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音乐比赛
一转眼就到了12月，小提琴组的比赛定在10号这一天。
学校给云薇特批了四天假，还派了音乐老师随行陪同。
这种乐器类的比赛一向都是城市学校参加，这还是启明乡中学第一次参加。
音乐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她带着云薇提前一天来到江州，住进了大赛组委会指定的宾馆里。
这次比赛是在新建好的音乐厅举行，今天刚刚结束了钢琴组的比赛，明天就是小提琴组的比赛。
所有参加比赛的学会都会先过来看看，熟悉会场。
云薇其实想过她会在这里遇到不少熟人，她原来所在市外国语学校里，学乐器的孩子很多，肯定有不少参加比赛的。
可是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佟砚羽，上辈子佟砚羽是回到佟家以后才学习音乐的，由于学得太晚，没有童子功，所以选的是声乐，而不是乐器。
“唉哟，我说这人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佟薇嘛~！”
一个站在佟砚羽身边的矮个子女孩忽然阴阳怪气地喊了起来。
“什么佟薇？人家现在姓云，早就不是佟家的千金小姐了~！”另一个小尖脸女孩与刚刚那个一唱一和。
云薇想起来了，这两个人叫做王之美、李梦玲，也是学小提琴的，都是她原来的初中同学。
因为拉琴技术比不过她，一直就跟她不对付，没想到这两个人跟佟砚羽混到了一起，看来佟砚羽是陪她们来的。
“云薇同学，是你认识的人吗？”音乐老师问云薇。
“是以前一个学校的，老师我们先回去吧。”云薇不想跟他们打招呼，也不想接茬。
“嗯，走吧。”
音乐老师贴心地答应了，与云薇一同拐了方向，从侧门离开了音乐厅。
“可恶！”王之美看到云薇不搭理她们，反倒直接走了，感到窝火，忍不住咒骂。
李梦玲看不惯云薇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从前在学校就压他们一头，没想到都去了乡下了还能再遇上，“她居然还能来参加比赛，她难道不用干农活的吗？”
“这次比赛的**那么高，她应该是冲着**来的吧。”
果不其然，曾经在云家生活过的佟砚羽一下子就猜到了云薇参加比赛的目的。
“她参加哪项？还是小提琴吗？”王之美直接耻笑道，“她有钱买琴吗？”
“买不起，也可以借、可以租的。”李梦玲忧心忡忡地说，“她如果也参加小提琴，那我们就不可能拿奖了，她那么厉害！唉，没想到还能遇上她，真烦。”
佟砚羽听着这两个人唉声叹气，不怒反喜，心中升起一丝兴奋来，“哦？她真的那么厉害？那我明天可要拭目以待、洗耳恭听了。”
……
1993年12月10日，上午9点整，比赛正式开始。
云薇拿到的顺序比较靠后，是在下午，她只好跟音乐老师一直坐在候场室等待。
这期间，她被工作人员叫过去核对身份，可是等她转过身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琴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刚刚还在这里啊。”
年轻的音乐老师急得团团转，“我只是转个身，一下子没注意，谁拿去了呢？”
音乐老师连忙去问其他候考的人：“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学生的琴啊，刚才就放在我们座位旁边的。”
“没有”
“没看到”
“不知道”
临上场前的人都在核对音准，谁会关注别人呢。
“找工作人员问问吧。”云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音乐老师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工作人员了，云薇打量了四周，没有死角，琴肯定不在候场室了。
她准备出去找找，却见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高声喊道：“22号，周龙上场，23号云薇准备！”
马上就轮到云薇了。
可是没有琴，怎么比赛？离这里最近的琴行也隔了两条街。
“你的琴不见了？要不要借我的琴啊？”李梦玲忽然将琴递过来，笑嘻嘻地问云薇，“我已经表演过了，刚好可以把琴借给你。”
云薇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谢谢你。”
云薇接过琴。
“23号云薇，在哪里？快去后台准备了！”工作人员催促起来。
云薇拿着琴连忙离开候场室，来到后台站立准备。
她打开琴套，想要取出小提琴，可是在看到琴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把琴被动过了，音准不对。
音准在小提琴演奏中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音准是小提琴的“灵魂”和“生命”，任你有超神的技巧，只要音准不对，那你的演奏也不会悦耳动听。
此时，台上的人已经演奏完毕，鞠躬谢礼了。
云薇知道，她就算拿校音器过来重新调节音准也来不及了。
“下面，我们有请23号云薇！”主持人已经在cue云薇上台了。
云薇握住琴，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样的情况，她没法进行演奏。
云薇可以想象自己拿着这把变调的琴上台演奏的效果，好端端的生日快乐歌可能都会变成日本哀乐。
一定会贻笑大方，她不想去当小丑。
透过后台的帷幕，云薇清清楚楚地看到，佟砚羽就坐在听众区的第一排，她是特意来看自己出丑的。
“23号云薇，请上台！”主持人再次喊道。
算了，弃权吧。云薇闭上了双眼。
忽然，后台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薇薇姐，你的琴！”
云薇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来，拿着你琴上台吧。”
是赵逸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小提琴！
云薇迅速地接过他的琴，把手里的琴交给他，然后，深吸一口气，上场了。
一首《G大调浪漫曲》在整个江州市音乐厅响起，优美的旋律响彻上空，云薇穿着一袭白裙站在聚光灯下，熟练且娴熟地演奏着。
此刻，赵逸然觉得，她的双手仿佛有魔力一般，整个世界都随着她的演奏而变得鲜明起来。
在场的听众被这流畅而自然的旋律感染了，进入贝多芬编织的美妙世界中。
一曲罢，随着最后一节旋律结束，人们恍然间回过神来，举起自己的双手，鼓掌。
整个音乐会场的大厅被连绵不绝的掌声包围了。
云薇将小提琴从肩头放下，握在手里，冲台下的观众致以谢礼，然后，走下舞台。
成功了！
从现场众人的反应来看，云薇知道，她的演奏已经征服了听众以及评审团。
“这个小姑娘真不错！拉得真好！”
“这技巧，简直就不是中学生的水平！”
“跟专业的大学生也不遑多让！”
佟砚羽坐在观众席上，听着周围的人对云薇接连不断的称赞，心中生起一股热火，烧得她浑身难受。
‘怎么会这样？！李梦玲的琴不是有问题吗？为什么她还能拉得这么好听！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幸运！’佟砚羽气得握紧了拳头，面部表情也变得很扭曲。
……
比赛还在进行，云薇退回后台了，赵逸然就在走廊的尽头等着她。
他杵着双拐，靠墙而立，身体微微向后靠着，以帮助自己减少右腿的压力。
此刻，他正望着云薇向他缓缓而来。
“谢谢你的琴！”云薇知道，赵逸然拿给她的琴品质非常高。
琴的面板使用的是纹理匀直的鱼鳞云杉，琴头、背板和侧板的木材，则是用的枫木。
这把琴的音质非常好，发音灵敏、含蓄、集中，宏亮，且四条弦发音均匀，高音纯净柔美，低音丰满、深厚有力，传远效果也很强。
这绝对比她在县城琴行租到的琴要好得太多。
“你的演奏也很棒！”赵逸然还是不太敢直视云薇，“你刚才给我的琴，那个女孩子已经拿走了，她的脸色很不好，大概是没有害到你，所以气急败坏。”
云薇早就已经猜到了李梦玲的计策，她对此并不感兴趣，反倒对赵逸然恰如其分的出现很是疑惑，于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大概要放弃今天的表演了。”
“我听见她们说的话了…佟砚羽跟另外两个女孩子，”赵逸然微微侧着头，“她们说话不避人，那天我在家听见她们在佟家的院子里说要偷走你的琴，没有琴你就不能比赛了。”
赵逸然说到这里，脸上浮现一丝苦恼：“可是我行动不方便，来得太慢了，不过幸好，还是赶上了。”
云薇明白了，是赵逸然听到了佟砚羽她们要陷害她，所以他只好杵着拐杖赶到音乐厅，把自己的琴借给她。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云薇觉得“谢谢”这两个字完全不足以表达她此刻感激的心情。
“…不、不客气…”云薇的道谢令赵逸然很无措。
“云薇同学，你的琴找到了！”
音乐老师拿着琴着急忙慌地小跑过来，“在二楼的杂物隔间里，用拖把压着，不翻开根本找不到，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没关系，老师，我已经表演过了。我的朋友刚才给我送了琴过来。”云薇向音乐老师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音乐老师得知云薇顺利地演奏过后，长舒一口气，“幸好！”随即她又意识到了什么，气道：“可恶，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不然琴好端端地放在那里，怎么会不见呢？！”
此时，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进来，是所有演奏都结束了。
现在要统计评审团的打分结果了，请所有的演奏者到音乐厅坐下，半个小时候后会公布比赛成绩。
“走吧，我们到前面到前面去吧，待会说不定还要上台。”音乐老师听过云薇的演奏，她对云薇的水平很有信心。
“你们去吧，我就先回家了。”赵逸然开口道，走出家门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了，他还不想出现在太多人面前。
云薇理解他的感受，于是说道：“嗯，你怎么回去？”
“司机在外面等着。”
“那就好，等我比赛结束，我们再约！”
赵逸然听到云薇约他再见，心中一阵欣喜，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好！”
于是，赵逸然杵着双拐离开了，云薇则带着音乐老师走进音乐厅。
音乐厅的前排特意为表演者留了座位，这是为了方便获奖者上台领奖，也是让其他参赛者共同见证荣誉的发放。
接下来的公布成绩环节，不出云薇的预料，她获得了第一名。
当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她走上台去接受那个属于她的奖杯时，她分明看到了台下佟砚羽嫉妒的眼神。
但是云薇却根本鸟都不鸟，这种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收获她的注视，如果真的够胆的话，就应该光明征地地一同比试，而不是暗地里偷偷陷害。
云薇轻轻一笑，巡视着这偌大的音乐厅，此刻，是属于她的时间，她只需要尽情地享受在场人士的祝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