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理由不接受
青恒派山门前，琼楼玉船上灵幡随风飘动。
门下弟子惨遭魔修毒手，宋罄和其余几位弟子都无心再比试，在大比暂停这天，带着罗卫离开青恒派，返回四象楼。
青烟腾起，云雾寒意凛冽。
宋罄松开即将烧尽的符箓，任冷风吹散灰烬。他拍了拍棺盖：“走吧，我们回去。”
将冰棺抬上玉船，门人也都登船后，飞行法阵启动，灵船缓缓升至高空，渐行渐远。
温昀站在陆廷身后，目送灵船远去直至完全被云雾遮掩，心中不禁唏嘘。
明明之前还鲜活地站在她面前，输赢都笑看，明朗又实在，短短两日不到，竟物是人非。
陆廷长叹一声，转身往山门内走：“诸位，那魔修还要处理，陆某先行一步。”
不知道是因为门派大比出了这样的岔子，还是为好友弟子英年早逝而感伤，陆廷并未御剑，而是慢慢步行，低着头浑身都透着心情沉重。
温昀跟在他身后走到半山腰，他才突然停住，回头惊讶道：“衡昱师弟？”
“掌门师兄，生离死别世事常态，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温昀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只好学别人劝人时说的话。
陆廷有一瞬怔愣，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为兄明白。”
又走了一段，他忽然道：“师弟，你能把登剑峰四处的禁制解开吗？”
“禁制？”
陆廷迟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下定决心：“是。挡着传音符的禁制，不解开为兄有事不容易联系你。为兄知道你一向不喜人打扰，不过终究不方便。”
难怪掌门老放着传音符这么方便的东西不用，反而总是亲自上登剑峰或者叫弟子来传话。她还以为掌门就是爱串门。
温昀揉揉太阳穴：“解。还有哪些需要解？都解了。”
陆廷顿住，回头用一种怀疑自己在做梦的表情看着他：“没了。”
温昀不明白掌门为什么一脸梦幻，犹自跟在他身后往青云殿去。
魔修尸体仍躺在青云殿偏殿，还是昨夜死不瞑目的惨状。陆廷吩咐两个弟子把他抬到青云殿前的校场上，放置在一个不知何时绘制好的红色法阵中央。
温昀不明白就问：“掌门师兄，这是？”
陆廷抬手念咒施术，法阵散发出红色光芒，片刻便燃起火焰，将魔修包裹。
这时他才道：“往生咒，避免其死后成为恶灵。梵火，以免不怀好意之人利用其尸体回魂。”说到这里，他偏头看了一眼温昀，又摇摇头，继续看着火焰逐渐将魔修吞噬。
法阵将火焰完全隔离，温昀甚至不能感觉到温度，只能看到赤红火焰跳动。红焰妖异，一如魔修自爆时的血雾。
血雾？
“掌门师兄，这魔修所用法器是什么？”
“一把品质尚可的魔剑，前夜与之对战时，已被谢淙川毁成碎末。师弟问这个，可是发觉不妥之处？”
“在登剑峰时，他曾以法器抵挡住我全力一击，而后逃走。但他裹着黑雾，我并未看见是什么法器。他自爆时又是血雾，也不见法器。”
陆廷皱眉沉吟片刻：“师弟怀疑还有魔修？可我们搜寻了一天一夜，并无结果。法器大约是受你一击本就废了，才被谢淙川轻易击碎。而魔修修炼功法多邪性奇诡，黑雾血雾都不足为奇。”
“灵七，你能判断出是不是同一个人吗？”
【主人，我又不是透视眼。一团乌漆墨黑的，哪儿看得清。】
温昀暗骂灵七一声没用，静待梵火燃尽才回登剑峰。
修整过后，比试重新开始。
阮枫一路过关斩将，最后一天果然和麓州仙门大弟子相遇。
于是温昀牵着练字练出脾气撕纸玩的小徒弟去围观。
“师尊觉得谁会赢？”涂喻其实对比试没兴趣，就是闲。
温昀微微侧头，看了眼与她隔着一个陆廷的谢淙川：“为师自然相信你大师兄。”
果然，谢淙川唇角一勾就是嘲讽：“温峰主说这话竟也不觉得脸上烫得慌。我们麓州仙门专尚剑道，岂是你们什么乌七八糟都学的青恒派可以比的？”
什么叫乌七八糟？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法器类目众多，除了剑，其他都不香吗？
“谢掌门此言差矣。我青恒派即便广纳百般法器，也清楚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呵！好一个术业有专攻，温峰主身为登剑峰峰主，剑法一般，话倒说得漂亮。也不想想自己实力配不配得上这峰主之位。”
“温某有几分实力，就不劳谢掌门操心。若谢掌门当真想了解，不如你我也下场较量一番。”
“就怕你输得太难看，翻脸不认账！什么登剑峰，剑道都不懂，还敢拿出灵剑丢人现眼……”
“谢掌门未战先退，温某无话可说。”
陆廷夹在中间听他们唇枪舌剑的，道：“麓州仙门崇尚剑道，自然造诣颇高。只是比试还未开始，输赢都难说，何不先看看？”
温昀瞥开眼，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谢淙川这么讨厌她了。
裁判席上硝烟方歇，擂台比试已然开始。
阮枫也不枉身为大弟子，又稳又狠，招招制敌，没有一招一式多余的花架子。
对方以身法灵动见长，剑法飘逸凌厉。
阮枫攻其面门，却被轻飘飘格住。又攻其前胸，被侧身躲过，反遭斜砍逼退。
对方攻击以刺为主，剑法飘忽。然而阮枫反应敏捷，一避一躲之间仍能出剑反击。这般两方持平，谁也挨不着谁。
许是意识到如此非赢道，对方便想以速度取胜，身法愈加飘忽。
看台上的人看着蓝黄两道法力来来回回，眼花缭乱，看出阮枫似乎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有人道：“不愧是麓州仙门，果然还是高于青恒派一筹。”
“阮枫毕竟是傲雪剑衡昱的大弟子，不该就此落败啊……”
正几方喜来几方愁，只见阮枫一个旋身躲过对方直刺，足尖一点翻到了他后面。
麓州仙门大弟子迅速转过掠身后退，可阮枫的剑尖，已逼到心口。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方才那气力殆尽的状态，倒像是故意为之。
阮枫收剑，颔首道：“承让。”
温昀看着擂台上意气风发的弟子，赞许而矜持地点点头。
这下可得叫总是找茬的谢淙川好一阵脸疼了。
涂喻见他师尊高兴，眨眨眼，抬手拉扯了下她的衣袖。
“师尊，徒儿何时可以开始修炼啊？”他赶时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