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子
祝觉叹息一声，没有说话，任凭自己的身体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面。
还不赖。
他想。
劳伦斯大酒店不愧是五星级大酒店，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舒服的沙发。
“回答我的问题。”
眼前那人的隐隐有些生气了。
“我不知道啊。”
祝觉看着头上漆黑的天花板，回答得漫不经心。
好像那些蠕动的怪物，不过是无害的蚯蚓，无法让他的内心掀起半点波澜。
“我想，你大概还是没有理解。”
怪人打了个响指，那些软体的淤泥怪物从身体内部伸出一根沾满了污秽的苍白骨刺。
大概是骨头吧？可是却过于锋利了。
它切开了被包裹着的，祝羽的头颅。
坚硬的头盖骨，在骨刺面前柔软得就像满是奶油的蛋糕，不堪一击。
里面深藏的黄白色沟壑，伴随着红色的液体，一同呈现在了祝觉的面前。
正常来说，人的脑袋被这样暴力打开，是活不了的。
准确来说，只靠一个脑袋存活下来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没有气管和声带到底是怎么说话的，祝觉也很好奇。
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违背了所有的常识。
变成两半的嘴唇依旧在发出惊慌的求救声，哪怕左眼跟右眼的距离相差了几十厘米的淤泥，却还能准确无误的盯着祝觉的位置。
曾为祝羽的物体依旧在放声嚎叫着：“告诉他啊小觉！我好痛苦啊！救救我！”
“无聊的把戏。”
祝觉的内心平静似水。
或者说，空无一物。
在面对非人的怪物时，感觉不到人类的感情，他的内心，也渐渐失去了共情。
冷漠，麻木，也可以说，超脱了凡俗。
怪人那些夸张的动作，怪诞的表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种为了引导人类内心恐惧的表演……很滑稽，也很无趣。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只有这个问题的话，那我先走了。”
祝觉冷冰冰的眼神，让怪人感觉，自己就像是尽力表演却无人问津的小丑。
他终于忍受不住祝觉那旁若无人的态度，张口吐露出无人能懂的语言。
“mglwnafh fhthagn-ngah cfayak vulgtmm vugtlagn。”
意义不明，也难以理解，正常人听到的话，可能会陷入短暂的疯狂。
就好比在他们附近拖地的阿姨。
她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堵不住已经流出的鲜血。
她无助地在地上翻滚，却无法缓解头颅中难忍的痛苦。
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不断翻腾，皮肤下的肌肉似乎活了过来。
而这，仅仅不过是一截小小的祈祷。
对在哪旷渺无垠的宇宙，那伟岸的神秘存在的祈祷。
那些烂泥一样的怪物，纷纷从地上蹦哒起来，不复之前缓慢痴愚的模样。
它们纷纷从体内伸出骨刺，如同离弦之箭，从地面上骤然弹起。
“哈哈哈哈！祝觉，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每一片血肉，都将成为它们身体里的一部分！”
“接受永世的折磨吧！我就不信你到了它们的肚子里还不开口？”
“噗嗤……”
锋锐的骨刺透体而过。
污浊的腐血溅得老远，但臭味却更浓了。
祝觉皱了皱眉毛，眼前这个被穿刺成串串的怪人，让他的人类躯体有点生理上的反胃。
“唔，好恶心。”
祝觉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弹去裤子上的污秽，拍拍屁股走了。
离开之前，他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Z市特别调查局现任负责人黄恒的电话，也算是他的上司了。
“喂喂喂？听得到吗？”
黄恒那边的呼吸非常粗重，似乎正在做着什么运动。
“怎么了？”
“队长，我这边遇到了一个怪物，你有空没？”
“在哪？还有，什么级别的污染？”
黄恒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很紧张。
“劳伦斯大酒店……唔，那些怪物已经溜到洗手间了，估计你来的时候只能给死者收拾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