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散财童女
红初柳虽然求财若渴，但送甘小姐回府也不是为了钱。小女娃胖了点，毕竟还是有些姿色，又是富贵人家娇养的，落入坏人手中命运多舛。
就是顺路的事情她并不觉得多为难。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万一这个仆人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位大哥，烦您前头领路，我们只要见到小姐入府就好，万不会到府上叨扰。”
“你们在墨迹什么？本小姐都要渴死了。你快来牵马前头带路。”甘小姐发了话，那仆人也不敢再耽搁，老老实实接过白玉轩手上的缰绳前头带路。
城门士兵早就被袁家打点过，见是袁家仆人带进来的人，挥手就放了行。
待行至袁府大门，红初柳已有九分信任了。长长的红瓦白墙尽头就是街尾，占地面积之大，在县城里必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甘小姐自京城来，这样的人家与京城有所关联不足为奇。
“快去通报，甘小姐找回来了。”那仆人系好马，对着搬来下马凳的门房急急说道，却不敢伸手去扶小姐小马，毕竟男女有别。
红初柳只是觉得小女娃从这样高的马上下来不安全，自然而然地又扶她下来，却被仆从误会还要借机进府。
“两位……如今可是信了。”
“我总要见到小姐认识的人才能安心。”红初柳坚持自己的原则。
门里匆匆跑出来一位四十左右的嬷嬷，边跑边叫着：“小姐哎，我的小姐哎，可吓死老奴了！”
“肖嬷嬷，我今天可是要吓死了，那庄子上的恶狗你回头帮我把它火烧了去。要不是这两位哥哥姐姐，我都找不到回来的路。”只要红初柳想哄，拿下个把孩子不在话下，一路的功夫，胖小姐就喜欢上了她的小故事和幽默。
肖嬷嬷一边听着，一边从头到脚把甘小姐看了个遍，又摸了摸手脚确信其安妥，方才抬起头对着仆从说：“去账房领赏吧。”
这才转身对着红初柳与白玉轩福身：“谢过这位公子、小姐。”神色间并不因两人寒酸的衣着露出一丝鄙夷，红初柳暗赞一声有素质。
白玉轩是跟红初柳熟了才话多，却并不擅长与外人打交道，退后一步看了一眼红初柳。
“嬷嬷客气了，我等也只是恰好顺路。小姐既已安全到府也就告辞了。”红初柳言罢，也不知道在古代这样该行个什么礼，就去抖了抖背上的背篓。
“我都还没赏赐你呢，怎么能说走就走了。”甘小姐一脸不满：“我一时想不起赏什么给你们，就跟我去房里看看有何喜欢直接拿走罢。”
肖嬷嬷显然不赞成，但是她不会在外人面前驳了小姐的面子：“小姐不见了一个时辰，夫人甚是担忧。您看这样可好，让丫鬟招呼两位到花厅喝茶吃点点心，我与您换了衣衫见过夫人，期间让丫鬟们好好准备谢礼。”
红初柳额头爬上三根黑线，散财童女啊，她喜欢！不过这顺手的事也不能占别人太多便宜。
“谢过小姐，谢过肖嬷嬷。只是我等回家路途较远，背篓里还有些野菜、果蔬要去集市上换钱，怕是不能在此耽误太久。路上能与小姐相遇，是我等福分，如若小姐赏赐太重，我等倒于心不安。”
她抬头轻扫两人神情，接着道：“如若小姐令府中厨房收了我们这些食材，实乃解我等之大难。”
肖嬷嬷听罢暗暗点头，是个有眼色、知进退的，倒也帮起腔来：“小姐，集市估计不久就要散了，他们去了估计要白跑不趟。你要是能让厨房直接收到，倒是两相得益，晚上让厨房给您弄些新鲜吃食，可好？”
“嗯，你们这个建议倒挺好。我也不能让娘等我。嬷嬷你当厨房三倍价钱收了他们的东西，多出的算我的赏赐。”
没想到刁蛮小姐竟能得听劝，红初柳赶忙拉着白玉轩深深作了个揖：“如此再好不过。小姐真是通情达理，慧质兰心！”
受了表扬的小女孩越发高兴，眼笑眉飞与两人挥手道别。
甘小姐要是在袁家庄子上出了事，袁家自是担当不起。袁夫人得了下人报信，甚是感谢送甘小姐回来的好人。
府中下人得了主子的交待，丝毫不敢怠慢。看着平日不屑一顾的野菜、野果，爽快地付了半吊钱。
钱啊！可是个好东西！红初柳笑眯眯地接过钱，那笑容让那下人不寒而栗，感觉自己的手都被她的眼神看出窟窿。
两背篓的野菜到集市上也不一定都能卖光，即便全部清货也就值几十文。两人得了半吊钱都喜出望外，却抵不住回程路途遥远，兴奋过后就是一路的寂默，只有渐行渐慢的脚步声……
红初柳在前世是个孤儿，为了给自己赚钱买房安个家，身兼数职、起早贪黑，却从未试过披星戴月、三更半夜还在用双腿赶路。真怀念夜班车，怀念共享单车啊！
一定要再多想些办法，赚更多的钱，有自己的房子，然后再买一头骡子。
今日背篓装得满，来时就走得慢，又因助人为乐耽误了好些工夫，回到庙里已是寅时，比预计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多时辰。
只见星光下破庙门外，一个身影佝偻着，树影婆娑，丝丝白发散着温柔的银光。
“奶奶，夜里这么凉，您怎么在这里等。”红初柳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曾经多么希望有个家，家里能有人为她留一盏灯，却要穿越不知几许的时空在这里才能得到。
“人老啦，睡不着。出来活动活动。你们两个累坏了吧！快把背篓给奶奶。”说着就脱下红初柳的背篓，却被眼疾手快的白玉轩抢了过去。
“奶奶，你和初柳妹妹去歇息，背篓放在我这里安全。”
逃荒的人一无所有，破背篓也成了顶顶重要的资产，白玉轩在众人面前展露过拳脚，东西由他保管最是安全不过。
红初柳还想跟奶奶说一下今日的丰功伟绩，却被奶奶制止：“平平安安回来最重要，其它事情明天再说。”
奶奶重人不重钱的态度，又把红初柳感动了一把。双脚麻木、力尽筋疲的她睡下后，奶奶脱了她的鞋袜含着热泪为她按摩脚底。红初柳对此一无所觉，还梦呓着“单车”、“买房”、“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