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见
从那日起，戴月便每日修行戴云公传授的“旁门左道”，每天日月交替前出门，在戴云公砍柴的空地修行，每日的午饭也是他的父亲默默送来，待到夕阳西下之际，方是归家之时。
“休息下吧，戴月！”
见戴月已是近乎力竭，戴云公提醒道，“你的灵息虽然可以不断从空气中吸收，但体力终究还是十岁的界限，你还只是个孩子。”
“小小灵息，既然已在我身，便安分点听我安排，受我掌控！”
戴月听到了，但他不甘心，一定要做到一些事情才会停下。
他再次聚灵，幻化出金色长戈，往前旋飞而出，在卡在一颗巨树上后，长戈过了一息，便自行消失……
“不行，又没有把它收回来，而且还延迟了那么久才消散，为什么连两个方面都做不到！”
戴月自责，已经二十日了，从此刻开始的第十日，便是城武卫选拔之期。
“戴月……”戴云公轻声叫住，但又停下了，不再多言。
“好像看清了什么东西！”
在虚灵消散，融入空气的瞬间，戴月明显看到了金色灵息被空气同化为透明灵气的过程。
“这种感觉！那种两者中间的状态，似乎能够混合而成！”
戴月深吸一口气，吸气同时魂灵聚灵，右手凝聚灵息，左右扭了一下，沉声道，“出来吧！”
一杆金色长戈被他握在手中，烈日下，可以看见长戈隐隐透明。
“不一样了！哈哈哈哈！”
随后，戴月随手将其丢出，右手又是隔空虚握，闭目笑道：“我能感受到你，小戈，回来吧！”
旋转飞行的长戈消失了……
新的虚灵，出现在戴月的手上，阳光下的少年，阳光的笑脸。
“还能这样！”
戴云公竟愣了一下，不解道：“空中的灵气被你扭动了，你是虚灵境？”
戴云公无法理解，甚至怀疑自己的双眼，但自己的儿子确实是虚灵境。
“要对空气中的灵气做出细微地掌控……不对，你已经是幻灵境了！”
戴云公感觉自己有点丢脸，自己居然困于心中的偏见，没有发现，这段时间的戴月经过长时的循环收放虚灵的锻炼，体内灵息之浑厚已经达到幻灵境的层次。
甚至加上循环虚灵收放，他比一般的幻灵境还要强得多！
“可幻灵境还不够！能做到影响空气中的灵气的，首先要将你体内的灵息全数转化为灵力，达到封灵境！”
戴云公一一解释，“很明显，你身体内的全是灵息而已。”
“爹……”戴月认真的听，并一一记在脑中，而后笑着说：“可能是我太想做到您教的东西了，圣人说，磨砺中意志的力量是至关重要的。”
“你别糊弄爹！你那本书里还说唯心之道不可取呢！当我没看过啊！”
戴云公半脸黑线地反驳，虽然也是心喜，但还是斥道：“不过，好像也找不出别的原因，算你运气好吧，记住，不可因之生起一丝骄傲之心。”
“是，爹，您跟我讲讲这些境界吧，我对此没有明确的知晓。”戴月收起虚灵，带着急切的求知心问道。
“好，武道，三个阶段，魂灵境虚灵境幻灵境，是为魂境。”
“待你将灵息转化为灵力，便是踏入‘武’境，武境依次是封灵境御灵境武灵境。”
“在此之后，下一个阶段，便是我境，破碎重生，拥有真正的灵气。”
“我境，依次是碎灵境，循天境，守我境。”
“再之后，便是你梦寐以求的……苍穹之上！”
戴云公深深望着自己的孩子，轻声道：“你的梦想，你的仙道，就在你脚下，唯有碎灵重生，循天守我，方能一窥所谓仙道！”
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张油纸，递给戴月。
戴月听完便已是深深记下了，接过一看，正是手写的武道、功法各种境界的细则，在武道武灵境之上的内容，便没有写有父亲自身的感言了，戴月心想“爹应该在我境之下。”
“那城主家的小子，应该跟你一样吧！”戴云公突然问道。
“向蚩吗，他，一定的！”戴月肯定地说道。
“你们两个……够傻，够天真，难得能搭个伴，自己认定的兄弟，自己看吧，在这修行路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戴云公又在讲些模模糊糊的话，继续道：“爹当年也有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比你要多多了。”
“那爹……您上次就是去找他们喝酒的吗？所以才那么晚回来，还带了灵兽肉。”
戴月想起他说自己要当城武卫那晚，戴云公深夜出门。
“喝酒吗？我是喝了一点，他们没喝……酒都洒地上了。”
戴云公语速变得缓慢。
“为啥啊？您一个平时不喝酒的人都喝了，他们都不喝，那么奇怪。”
孩童的好奇心使得戴月追问，因为他想象有限，确实觉得奇怪。
“因为他们都死了……呵呵，要是喝了，那才是见鬼了……”
戴云公神色沧桑，轻吐出一句话，笑了一声，开了个黄泉笑话。
“爹，我错了……”戴月暗骂自己怎么那么好奇。
“没事，所以，我说在这修行路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你可能下一秒，就会失去一个你在乎的人，可能是城主府那小子，可能是你的……家人。”
“武修之道，实际上就是无情道，愈是无情，愈是容易强大，只有不惧失去，才能得到更多！爹，惧了……”
“我曾经也向往那苍穹之上，我曾经也跟你有着一样的梦想，可我失去了所有兄弟，你那位从未对你说起的舅舅，我失去了所有亲人。我受伤退隐是假，惧怕是真，我害怕再失去你娘了。”
戴云公说着，已是背向戴月，这些话中有着戴月从未从戴云公那感受过的语气。
“我曾经，还有一堆叔伯，还有一位舅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戴月望着父亲，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现在明白了没有？你在走什么道路，回答爹！你是要修无情，孤独成仙或身死半道？还是要就此放手，呆在爹娘身边？我可以帮你劝下城主府那小子。”
戴云公猛地转头，冰冷地问道，他要马上得到戴月的答案。
戴月望着父亲，虽然此时烈日灼身，却感觉身处冰窖般寒冷。
他紧闭双眼，只是片刻，父母，向蚩，五年的坚忍便从脑海闪过数遍。
他睁眼时，目光灼灼，心中的自信又澎湃而生，高声道：“爹！我不愿失去至亲、兄弟，我也不会身死半道！况且，”
“我读了五年的书，没有哪本书里规定，要成仙，一定要修无情！”
“您相信我，我会拥有守护一切的能力，因为，”
“我不会止步于仙，我是要重启神圣之声，成为仙人中的帝王的人！”
此刻，戴月已是手握金色长戈，直指苍穹！
天空中风雷大作！层云蔽日！仿佛这片苍穹，都在为少年之志击鼓助威！
三息过后，风雷停息，万里无云！
烈日看起来，如同这片虚空之眼，看见了这位胸怀齐天之志的少年！
“我老了……”
戴云公看着阳光下手持金戈的儿子，竟也有些目眩神迷。
“那就准备好了！仙人中的帝王！”
“循环虚灵练成了，父亲还有最后一样东西可以教给你，这是一本身法秘术。光有战斗力，敏捷不足，如何能战胜远方的……天才……”
“天才”二字，戴云公咬字很重。
“听风云影……真我身法秘术！”
“闭眼听风，睁眼看云，一闭一睁，身轻似云，云起之处遍生我，无风之处自成风！”
“爹！这是真我身法秘术！这是一本武道顶级身法！”
戴月刚刚看完功法各境界，自然清楚手中的是何物！仅仅翻阅第一面简介，便大为震撼！
“爹！这……我们难道是顶级武道世家！如今隐居在此？”
戴月难掩心中的震惊，猜测道。
“爹之前说的，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要是顶级武道世家，你爹我会几乎失去一切至亲至爱吗？”
“听风云影，真我级别身法，许多我境武修都没有这种级别的身法，在一处秘境所得……”
“那一战狼狈至极，让爹后悔终生，因为五位兄弟包括你舅舅，永远留在了那里！”
“这不仅是爹一个人留给你的，把它深深记在你的脑子里，修成后毁掉。否则，被人惦记，你会有灭顶之灾！”
戴云公说完，闪身从戴月眼前消失，留下一句话：“先吃饭，饭都凉了！身法本是给你以后用的，刚刚你说得爹脑子嗡嗡的，才拿了出来。幻灵境修为加上循环虚灵，足够你成为城武卫了，不必心急。”
“如何不急，不能放过一分变强的机会！”
戴月一边咬着烤灵兽腿，一边翻看听风云影，他看见的，可不止是听风云影。
阳光照耀在秘术的第二页，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万有风力”！
最后十日，这片砍柴之地又是灵息暴动，又是风声呼啸，灵气振颤，周遭再没有灵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