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锋芒
前方战事未果，安平城将军府内。
“常嬷嬷，你来说给她听。”
房内，顾老夫人正用帕子擦拭她常把玩的那串佛珠，见管氏进来，头也不抬的说到。
原来这段时间，将军府门口常有一个书生打扮却又长相猥琐的后生向府内张望，接连好几日都是，今日被守门护卫擒住，却又自称是顾家的侄女婿，再追问说是三房管氏娘家的。
自从大管家白落被赶出府已有两月，府内又接二连三状况频出，新找管家这事就一直给闲置了。现在府内大小事宜下人们都来让老太太做主，惹得她是烦不胜烦。
“母亲，一个多月前我娘家是有一个远房外甥女来投奔我，最近家里事多，也没有来的及跟您回话……”
“可是，这厮我并不认识，也没听说这外甥女许了人了。”
管氏有些胆怯，老太太今天视乎有些生气。而她向来贤淑内敛，以夫为纲，从来不曾过问其他事，如今这样的情况，她更是不知道如何处置。刚才得到丫鬟通传过来的路上一直都心生忐忑，被老太太这样一问，当下都有点六神无主了。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三房媳妇儿，这个你可得自己处理好了！去吧……”
“母亲……”管氏无助地喊了一声，却发现老太太根本不想理会。
顾清妤见母亲为难，用手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接着神情傲然地看向祖母。
“祖母安心，我一定帮母亲妥善处理好此事，绝不让闲杂人等随意来骚扰府上安宁。”
说着扶起管氏，毅然往外走去。
老太太及常嬷嬷都当下一怔，从未曾见过府里最小的这个九小姐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淡绿的襦裙，小小脑袋上两个简约的圆髻，桃花蕾坠子的发钗随着步履的节奏颤动，明明还是那个灵巧可爱的女娃啊！
倒是那小小的背影显得异常坚毅，与往常有所不同。
顾清妤和管氏先去了后院找何家姑娘了解情况。
何姑娘，闺名何夏莲，是管氏表姐的女儿，年十七，中等身材，生的也算模样端正。
其父亲在安平城郊外的镇子上开了一家药材铺，家里有两个粗使丫头，铺子里还雇了几个伙计，一家人也算衣食无忧，就在年前何夏莲的母亲病故，故人刚走不足月余父亲就给她新娶了姨娘。再娶的姨娘心思狭隘，一进家门就对这个原配女儿各种苛待，好在何姑娘心性宽容，也算能过得去。谁知进门没两个月新姨娘就怀上了，这不年头就给添了个弟弟。何父老来得子，喜不自禁，加上新姨娘花言巧语，私自把她许给了当地刘员外的儿子，这刘公子糟践姑娘丫鬟无数，恶名在外，何姑娘自然不愿意嫁。
如今投奔到顾府，何姑娘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说是宁愿在顾府当丫鬟伺候姨娘表妹，也不愿意回去嫁人。
管氏没了主意，直接把人继续留着，对外面的人没有交待；把人送出去又确实于心不忍。
“表姐，如果你真不想嫁也得回去让家里把亲给退了，不然顾府也留不了你！”顾清妤听完原委，已然拿定主意。
“可是我回去了，就没有选择了，家里的姨娘收了刘员外的银子，爹爹也根本不帮我说话。”
“表姐，如果你真不愿意嫁，愿意留在顾府，明日我陪你回去，到时候你只管跟着我的意思自己拿定主意就好！”
“冬梅，你去跟门口的刘公子说，让他先回去，明天让他去何家，我自会把人送回去！”顾清妤见管氏毫无主意，表姐也只是一味啼哭自作主安排起来。
第二日，顾清妤向老太太请了府里的马车外跟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四个护卫跟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城郊何家。
刘员外父子俩也已到场。
众人一见这顾府小姐竟然还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当下也没放在眼里。
“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你还敢往外跑！”那新入门姨娘看见何姑娘回来了，当下就嚷嚷道。
“既然今天已经回来了，银子你也收了，人我们今天就带回去了，免得夜长梦多！”那刘员外满身肥膘，一脸油腻。
“我不想嫁人，姨母答应收留我，我要去顾府！”何夏莲急急地说道，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蛋，梨花带雨，算得上是个标致的人儿。
只是那旁边刘公子一脸的猥琐淫荡，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顾清妤静静地看着屋子里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何父面无表情，闭口不语，任由他那个姨娘张狂做主。
“今日，”顾清妤顿声道“母亲怜惜表姐娘亲走的早，没人疼惜，原本是要亲自过来的，只是身体不适，就由我代为转告何姨父。”
“表姐温柔贤淑，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姨母已去，生前也并未做主将表姐许配与谁，如今这姻缘可是何姨父亲自做主？”顾清妤字字铿锵，一脸端庄，将大家闺秀的气质展示的淋漓尽致。
那何父本就不太同意将女儿嫁给如此人家，毕竟也是独疼了十几年骨肉，只是耐不住新欢吹的枕边风。如今被顾清妤的气势所震，更是喏喏无语。
“我做的主，如今我也是她的母亲，自然可以做主！”见自己的男人没有帮自己说话，新姨娘气急地说着。
“你只是姨娘，刚进门的填房而已，算不得当家主母，自然也没资格做主！”顾清妤直接还击，通过前世的种种，她明白有时候有些话，能一针见血的就决不能手软。
“你……你……”
“如今有将军府替表姐做主，表姐也不同意这门姻缘，所以算不得数！还请何姨父做主将银子退还，这样也不至于耽误了刘家公子另寻良配。”说完，顾清妤直接询问地看着何父，并不理会旁边新姨娘的气急败坏。不得不说顾清妤这一番言之凿凿的说辞，确实把在场的几位震住了，并不是说她说的多有道理，而是那置地铿锵，不容质疑的气场颇有当家主母的范儿。一时间大家都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那刘员外看眼前这个小丫头如此强硬，又瞅瞅门外站着的护卫，自然知道胳膊拎不过大腿，继续纠缠下去占不到什么便宜，立马转向新姨娘讨回自己的银子，当下两清。
“有能耐出去了，就不要再回这个家！”新姨娘吃了这么一瘪，不服气的冲着正欲跟着顾清妤离去的何姑娘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