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里世界
黑夜像一块戏剧院的幕布，其上挂着一轮诡异的红月。
绯红之月下是一排排路灯，路灯紧挨着缀满血丝的枫树。
风过，刺鼻的腥味在街道的每个角落弥漫，送至公交车的站台。
鼻子间被强势灌满血腥味，醉酒大汉背靠着铁杆神色恐惧的看着前方。
穿着黑色织线毛衫老人，背部高高驮着，血白色的眼睛交织宛如清水中的染料般，侵噬老人的理智。
“陈琛！”
“陈琛！”
“陈琛！”
…………
癫狂的老人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宛如复读机般，机械、沙哑没有情感的重复着。
老人驮着背，低着头的眼睛里疯狂吞噬着仅存的理智。
昏暗的灯光遍布站台，黑色织线毛衫闪烁着鲜血凝固后的结疤，在老人癫狂的声音中不断涨裂。
‘啪～啪～’
实心木敲打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老人癫狂时更加急促。
耳边急促的拐杖声不断敲打，短促的敲打声以某种规律破坏着周围的平静。
急切的敲击声混合着老人癫狂的笑声，以某种独特诡异的方式呈现。
敲击声和心脏以某种频率相互牵引，仿佛想起来什么，跌坐在地上的大汉大声惨叫。
踩着湿黏的血丝地面，佝偻老人快速接近大汉，用红白交织的眼瞳注视着大汉。
老人低着头，用着冰冷、茫然的眼神看着大汉。
“为什么打她？”
“她明明那么怕痛。”
“她明明那么爱干净。”
“你们却将她弄得满身都是伤、浑身都是血！！”
佝偻老人不断说着，身上穿的黑色织线毛衫寸寸崩裂，化作黑色的丝线缠绕在瘦骨嶙峋的躯干上。
宛如口渴的森林野兽，黑色的丝线像喝水的野生动物，**难耐的汲取着老人的身体。
理智在这一刻化为泡影，佝偻老人步伐蹒跚，眼神空洞的走向大汉。
黑色丝线就像是老人身上的寄生蛆虫一样，在老人的身体里爬动、缠绕。
佝偻老人用沙哑的咽喉，不断诉说着。
周边的景色开始模糊，大汉知道不是周围的环境在变化，而是自己的眼睛在欺骗自己。
言语最后，佝偻老人张开大嘴，没有牙齿的口腔里流出红色的鲜血。
猩红的血舌被黑色衬托的更加娇艳，黑色的液体在漆黑的嘴里浓如墨水，顺着干瘪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黑色液体不断滴落，地上的血丝交织着黑色，混着刺鼻的气味，血色的地板被染成黑色。
冷汗浸湿着后衫，感受到冰冷铁柱带给肌肤的冰凉，大汉的眼神中涌现着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知道属于他的刑罚开始了。
‘啪～啪～’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和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黑夜响起。
就像一个屠夫，面上带着一张漠然的面具，双手高高举起一把碎骨锤狠狠的砸在皮肉之下的骨头中。
醉酒的大汉在地上疯狂的扭着身体，企图摆脱那一把无形的碎骨锤。
幽冷寂寞的嫣红血月下，一个身穿着黑色织线毛衫的佝偻老者，被灯光不断拉长影子。
漆黑如墨的影子，用干瘦粗糙的双手举起一把无形大锤，狠狠的砸向跌倒在地的醉酒大汉。
无人的街道上，佝偻老人的身上缠满黑色丝线，在他的前方，一个络腮胡的大汉倒在地上。
随着拐杖声的不断增大，大汉发出惊心的悲鸣，在寂静的路道旁响起毛骨悚然的惨叫。
寒风带着凉意，将躺在红椅上的夜良川吹醒。
风过，带着巨大的酒味和一团不知是什么的刺鼻气味，飘散空中，混合着头发丝般的血丝，被夜良川吸入嘴里。
是的，夜良川不是被惨叫声吵醒的，他是被寒风给冻醒的。
在精神卫生中心，大半夜经常有着各种鬼哭狼嚎，夜良川表示他早已进化出睡觉免疫噪声的功能了。
至于耐寒性的属性，夜良川并没有觉醒，因为阳德医院也算市内数一数二的一甲医院，不仅医疗设施齐全，而且基础设施完善，除了打针吃药，没有自由以外，对待病人还是很友好的。
“咳咳。”
刚刚那是什么鬼东西？
没听说过九源有雾霾啊？！
而且，雾霾不是颗粒物吗？这九源市的雾霾还带丝？！
新品种？！
睡醒的夜良川内心吐槽着，九源市的奇诡多变。
望着血色的路灯，夜良川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夜良川的脑子就像一团浆糊，心里想着：这段路的路灯竟然还是变色款？！
一边将并不清晰的视线投向远方，只见一个驼着背的老者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拐杖。
拐杖不断敲击着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动。
老人背对夜良川，隐约间可以看见一个中年大汉跌倒地上，不断发出惨叫声。
佝偻老人似乎有点急燥，手中的拐杖敲着地面发出强烈碰撞的声响。
收回目光，夜良川闭着眼睛，用右手按着太阳穴，缓解着双眼的疲劳。
心里感叹着：世事变迁，现在大汉都能碰瓷老人了。以后，该不会有大叔碰瓷萝莉的戏码吧？！
低下头，夜良川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按了按开机键，疑惑道：“奇了怪，我明明充了电的啊！”
黑色的屏幕上显示出夜良川疑惑的表情，林道旁的黑色血丝顺着风的痕迹飘落在锁屏的手机上。
伸手轻轻捏着血丝，夜良川两指用力的挤压，放入鼻尖上嗅了嗅。
湿粘的触感，鲜红的颜色，血腥的气息冲刷着大脑。
看着沾满指尖的刺眼红色，夜良川神色僵硬，有些迟缓的将脑袋缓慢抬起。
黑色的树枝上长着妖艳的鲜红的红叶，血丝像水链般被挂在枝叶之间，鲜红的水滴混着奇怪液体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诡异。
水滴顺着枫叶的纹路蔓延，在枝叶间穿梭前行，沿着水链滴落在夜良川的脸上。
冰凉液体从脸上划过，夜良川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纸巾。
湿润的纸巾擦着脸，夜良川从休闲椅子上站起来，环绕着整个世界。
耸立的高楼大厦透着荒凉，红色雾气和丝状菌线攀岩其中，诡雾之中畸形的怪物缓慢的在布满血丝的地面爬动。
望着黑夜之上布满血丝的红月，夜良川僵硬的双腿打的笔直。
慢慢坐回休闲椅上，夜良川双手有些颤抖的拿出背包里的保温瓶。
皮肤掠过铁皮，温水浸透嘴唇，嘴中吐着白色的雾气，控制着双手将瓶盖拧紧。
“这水多少有些凉了。”
某个双腿不能动弹，脸上挂着惆怅的人，如是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