高中要做出改变。
我当时还以为五好学生终于在感情方面开窍，就把我撩妹的毕生绝学传授于你。
你呢，在这方面没啥长进，倒变成了学渣……
撩妹可以不正经，在学习上还得正经。
你看我这么渣，人家知道我是学霸，就觉得我是斯文败类型的，现在很多女孩好这口。
实力是硬件，当人们认为你实力远配不上帅气时，你的帅气只让人觉得你在装X，魅力值要大打折扣。”
韦醒越话音刚落，他口袋里传来了振动声。
花顺浪在一旁看着韦醒越拿出手机，又看着他跟好几个人微信聊天，聊天的对象是女孩，聊天内容很暧昧。
待韦醒越收了手机，花顺浪不禁问道：“现在还在交往的有几个？”
“嗯……”韦醒越略微思考，“初中的都分了，这些是高中刚要到联系方式的，长得漂亮的平时都有在聊，就等着她们谁上钩。”
“哦……”花顺浪意味不明地点头。
韦醒越目光变得坚定：“不过，现在我打算先把吕钰拿下，如果抱得吕钰这美人归，我就金盆洗手，只专情于她。”
花顺浪手臂搭到韦醒越肩上，挑眉坏笑：“这样岂不是没人陪我花陪我浪了？”
韦醒越思维却跳跃到其他地方：“对了，你这成绩，你爸要知道了，不会气到吐血？你中考给他打击就够重的……”
花顺浪眼底瞬间被阴翳覆盖住，语气也结上冰：“巴不得他吐血……”
韦醒越愕然：“你们父子关系现在发展成这样了？”
花顺浪将手从韦醒越肩上收回，走到韦醒越前面，留给韦醒越背影：“这事你不要关心，你已经管得够多了。”
花顺浪从前门进教室，一道尖尖的女声就刺进他耳膜：“花顺浪，你语文作业还打算交不？”
花顺浪从某些思绪里抽出，瞧见言余诗正叉腰瞪着他。
他马上在脸上堆上笑：“再宽限宽限，嘿嘿……”
言余诗吸口气并翻了个白眼，挖苦：“花学渣，你不知道你都把咱们重点班的脸丢光了吗？普通班的学渣都比你考得好，你这是有多烂啊！年级倒数吧！你是怎么混进重点班的？中考超常发挥？还是作弊？”
韦醒越愣在教室门口，他叹口气，走到花顺浪身旁，对言余诗说道：“语文课代表，你长这么可爱，说话别这么尖酸刻薄哦，很伤人心的。”
言余诗又翻了个白眼：“我哪里说话尖酸刻薄？不是陈述事实？再说，他脸皮这么厚，会被我伤到心才怪。还有，韦醒越你成绩优异，形象正派，怎么跟这种人称兄道弟？不怕他影响你学业啊？”
韦醒越和花顺浪相视一笑，韦醒越笑容里有隐隐的苦涩，回言余诗：“我跟顺浪一出生就认识，一起长大的，他影响我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言余诗睁圆双眼，恍然大悟般：“韦醒越，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各方面都优异，却喜欢勾搭女孩，被称为韦八爪了，就因为你跟花顺浪一起长大。”
“噗——”花顺浪哑然失笑，继续往自己座位走。
韦醒越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也回自己的座位去。
言余诗寻思起二人的反应：我说错了吗？没说错吧？
韦醒越坐回座位，看着趴下睡觉的花顺浪，回味起言余诗刚刚的话，他情不自禁又叹口气。
小时候，他一直追着花顺浪跑，希望能跟他齐头并进，可怎么都追不上，最后只好放弃追赶，按着自己的步子前行，即便如此，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去做一名成绩优异的学生。
如果说他俩里，有谁影响谁，花顺浪确实影响过他。
傍晚放学，苗炼和乐络络走出香二中的校门口。
一辆黑色宾利引得很多路过的人多看两眼。
乐络络看到那辆车时对苗炼说：“炼炼，你妈妈来了。”
乐络络在初中时就知道苗炼是当地一女强人的女儿，她认为苗炼学习自觉性高并且成绩优异，可能主要是因为她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妈妈。
上高中后，乐络络常和苗炼一起放学，奚云慧不忙的时候就开车来接苗炼回家，乐络络已经目睹了数次奚云慧的尊容，奚云慧也已眼熟这名看起来比女儿活泼开朗很多的女生。
奚云慧不清楚乐络络的学习情况，她问苗炼，从来得不到答案，她就不再关心。
她现在每次对苗炼提乐络络都说：“你看看人家姑娘，多开朗礼貌，这种小姑娘就算是学渣，也招人喜欢，再看看你，死气沉沉的，对长辈的话爱答不理，别人看到你这种人都要绕道走……”
苗炼没理奚云慧，眯眼装睡。
从小到大，就算她苗炼已然是别人家的小孩，在奚云慧眼里，永远是别人家的小孩比她好。
“阿姨再见!炼炼再见！”乐络络向母女俩挥手告别。
“络络再见。”如果不是乐络络的家和苗炼不在同一方向，奚云慧挺愿意送乐络络回家的。
“那不是逆袭重点班那个第一吗？”
一个声音进入奚云慧耳朵，她看到附近有三个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学生正看着她们这边。
她又听到那些人说：“苗炼啊，她以前我们初中的，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中考发挥失常才到的二中，我觉得她能逆袭挺正常的。”
“那是她家的车？家境不错？”
“她妈妈是企业女老板，你说家境会差吗？”
从这些小孩的对话里提取到某个关键信息，奚云慧心中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苗炼在车后座坐好。
她启动发动机，车缓缓驶到学校前的马路上，往学校的左边前行。
车开了一段路，奚云慧平静地看着前方，问道：“刚刚那些人说你逆袭到年段第一？”
后面一如既往传来一个字：“嗯。”
奚云慧瞥了眼车内后视镜，看到苗炼正看着前方，像是在她，她抿了抿嘴，揶揄：“你以为我会高兴？要是逆袭的是一中的第一名，我才高兴得起来，二中这种三流高中的第一名算什么？在一中只配做垫底。你要想考重点大学，稳居二中的第一名是最起码最基本的。”
苗炼目光从前方移到右侧的车窗外。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去，苗炼的双眸比外面飞闪过的任何景都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