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于吃上肉了
“你谁啊？扒我家大门干啥？”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宁欣欣转过身便看到一个胡子拉碴，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男人看到宁欣欣的脸，有一瞬间的愣怔。
“你好同志，我找孙同志！”
男人好奇的看着宁欣欣，“哪位孙同志？这院子里可住着好些个姓孙的。”
“我要找的是孙老六同志！”
“……哦我就是，你找我有啥事啊？”
宁欣欣忙压低声音，又看了看左右，这才放心的说道：“是这样的，我这有一枚银戒指，想问问您收不收……”
孙老六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他低声道：“收！但是我得先看看你那戒指的成色怎么样。”
宁欣欣立马将戒指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
孙老六捏着戒指反复看了半晌，认真地朝她比划了一个手势，道：“给你这个数，你出吗？”
他的手指比划的是一个二，宁欣欣看了看，迟疑问道：“二十？”
“嗯，出的话我就进去拿钱，马上给你。”
宁欣欣犹豫半晌，有些嫌少，但是此刻也容不得她犹豫了，万一人家不收的话，她就得继续吃那没滋没味的水煮菜！
“卖！但是，您能不能再饶几张粮票给我，实在是家里断粮了，我也是没办法……”说着，她便红了眼眶，演技大爆发，流了几滴泪出来。
她大学选修过表演课，在演技这方面很有天赋，装得一手好白莲。
孙老六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冷硬的心肠也柔软了半分，从屋里出来后除了多给她几张粮票，还塞了两个白面馒头给她。
白面馒头这种精粮，在七零年代算是很奢侈的食物了，宁欣欣朝着孙老六说了好几声谢谢，将一个馒头塞进包里，准备留给林小川吃。
剩下那个馒头她原本还想着细嚼慢咽，慢慢享受的，结果刚嚼了几口便忍不住囫囵吞枣起来，几口下肚。估摸着是馋狠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她悔恨不已，这可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
有了钱和粮票，宁欣欣立马回到黑市，买了十斤白面，十斤棒子面，又买了一壶花生油，还买了一些调味品，和一些蔬菜种子。
最后奢侈的买了一块猪五花肉，带肥膘的那种。
拎着这二十多斤的粮食，宁欣欣觉得，要是靠腿走回去，她恐怕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
于是她在镇上回村的路上等了会儿，花了五分钱，搭了一辆牛车回了五里桥大队。
回到家已经是半下午了，林小川这个娃果然不在家里，宁欣欣也懒得去找他，一准是去太婆家蹭中饭吃，然后在那玩得乐不思蜀。
她将两袋粮食放好，转身便去后院给菜地拔草。
家里可没闲钱去买菜，她得好好打理一下这片自留地，争取多种些蔬菜。
拔了大半天野草，也才堪堪拔了四分之一块地，眼见日头西斜，到点做饭了。
她将手中的野草随便一丢，兴冲冲的往厨房走去。
今晚她可得好好露一手，让这个继子好好开开眼，什么叫做人间美味！
宁欣欣将猪肉上大块的肥膘切下来炼油，剩下的五花肉切成麻将大小，冲洗干净后，放入一勺料酒，等猪肉充分浸泡了一小时后，捞出来沥干。
在锅里倒油，将猪肉煸炒到微黄，放入干辣椒，八角，姜，炒出香味，接着又放老抽炒均匀。
最后再倒水，没过肉，炖煮一小时。
林小川在高太婆那吃了一顿玉米红薯粥，这会还没走到家门口，隔着十几米开外便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他耸了耸小鼻子，双眼亮晶晶地循着味走到厨房，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红烧肉，嘴中的口水差点就流了出来。
“妈，你从哪偷的肉？好香啊。”
“……”
宁欣欣拿了一只豁口的破碗给林小川夹了几块肉，又将热好的白面馒头放在最上面，“什么偷不偷的，是我买的！去桌上吃吧，端好碗别摔了啊。”
林小川点点头，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迅速走到饭桌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等吃完了碗里的肉，看着在一旁吃得嘎嘎香的宁欣欣，他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妈，你偷谁家肉了？”
“……买的！妈能去偷谁家的肉啊，你这孩子……”
“你哪来的钱？”
“……你管这么多干嘛，快吃吧。”
“好吧。”林小川老气横秋的拧眉叹了口气，埋头继续吃馒头。
宁欣欣突然发现，自家这个便宜儿子似乎没那么好糊弄，但是，他才七岁啊……
吃完晚饭，一大一小捂着肚子在院子里消食，难得吃一回肉，两人都撑到快走不动路。
林小川从来没有这样肆意的吃肉，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他舔了舔嘴角，抬头去看宁欣欣，“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吃肉？”
宁欣欣眯着眼睛扫了他一眼，打着饱嗝道：“妈也不知道，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等休息够了，宁欣欣起身去洗碗，刷碗时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她心疼得不行，家里能用的碗是有数的，偏偏摔碎的这个碗还是家里唯一没豁口的那个。
她蹲在地上，心疼得去捡破碗碎片。
“呲！”
宁欣欣忽然痛呼一声，她的食指被锋利的瓷碗碎片边缘割破了一个小口子，立马涌出了不少血。
看着往外渗血的手指，宁欣欣觉得自己可能和这个家八字不合。
她舀了一瓢水，将手指上的血冲干净，随手将这盆被血污染的水泼到院子里那棵酸枣树下。
宁欣欣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整觉，肚子里有了油水，果然睡觉都更香。
等她悠然醒转，天光已然大亮。
林小川一脸见鬼的表情跑进房间，哆嗦着嘴唇和她说：“妈，院子，院子里的枣树开花了！”
这还是来这个家之后，宁欣欣头一回见到林小川脸上有了除面瘫以外的表情，她慵懒地哑着嗓子问：“枣树开花了？是树都要开花呀，这有啥奇怪的。”
“妈……这棵枣树已经两年没有开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