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疯子的坦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疯子操作着机械臂，小心翼翼地把封闭实验仓里的一个人形肉山翻转放平，让那个“东西”仰面朝上。虽然他很谨慎，但还是掐掉了一小块肉，顿时一股黑气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声从伤口处腾然而起。
转瞬间，整个实验仓就被黑气充满，浓重的让人无法视物，那个嘶吼声却变得愈发暴戾，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在宣扬自己的领域和力量一般，让人心悸。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可能是一个契机，说不定我的研究会因此有个出乎意料的突破，哈哈哈哈……
疯子兴奋得手舞足，丝毫没有一点被变故吓到的意思，他放开机械臂的操纵杆，转向一旁的实验台开始胡乱地搜寻着什么。
“够了！”
疯子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拎了起来，接着在空中快速横移到实验仓的另一边，一张白色的笑脸面具前面停下。
眼镜蛇组长的左手在空中虚抓着，而爪的对象，就是此刻在半空中双脚乱蹬，双手捂住脖子，脸已经涨得通红的疯子。
“疯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眼皮底下做的那些事情，我一直睁一眼闭一眼是认为你对我有价值，但这不是你为所欲为的筹码，懂吗？”
疯子已经被勒得无法呼吸，此时只能拼尽全力点了点头，他的脸已经憋到紫红，眼珠上翻，眼看快要坚持不住。
眼镜蛇组长冷哼了一声，收回手，疯子立刻从半空跌落到地上，张开嘴大口地呼吸，那声音就像是破漏的风箱。
“说吧，那个孩子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 眼镜蛇组长弯下腰，居高临下地问道。
“我…… 我不是说了，在…… A区……额！” 疯子虚弱地回答，结果脖子再次被掐住，只不过这次不是虚空，而是眼镜蛇的手直接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股极致的阴寒从他的手上传来，让疯子觉得灵魂都要被冻住。
“你…… 你就不怕……”
疯子挣扎着挤出几个字，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你是想说组织吗？” 眼镜蛇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蝮蛇那个家伙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组织已经在质疑你的能力了，三年里没有一次成功的觉醒体，就算你是病毒研究的头领又如何？没有输出的人就是没有价值的废物。要不是我，你现在恐怕已经是A区刚波树的肥料了。”
疯子的眼神一黯，眼镜蛇见状松开手，疯子顺势再次跌坐在地上，只是这次没有任何言语，像是真的失去灵魂。
“有我在，组织还找不到你，即使是蝮蛇那个家伙也不行。只不过你现在要知道，你效忠的不再是组织，而是我！你—— 懂？”
“他们要杀我？就不怕没人继续研究？”
“那还得感谢你那个宝贵学生，最近成功觉醒了一个人狼，” 眼镜蛇站起身，看向依然布满黑雾的实验仓，里面似乎有个东西在横冲直撞，每次撞击到仓壁时都会显现出一张张着大嘴，模糊的人脸，“他们认为你老了，而且太顽固，始终不同意兽化的研究，但你又掌握了太多秘密……”
“戈丼吗？哎……” 疯子痛心疾首地哀叹道，“他太激进了，兽化的基因链重组有致命缺陷，根本不可能持久……”
“所以，我从来都认为是你，也只有你，才能解开天使的束缚。” 眼镜蛇抬手轻轻抚摸着仓壁上刚刚出现鬼脸的位置，“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那个孩子我真不知道在哪了，我只是让坦克开启A区特殊处理室的原始培养舱，说不定已经在爆炸中变成碎片……” 疯子从地上爬起来，身子还在轻微打着冷颤，眼镜蛇的阴寒是他专属技能之一，以蛇毒刺激对手的神经系统，让对方在极度深寒的恐惧中死亡。即使他很有分寸，但后遗症也不是疯子这种非觉醒体能在短时间内消化掉的。
“原始培养舱？”
眼镜蛇注意到了关键词。
“是的，” 疯子颤颤巍巍地挪到实验台旁，坐到椅子上，“从遗迹文明里找到的一个原始装备，我们现有的那些培养舱都是我根据那个培养舱克隆出来的……”
“还有这个东西？”
组织的发家史就是依靠遗迹文明，而从遗迹文明里挖掘出来的原始装备竟然只引起了眼镜蛇组长的一句简单的疑问，他甚至连一点点的惊讶都没有。
疯子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忍不住偷偷瞟了他几眼。
“虽然是遗迹文明的产物，但从不见你使用过，即使天使计划的第一段实验失败也没让你放出来，却在我下令废弃那个实验体时才冒险使用。我知道连你都讳莫如深的东西，未必就是好东西。我从来不对未知抱有兴趣。”
似乎看出来疯子的心思，眼镜蛇竟然开口耐心对他解释。疯子身体的抖动开始加剧，他看着这个自从第一次见面就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这条最没耐心的毒蛇，一旦开始跟人耐心讲道理时，就是他起杀机的时候。
果然，眼镜蛇组长走到实验仓的玻璃前，一拳砸到上面，随后，一圈肉眼可见的蓝色纹路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开始快速地向四周蔓延，气温也随着蓝纹面积的扩大而逐渐下降。奇怪的是，里面那个一直在横冲直撞，模糊的人脸竟然在被蓝色纹路波及到时，停止了冲击，同时还传出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那个东西，竟然在哭……
“但是，因为你，让我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竟然还想用遗迹文明来蒙混过关？！”
眼镜蛇组长抬起拳头，又迅速地向同一个地方砸了第二拳，蓝色纹路更盛，就如决堤的洪水，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将实验仓里面浓密的黑气逼散殆尽，里面的机械臂直接冻碎成粉末，而原本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形肉山此刻也回复成本来大小，竟然是，坦克！！！
只不过此时的坦克已经伤痕累累，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仔细看去，那些黑色纹路却在缓慢地移动，有些纹路密集的地方竟会凝结成一个张开大嘴的黑脸！
“……组，组长，救，救我……” 坦克感受到眼镜蛇的气息，艰难地转过头来，他已经泪流满面，可怜巴巴地求救。
“那个真的是遗迹文明，” 疯子见眼镜蛇竟然能用自己的异能压制住附在坦克身上的黑灵，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起身缓慢地在眼镜蛇组长的威压下挪到实验仓前，看着里面的坦克，说道，“我还是觉得那个孩子是天使计划的关键。天使模式是我们对遗迹文明解读到至今的最大奥秘，我不认为我对这个模式的遴选条件有什么偏差……”
“所以，当那个实验体把我的零号抢走并逃离基地时，我并不惊讶，因为这都是遗迹文明的预言所示。至于为什么让你在那天去牧场搜寻，也是因为那是零号即将依靠自己的力量觉醒的日子。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那个实验体竟然会引爆灭世。”
“你是说那个黑色风暴？”
“对，那个是同原始培养舱一起被挖掘出来的东西，接触它的最初几个觉醒体都瞬间烟消云散，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它封住，为此足足牺牲掉两队以封闭为主要异能的觉醒体。我用灭世命名，就是因为它所蕴涵的毒素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但可以毁灭一切生命有机体。那个该死的实验体不但偷走了零号，还引爆了灭世……”
“…… 那个东西的爆发，会有什么后果？”
眼镜蛇组长持续输出蓝色异能，压制坦克身上的黑纹，思路却被疯子的故事吸引。
“那个病毒，虽然我始终没研究透，但只是一点皮毛就让我成功突破了二次觉醒的关卡。所以，我认为它是引发觉醒的药引，比我们现在掌握的任何病毒都高效，当然，副作用也很厉害，因为它会激发新陈代谢的倍速，也就是说，你会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会死去，不是被毒死，而是，老死，化成灰……”
眼镜蛇组长的手终于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停止了异能的释放，实验仓里的黑气没有了蓝色纹路的压制，黑灵再次肆虐，坦克痛苦地嚎叫起来，眼镜蛇组长一惊，这才重新释放异能。
“还是我来吧，这个东西说不定会给你这个手下带来好处，” 疯子既然坦白了，说起话来又恢复了以往，他料定眼镜蛇组长不会杀他，起码在没有确认疯子所说的是否对自己有价值前，眼镜蛇组长不会动手，“我没看到零号在原始培养舱的情况，但这个大块头但是得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你确定？”
“不，我没把握，” 疯子两手一摊，“我只是说那个东西，在遗迹文明的记录中被称为黑灵，是个寄生兽，如果宿主足够强大，他
们可以共生，而不是被黑灵夺舍，宿主可以得到黑灵的灵魂攻击技能，这可是我们目前还没掌握的异能……”
“如果失败了呢？”
“哈，失败了就被黑灵吞噬，变成它的养料。不过不用担心，我看到你的冰寒恰好可以压制它，这就证明这个黑灵还不是成熟期，你手下这个大块头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成功的，怎么样？是现在开始？还是让你亲手结果他？”
眼镜蛇组长转身看向实验仓里正在挣扎的坦克，片刻后，才点头说道，“开始吧……”
疯子转回到实验台继续搜寻着他要的东西，然后趁着眼镜蛇组长不注意，偷偷地将衣兜里的一个袖珍通信器放到实验器皿里，在看到它快速地分解融化后，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嘴里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影子，以后都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