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司马昭之心
“姐姐这话说的……让我汗颜。”花惜芷尴尬一笑，“我既没有姐姐这样的家世，也没有姐姐的样貌，能得到一些赏赐也全是因为误打误撞救了崔嬷嬷。即便如此，陛下也是没有拿正眼瞧过我的。”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赵蕊锦敏锐，“上回陛下不是召见过你，还说没见过。”
花芷惜着急，“不是那样的，姐姐有所不知，上回我与陛下之间隔着帐子……不怕姐姐笑话，我连陛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赵蕊锦挑眉，喜意上头，嘴角也跟着翘起来，“我只知陛下宣召了你，却不知其中还有这等隐情。你也别气馁，陛下都赏赐你湖缎了，说明还是认可你的。”
花惜芷略显慌乱，摆了摆手，“并非这样，说着是陛下赏赐，实际上还是因着崔嬷嬷。”
“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陛下赏赐是真，千金难求的湖缎进了你屋更是真，妹妹就不要这么推诿，让人觉得倒像是故意显摆似的。”赵蕊锦不悦，吊眉冷眼斜睨着。
花惜芷委屈起来，扁嘴低着头，无措地扣着衣角。
“我最见不得就是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就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至于吗？”
“采薇，我们走，真是晦气！”
赵蕊锦烦躁地带着采薇离开。
十四见她们走远，这才上前低语，“小主，她们走了……小主真是神机妙算，方才叶美人果然来了，现下已经走了。”
花惜芷揉揉眼睛，僵硬地擦掉眼角泪痕，叶灵瞳自从得知皇帝经常来御花园的消息，便每日都来，其心昭然若揭，哪里还用得着去算？
骤然起风，满园菊花窸窸窣窣摇曳，她瞧了眼，伸手抚了抚被吹歪的花枝，“时机到了，按照计划行事。”
十四眼中略过精光，将头低下，“是。”
十四离开后，风也停了，连带着摇曳的花枝也逐渐平稳恢复静态。
花惜芷收手准备离开，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草木间的人群，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身穿明黄色衣袍的领头人。
在那人过来时，她早早跪下，只见绣着双龙的黄靴从她面前略过。
直到队伍的最后一个人从她面前走过，她才站了起来，悄然离开。
皇帝像是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就见一身影窈窕的女子不紧不慢地穿过菊花丛，渐渐走远。
“陛下，瞧着像是花美人。”康德乐看了眼，从身影和衣着上猜测着。
“花美人？”皇帝蹙眉。
“就是那位救崔嬷嬷的花美人。”对于皇帝的短暂性失忆，康德乐似乎早就习惯，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皇帝“哦”了声，没有太多言辞，转身离开。
……
久逢甘露，许是进入秋季以来天气一直干燥没有降过一滴雨，在中秋临来之际忽而一连下了三天的雨。
十四冒雨进来时，花惜芷正坐在炉边温茶看书，听到动静也只是抬了下眼皮，见十四拧着衣服上的雨水便又低下头，将手中的书翻了个页。
“小主真是神机妙算，叶美人果然就在昨晚得了宠幸，直到刚刚才被送回华庭殿。”十四语气中难掩激动，仿佛被宠幸的那个人是她。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在花惜芷的掌控之中，所以听到这个结论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淡淡地“嗯”了声。
要说叶灵瞳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她不过就是将湖缎转送给赵蕊锦，又让十四隐晦地将山洞里有蝴蝶的事情告知给赵蕊锦，引导赵蕊锦利用湖缎招蝴蝶来吸引陛下的注意。
而叶灵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抢在赵蕊锦之前将蝴蝶逮走，又用斗篷将蝴蝶兜了起来，在皇帝每日必经之路等着。
听闻，皇帝在雨天看到叶灵瞳周身环绕蝴蝶时颇为震惊和惊艳，当场就带着叶灵瞳回了宣政殿。
“昨日里赵婕妤也是在的，穿着湖缎制作成的衣裙，只是晚了一步，她到的时候叶美人已经勾搭上了陛下，她也只能愤怒离去，听说她回到宫里时不慎摔了一跤，滚进了泥水里，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呢！”
十四说着就笑了起来，全然没了平日里拘谨的样子。
花惜芷看着，觉得这样的十四才是真实的，“那赵婕妤应该发了不小的火吧？”
“没错！”十四踮脚小碎步上前坐下，自顾自拿起茶杯到了水喝，“就赵婕妤那脾气定然是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只是可怜了长青宫的宫女太监，我听庆云殿宫女说，昨晚上，赵婕妤让宫人全部都跪在雨地里，直到后半夜才让他们起来，现下长青宫里的宫人有一大半都是生着病的！”
“生病了？”
“是，赵婕妤那个心狠的还不给请太医，估计是怕惊动陛下和太后。”十四将水喝完把玩着杯子，“这么一瞧，赵婕妤和叶美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小主，我们要不要趁机……”
花惜芷抬眸，敏锐捕捉到十四眼中的一丝狠光。她蹙眉，将书放下，从一旁的柜子中找出几个装药的瓷瓶递过去。
“这是什么？”十四好奇打开，一股苦药味瞬间扑面而来，她赶紧用塞子塞住。
花惜芷盯着十四的脸，“治疗风寒的药，你拿去送给长青宫的宫人们。”
十四眼睛一亮，“还是小主想的周全，我这就去拿给他们！”
“等等。”花惜芷拿起书，没有再看十四，只是淡淡道：“记得说是贵妃娘娘要你送去的。”
十四脸色一垮，嘟囔两句才应下，“是，奴婢知道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花惜芷才抬起头望着门口。
十四就像是个利爪，若这利爪能够为她所用自是很好，若是不能，自然也不能留下给自己埋下隐患。
“花美人。”
周全海进来两手一搭算是行了礼，“叶美人得了恩宠，按照规矩前来听娘娘教导，娘娘让美人你也过去听一听，就当做是提前积累经验。”
花惜芷起身颔首，“有劳公公走一趟，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