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下去
张柔仿佛认命了般，不再挣扎，只是一直抽泣。
“呼……”
黎明突然停下，仔细听着。
“这声音……是直升机？”
突然他笑了，暗中松了口气。
来了吗？
如同黎明猜测的一样，在暗地里有着一直在处理自己同类的人。现如今在牙子山聚集了那么多的怪物，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就是不清楚他们到底来的有多快。
但是黎明还是相信这个国家对危险的处理速度，所以这才有着信心带着张柔安全出去。
至于他们会怎么对待他……结果很容易猜。
自从遇见张发弘后，对方答应放他们离开，接下来的路格外地顺利。
哪怕遇见偷袭的怪物，对方却在一击过后，原本失去理智的它，看向黎明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恐惧。
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里已经可以看见山脚，黎明将张柔放了下来。
张柔双眼通红。
黎明细心地整理她凌乱的发丝，说道：
“别怪我，那个叫张发弘的人很强。如果他执意要拦我，我可能护不住你……对不起。”
张柔看着脸上突出灰色角质皮肤的黎明，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微笑着。
“小明哥，我不怪你。”
黎明微微一笑。
“走吧，我最后送你一程。”
张柔愣了一下。
然后她看见了远处天空里飞来的直升机。
……
“嗒嗒嗒嗒……”
牙子山山脚，数不清的真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原地建立起了防线，将占地面积极大的牙子山彻底地包围了起来。
“警惕，不准放出你看到的任何生物，哪怕看起来是人！”
“无法判断对方是否为‘魈’，也要让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
一道道命令不断在耳麦里再次响起，所有人看着牙子山严阵以待。
高空的武装直升机不断在牙子山上空搜索着。
一架武装直升机来到山顶，远光灯直接照射在山顶的黑色运动服的少年身上。
山脚村子的一间民房里，这里被改装成了一个指挥所。
此时占满一面墙的显示屏，其中的一块上，出现了黑色运动服的少年影像。
“原来是你吗……魑。”
站在显示屏前的高大男人，一直看着少年微笑着的俊逸面容。
而此时，画面里的少年抬起头。
他似乎透过了屏幕看到了这里的情景，举起手挥了挥，嘴巴开合。
虽然听不见声音，不过很容易看出少年在说什么，他在说：
“你好啊。”
高大男人眼神微眯，明显动了怒气。
“这个时候还敢挑衅，你是真的……有恃无恐吗？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魇’究竟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
黎明带着张柔飞快地接近山脚，已经可以看见大量的武装人员将山脚包围了起来。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冰冷地指向牙子山。
“终于要到了……”
长时间的快速奔波，张柔气喘吁吁。
黎明此时也是开始放松下来。
他看向张柔，眼神有些不舍。
张柔知道，接下来的路要自己走了。她的小明哥……
黎明见张柔有些犹豫，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安慰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张柔沉默了，但最终还是咬着牙点点头，朝着那建立的防线走去。
黎明微笑着，默默注视着她远去。
突然张柔转过头，双眼红红的，但她还是努力地笑出来。
“小明哥，你一定得来找我啊……记得，要快点回家啊……”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张柔不傻，她知道黎明这次一旦离开，就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黎明鼻头微酸，他笑着，重重地点头答应。
……
阿鸿紧握着长刀，神情严肃地盯着前方的树林。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出来，他神色惊恐。
出来后看见武装的军队，就像找到了救星般。
“救我！救我啊！山里有怪物啊！”
阿鸿见状，立马就要冲出去接人，可却被一旁的组长拉住。
阿鸿不解，组长却眼神凝重。
此时他才发现，在这人刚出来的时候，阵地上的枪口全都对准了他。
“救我啊，你们干什么……快来救我啊！”
似乎发现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自己，男人的神色更加慌乱起来。
此时阵地里，面无表情的指挥官漠然开口。
“开火！”
“砰砰砰砰！”
没有丝毫犹豫，子弹纷纷离膛而出。
而男人脸上突然愤怒至极，瞬间褪去了人样。
最后在枪林弹雨中彻底失去生机，不甘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怪物躺下的瞬间，张柔走了出来，脸色煞白。
几十个枪口瞬间调转。
……
林间的黎明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又见那些士兵将枪口对准了张柔，目眦欲裂。
……
“开火！”
张柔眼神绝望。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
“砰砰砰！”
火光闪烁，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紧急关头，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张柔的面前。
灰尘弥漫。
“噗噗噗噗！”
枪声骤停，灰尘渐渐平息。
一个与之前见到的怪物不同的身躯渐渐显露了出来。
漆黑的角质皮肤，更加高大强壮的身躯，宛如红宝石般的双眼。
如果之前杀死的怪物是小兵，那么这个就是……将军！
完美的肌肉线条和覆盖全身的角质甲层……阿鸿觉得这个“魈”比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更加……完美！
如梦方醒的张柔，听着子弹射入血肉的声音。
“不要啊……不要啊……”
她满脸泪水地捧着黎明狰狞的脸，弱小无助地嘶喊着。
阵地里，下令开火的指挥官，此时仍旧面无表情。
“开火！”
“砰砰砰砰！”
黎明漆黑的身躯未曾移动分毫，任凭流水般的子弹打在自己身上。
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张柔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海啸中的渔船，被瞬间淹没。
“你一个A级，真是丢人啊……”
……
村中的临时指挥部
高大男人死死盯着面前的那一块显示屏，仿佛见了鬼一般。
“它的速度……怎么可能……”
显示屏里的少年身影在一瞬间……不见了！
……
随着那道慵懒的声音传来，天空中一道人影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如同陨石般砸在黎明跟士兵之间。
“轰！”
人影落地，伴随着的是一股强烈的冲击波。
身在最外围的士兵瞬间被这股冲击波击飞出去，人仰马翻。
被称为“魑”的少年缓缓起身，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黎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真是个废物……”
而此时，黎明的高大身躯终于倒下，大量的黑色鲜血从他身下流出。
听着后面那女孩的无力地呼救，“魑”微笑看着对面如临大敌的阿鸿等人，缓缓开口道：
“你们好啊，有人让我尽可能地拖住你们……但是这好烦的……”
“魑”似乎很烦恼地摊摊手，但接着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阳光灿烂。
但后面的话，却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既然那么麻烦，那我就把你们全都杀掉吧……”
指挥官的脸色终于变了，随着“魑”的话音一落，他立马振臂高呼：
“开火！”
看着枪口全部指向自己，少年微笑着打了个响指，慵懒地开口道：
“吃饱了，就出来干活吧。”
“呼！”
“砰砰砰！”
“啊啊啊啊！”
随着少年响指声落下，林间陡然窜出一只只面容恐怖的怪物。那恐怖的速度在士兵的眼中只能看见一道影子一闪而过，有反应快的士兵瞬间扣动扳机射出几发子弹，但却无法击中怪物快速移动的身体。
恍惚间，大量的士兵在一接触时就瞬间被怪物肢解！
牙子山脚，一边倒的血腥屠杀！
阿鸿被一只近身的怪物一爪拍飞出去，口吐鲜血。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不敢置信地看着怪物们的血腥狂欢。
“怎么可能……它们怎么变得这么强大！”
又一只怪物再次盯上了阿鸿，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暴虐，冰冷。
它嘶吼着扑向倒地的阿鸿，可旁边却飞来一柄长刀将其直接贯穿。紧接着一个人影冲来，抽刀挥砍一气呵成，怪物瞬间尸首分离。
组长快速跑上来扶起阿鸿，可后者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领，愤怒地大吼：
“你说的安排呢？！难道组织是让我们来送死的吗？！”
耳边回荡着士兵们的惨叫。
“啊啊啊啊！”
“救我，救我啊！”
“妈的！来啊！老子跟你拼了！”
“砰砰砰砰!”
每分每秒，场中的士兵一个个地死去。仿佛是地狱里的场景，一群恶魔在享受着杀戮，在啃食着士兵的身体，举起他们的头颅兴奋地吸食。
组长突然无力地瘫倒在地，神色苍白凄然。
阿鸿这时才发现，组长的腹部鲜血淋淋
他突然心里一乱，慌慌张张地扶起组长倒下的身体，手足无措。
“老家伙，你挺住啊！挺住啊！”
组长脸色苍白，腹部汩汩地冒出鲜血。
他看着神色慌张的阿鸿，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抓住他不知所措的手。
组长虚弱地开口：
“安静，听我说……”
阿鸿红着眼，努力地点着头。
组长笑了。
“你小子，第，第一次这么听我的话……”
“嗯嗯……你别说话了，你千万挺住啊，我发誓以后都会听你的！”
“呵……呵……”组长紧紧抓住他的手，气若游丝。最后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
“活……活下去……”
“组长！组长！”
“你别走……你不能死啊！”
阿鸿无助地抓着组长瘫软的手，受那么重的伤都一声不吭的男人，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你回来……回来啊！我们不是队友吗？！你不是总说我不听你的话吗？我发誓以后都会听你的话的，你醒过来啊！”
“你睁开眼睛啊……”
“真感人啊……”
阿鸿抬起头，满眼怒火地看着眼前这个慵懒的少年。
少年俊逸的脸，此时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十恶不赦。
阿鸿擦去眼泪，小心地放下仿若沉睡的组长缓缓站了起来。
他和少年面对面，脱下自己的灰色风衣庄重地盖在组长的尸体上，随后他拿起自己的长刀。
拔刀，出鞘。
毫不犹豫。
对面的少年笑意盈盈，漫不经心地舔舐着手上的鲜血，随后却满脸嫌弃地吐了出来。
“男人的血，真是臭啊……”
对面的阿鸿却在此时怒吼着提刀冲来，刀刃划破空气，闪着寒光势不可挡地朝少年的头颅砍去。
少年却只是轻飘飘地举手，势如破竹的一击就被他闲庭信步般接下。
阿鸿眼神坚定，从少年手中抽出刀。他的脚步变换，长刀在他手中灵活的游动，一次次朝着少年的身体砍去，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死不休！
可无论他挥刀多少次，砍向少年多少次，对方都只是轻飘飘地接下。
短时间内不知道挥刀了多少次，阿鸿虎口崩裂，双手颤抖，已经气喘吁吁。
但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仿佛就算自己面前的是一座大山，他都要把它劈开！
他再次冲了上去，少年却只是冷冷一哼。
“哼，无聊……”
接着轻描淡写地递出一拳，速度快得仿佛是阿鸿自己撞上去的。
“咔咔。”
“噗！”
鲜血狂飙，阿鸿重重撞在地上，不省人事。
少年嫌弃地擦着手上的鲜血，挥挥手。
“交给你们了。”
一旁一直虎视眈眈的几只怪物听闻，裂开血腥的大口兴奋地朝一动不动的阿鸿冲去。
“噗噗噗噗！”
突然天上的武装直升机动了，机身下的枪口尽情朝着下方宣泄着子弹。
瞬间，大量躲避不及的怪物被射得四分五裂。其余的则迅速地跑进了树林中。
四架武装直升机缓缓悬空在少年头顶，强光刺激的他张不开眼睛。但隐隐约约看见直升机上，两个人影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人影稳稳落在少年不远处，这时少年似乎才适应了强光。
对面，是两个面容普通，有些苍白，放在人堆里都难以注意的两个男人。但他们却对周围的血腥熟视无睹，只是郑重地盯着不远的少年。
辛辛苦苦拖着黎明身体躲到一旁的张柔，心惊胆战地看着血腥场地中的三人。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什么，在怪物疯狂屠戮的时候，竟然所有的怪物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他们这个位置，这才让她能拖着黎明昏死过去的身体躲起来。
张柔满脸焦急，可是她对怎么帮黎明一无所知，只能无助地看着地面的鲜血越来越多。
忽然她看着一旁早已死去，被怪物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士兵尸体。
她抽出士兵的一把刀，看着昏迷不醒的黎明，最后切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流出，她赶紧将手腕放在黎明的嘴前。
双眼紧闭的黎明仿佛闻到了美味，突然抓住张柔的手臂，在她的伤口上快速地吮吸起来。
张柔被吓得脸色发白，但她还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黎明粗糙的脸庞。
“慢慢吃，小明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