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账本
几日后，清晨。
两个孩子一早就被奶娘抱起来梳妆打扮，哭丧着小脸，好似没了妈一般沮丧。
南宫松月还吐槽：“明明娘亲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为什么要让月儿那么早起。”
“娘亲，娘亲！娘亲。”她到处找寻孟婉仪的身影，看到的却是刚忙活完的采荷。
“姑姑，我那个天下第一懒的娘亲呢？”她对孟婉仪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每次南宫松月起床，就会跑到孟婉仪的屋子里，透过窗子的光，在那描红，而孟婉仪还在睡觉。
采荷将松月抱在怀里，笑着说：“王妃今日一早就起了，说是铺子里出了事，得去看看，你和小世子得好好地跟着奶娘，莫要乱跑了。”
昨日孟婉仪看了一夜的账本，今早天蒙蒙亮才睡下，采荷守在外头，也守了一夜。
采荷今日得拿着那五千两的银票，把前几日采买东西没给的银子填上，免得又被东苑的人说道。
松月还是有些难过的四处张望，她可不相信自己的娘亲一早就能起床，看了好一会才嘀咕道：“月儿都七岁了，该明白地道理月儿会明白的，起不来的娘亲还是起不来的。”
“好好好，我们的小郡主最厉害了。”采荷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将南宫松月交到奶娘的手里。她细细的叮嘱奶娘要多加小心。
等这边都弄好了，南宫祈晔和南宫松月随着大部队走了。
而孟婉仪刚刚起身，桌案上放着的都是昨夜看的商铺的花名册、账本。她得将这些东西尽数记下，才能与铺子里的掌柜争论一番。
“这够倒霉的。”
原主在管理这些铺子的时候，都是花费重金雇人打理铺子，只不过每月的账本，原主都会去看，可孟婉仪穿越到南朝，没怎么管过这些铺子，除了他们每月给银钱的时候会见上一面，别的时候可就见不着了。
孟婉仪给自己画了一字眉，想自己看起来要谦和但不好惹，这妆容改了又改，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才满意过来，
在穿衣的时候，孟婉仪问一旁的侍女采荷与南宫祈晔、南宫松月的事，被告知三人已经出府，有近十个人照顾那两个孩子，再算上京兆尹的人，孟婉仪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
孟记衣铺。
这是孟婉仪铺子中，生意较好的那家店子，这里面会卖些布匹，也能做成成衣，里边的花色，都是由原主和一些绣娘定下来的，款式新潮，很受欢迎。
可两年前，淑妃开成衣店，挖走了铺子里不少的人，这生意便不好做了。
店里的人看见挂着晟王府牌子的马车，快速去外头迎接孟婉仪，所有人排排站着，等待孟婉仪秋后算账。
“我听说有人实名举报我们的宋掌柜包庇亲友，这偌大的成衣店，都是宋掌柜的亲戚。”孟婉仪走到成衣店，也不想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
宋掌柜黑着脸，他就知道今日孟婉仪来，是寻自己麻烦的，那人说得也不假，这偌大的成衣店，有五分之一都是自家人。
“怕什么！本宫从未定过不让亲友入店的规矩。”孟婉仪坐在主位上，翻开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账本。“宋掌柜莫不是瞧不上本宫，连口茶都不舍得倒？”
宋掌柜先是一愣，而后喜笑颜开，将自己早些年准备的好茶拿了出来，命人寻一些露水泡茶。
等准备得差不多了，这茶叶就上来了，孟婉仪盯着桌子上的茶叶，闻到香味，看茶叶的成色。“宋掌柜这些年，收获颇丰，这都是好茶。”
包庇亲友的目的不过是给他们添一份收入来源，可宋掌柜还有一项罪名，便是中饱私囊。
原主聪慧，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手底下多位掌柜，她最看重的便是宋掌柜，那些个账目在到原主手里之前，都是由宋掌柜经手。
旁的，孟婉仪不会管，可她会相信原主，一个有才情有本事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宋掌柜也不恼怒，也不心急，只是低头品茶。“前些年，王妃还是姑娘的时候，最爱的便是龙井茶，之后最爱的便是那碧螺春，王妃爱喝的，这边都会备上一份。”
他是个聪明人，好似什么都没说，但好似什么都说了。
“不过倒也可惜。”宋掌柜将茶盏放在一旁，用沸水烫着杯子，手里头一直忙活着。“王妃已有数年不曾管过铺子里的事，今个怎么突然来了。”
孟婉仪抬头看向宋掌柜，微感诧异，前几日有人举报眼前的人，克扣月银，手里头的东西也不如往年了。
昨夜孟婉仪一直都在对账目，好几年的内容，可账目很清楚，大多数的地方都是能瞧清楚的。
至少这账房先生是一流的。
宋掌柜起身，朝着孟婉仪行了一礼。“虽不知何人与王妃说了什么，但宋某身正不怕影子斜，若王妃信不过，待事情查清，宋某便会带着一家老小远离京都。”
他操劳半生，也有了退隐之心，趁此机会走人，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
“先生说的是哪的话，我这几年忙着照看两个孩子，趁这次机会来看看，不也挺好？”
话音一落，宋掌柜盯着孟婉仪，他早就听说李氏伤了孟婉仪，许多事都不知晓了，他从未想过，时隔多年，孟婉仪还会称他一声先生。
可孟婉仪本人是不知晓的，她只是随口一言。
起身，孟婉仪回礼。
“使不得，使不得，王妃是南朝的王妃，我不过是一介庶民！”宋掌柜心中一惊，他可受不起这份大礼。
“无碍。”孟婉仪摇头，坐下继续说：“这几日我一直在府内对账，这账目是没有问题的，可那人名为刘生，不曾瞧见先生给他发过月银。”
孟婉仪明明记得，那人拿的确确实实是铺子里任职的木牌，几番核对，并无错误。
“刘生？”宋掌柜想了许久，才从半月前在铺子当值的名单里寻到他。“我知晓此人，他在三月前，在铺子里当值，此人手脚不干净，便辞退了。”
“三月前？”孟婉仪不解，为何没有此人发月钱的记录。
宋掌柜笑着说：“王妃贵人多忘事，十年前，王妃便定下规矩，当值不满三月，这月银便私发。”
“啊？”孟婉仪愣住了，好超前的法子，不愧是孟家嫡女，才貌都出色的原主。
这件事也算是处理好了，可孟婉仪还说：“那些账目我大多都看了，还有不少的问题，日后所有人的月银都走账目，莫要核对不上，这银钱……不要直接送到晟王府，交给采荷便是。”
她不愿意这些钱走晟王府，只想悄悄地存起来，大家互不干涉。
“王妃多虑了，这边有一本账目，记得便是这些临工的月钱。”宋掌柜赶紧命人把账本拿过来，孟婉仪看了看，这事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之后的半日，孟婉仪一直待在铺子里，商量振兴铺子的想法，宋掌柜远比她想象中要有本事。
也费钱。
每年的收入可达400两，怪不得李氏对此人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