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无耻狂徒(隋凉王紫凝)小说在哪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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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海哥的突然到来

初秋的天有些微冷,但A市的火车站依旧人满为患,隋凉揣着吝啬师傅给的几百块钱买了一张通往帝都的火车票。由于连夜赶路,横跨数百里,使得原本崭新的灰色运动衫变的褶皱不堪且落满了灰尘,一张本就不白的脸庞也尽是风霜之色,唯有那双眼睛绽放着幽幽的光芒。

从售票大厅出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海,隋凉这个德行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说不好听点就是被很多人给嘲笑了,隋凉脸色很扭曲,倒不是在乎这些人的看法,而是因为他是在替口袋里的五十元钱默哀,心里讲话,买了车票就是这点钱,我的亲娘,这叫我怎么活?

但是当看到初秋季节的人潮人海中,偶现的那一双双腿时,隋凉就变的平静起来,像一个正人君子般微微眯着眼睛,故作镇定的说:“虽然我都替她们冷,但不得不说这么把袜子露在裤管儿外面就是格外吸引人。难怪师父看见就兴奋,那次在电视上看见几个男人穿丝袜后便不断感慨,丝袜果真厉害,女人穿了能征服男人,男人穿了能征服银行啊!”

进入车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伸手从怀中就拿出了那柄从小到大一直不离身的雪白折扇。啪嗒一声放于桌面,然后便杵着腮帮子打量窗外的景色。

钢筋水泥与浮躁人心构架的和谐社会的确勾引着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伙,所以车窗外那些大同小异的高楼大厦在他眼中就显的格外新鲜了。

直到真正的安顿下来,他才有时间去想念生活了十八年的齐云山以及师傅和小尼姑听心。

“师傅,我修行了十二年,如今听你的安排入世修炼,并且寻找失散多年的师兄师姐,但您老也太抠了,你叫我揣着五十块钱可怎么过日子?要是逼的我去胸口碎大石,卖狗皮膏药大力丸,您脸上有光?”

隋凉刚刚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有人接话茬,语气满是嘲笑讥讽:“就你还胸口碎大石?一锤子下去都能把你打成单细胞动物!”

隋凉诧异的望过去,发现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挎着包包的高挑女孩儿,她身穿一件粉红色连帽衫,内衬白色T恤,并不饱满的胸部印着一个凶巴巴的光头强。她脸上虽然带着一架咖啡色的大墨镜但也遮挡不住比光头强还要凶悍的表情。

“我踩着你的尾巴了?”

隋凉就草了,心说自己郁闷一会儿,竟然还有不开眼的,若不是对方是个女的,若不是修行者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出手,就凭借刚才那句话,这个如花儿一般的女孩子早就变成人体标本了。

“你这人还讲不讲理,明明赖在我的位子上不走,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看外面的景色,你在掩饰内心的紧张情绪对不对?你的票分明是假的!”墨镜女孩儿蹦起了小脸,若有其事的说道。

在火车上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那就是两张票是同一个座位号,那就说明有一个是假票,墨镜女孩儿看着这个从城乡结合部来的土鳖竟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且还说自己口袋里就还有五十块钱,所以这就不用想了,肯定是他没钱所以用某种办法弄了张假票,想蒙混过关。

墨镜女孩儿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所以就想独自一人坐着火车,看一下沿途的风景。谁想到自己的座位竟然被一个土鳖给占领了,她的小暴脾气何等刚烈,出现这种事非得掰扯清楚不行。

这一嚷嚷四面八方的乘客可就全听见了,均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隋凉。隋凉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把将售票厅开的发票拍在桌子上,很淡定的说:“我说贫乳妹子,你自身发育不全我就不说啥了,但你不能恬不知耻的带着这具发育不全的身体来诬陷我。”

墨镜女孩儿最讨厌别人讽刺她的小,气恼下将拉开大半的连帽衫一下拉到顶端,气鼓鼓的将隋凉的发票抓了过来,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以及印章后,她的脸色顿时凝固,不可置信的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你手里的票是假的呗。有能耐你也拿张发票出来。”隋凉将发票抢过来,然后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这德行更叫对方憎恨。他已经明白对方买了假票,但自己却不知情,遇上这种脑残片吃多了的家伙,隋凉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墨镜女孩儿被隋凉一句话给噎住了,她的确没有发票,这张车票是公司的王助理代买的,同时她心中恨恨的想着,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等回京都再收拾他。

此时,车厢内的广播传出了列车员的声音,火车即将启程。而墨镜女孩儿却讪讪的坐在了隋凉旁边,既然自己的票是假的,只好在检票的时候补一张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刚才的事情未免有些尴尬。不过那厮这么讽刺自己,即便自己做错了也不会跟他道歉的,哼!

没等墨镜女孩儿坐稳当,一个长的俗帅俗帅的男子便走了过来,之所以说他俗帅,是因为五官相貌就跟言情小说里描写的一样,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方面白无须,再配上一身剪裁的很合体的西装,更凸显了整个人的气质。

墨镜女孩儿看着这人,心里说话,都是人,都是分泌雄性荷尔蒙的家伙,怎么差距会这么大?

隋凉也看着这人,其实从这人一出现,他便加足了小心,因为此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杀气,并且腰间有件东西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很显然,对方并不是修行者,别看华夏这么广阔,但真正的修行者根本没有多少,若是随便做个火车都能遇到那也就太稀松平常了。

所以隋凉在警惕的同时,心中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才达到凡胎境的雷音期巅峰,这要是刚下山就碰到一个修行者高手,然后再被对方给玩儿废了,那岂不是给师傅他老人家丢脸?

师傅临行时除了告诫他入世修行要好好学习天天吃饭,不随地吐痰外,还说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决不能辱了师门的颜面,当然,现在的师门就他们爷俩而已。

但隋凉可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同学,除了对几百块钱的事情仍然报以强烈的愤慨外,对于师傅的叮嘱可全都牢记在心,所以说,对面的这个俗帅到了极点几乎都要冒泡儿的家伙不得不防!

火车匡匡的开动了,窗外的景色好像一张巨大的画布,开始飞快向后甩去,那俗帅男子径自来到隋凉与墨镜女孩儿的对面安稳坐下。

隋凉一脸的笑眯眯,右手摩挲着那柄沉重的折扇,之所以称之为沉重,是因为十五根扇骨皆由精钢打造,闭合在一起就跟一根铁棒差不多少。

俗帅男子丝毫不避讳隋凉那双散发着幽光但此时却噙满了笑意的眼睛,又看了看墨镜女孩儿,第一句话就几乎崩碎了两人的世界观:“王紫凝,京都王家大小姐,回老家游玩,至于你小子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她的贴身保镖吧?”

墨镜女孩儿也就是王紫凝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自己的来历了如指掌,他是什么人?

至于隋凉差点儿咬舌自尽,很认真的对俗帅男子说:“保镖?还贴身保镖,就这么个贫乳的玩意儿,给你贴你贴吗?贴你妹吧!”但是话虽如此说,他心里却有了计较,对面这人一张嘴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到底意欲何为?

俗帅男子脸色一厉,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对方还敢装疯卖傻,这个保镖心理素质不差,但还是太嫩了,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单手从腰间一抹,一柄装有消音器的黑洞洞枪口便从桌下悄悄的冒了出来,正好对着隋凉。

隋凉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神情立即敛去,原来对方腰间的危险气息就是从这柄手枪上散发出来的。他算是明白了,此人应该是杀手,并且针对这个叫王紫凝的京都王家大小姐,而自己则悲催的被误认为是她的贴身保镖!难道事情非得这么发展才好玩吗?

而王紫凝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吓的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就想站起。

“再叫先打死你,车厢里这么乱,这又是一柄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杀了你完全可以不惊动任何人,还不给我坐下!”俗帅男子一瞪眼,枪口便指向王紫凝。

王紫凝就跟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座椅上面,咖啡色太阳镜的后面是一双写满了惊恐的大眼睛,原先对隋凉的凶悍表情已经不见了,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完全没了主心骨,右手下意识的就抓住了隋凉的袖子。

隋凉扭头看向王紫凝,后者那可怜的小眼神虽然被墨镜阻挡了,但身上散发的求助气息是那么明显,好似在说,求求你,帮帮我。

隋凉冲她坚定的点点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给人的感觉就是,谁要想杀你,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但紧接着他扭头冲俗帅男子憨厚的一笑:“我想这是个误会,我跟这个家伙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什么,青山不改流水长流,有时间咱们一起喝个茶,我先走一步。”

“你给我坐下!”俗帅男子再次调转枪口对着他。

王紫凝上吊的心都有了,即便面对这样的危险,她都不忘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只要老娘活着,一定亲手宰了你!”

下一秒,隋凉突然望向了窗外,很惊喜的说道:“哇,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俗帅男子一愣,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窗外,心里还纳闷儿,大白天的有月亮吗?

就在这一刹那,隋凉出手如电,一把夺过了对方的消音手枪,双手一错,这支手枪就被变成了稀里哗啦的一堆零件,顺着窗户就丢了出去。

紧接着一掌出击,咔嚓一声将俗帅男子的的手臂拍断,他修炼了十二年,一掌之威足以震碎一块石碑,更别说对方的血肉之躯了。俗帅男子突逢变故,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月亮的事情,就感觉手臂中传出了一股剧痛,刚要惨叫,嘴巴里就被塞进了一团卫生纸,这团卫生纸是王紫凝手包里的。

隋凉拽着他的脖领子向前一拉,很平静的说:“师傅说了不叫我随便惹事,所以我刚才明明已经示弱了,但你还不打算放过我,我不知道你长的这么俗帅为什么不去当话剧演员却要当杀手,我也不管你跟这个贫乳妹子有啥瓜葛,但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可就在这时,两支同样装有消音器的枪管抵在了隋凉与王紫凝的后脑,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手脚够麻利,不愧是王家请的贴身保镖,但请你现在就放开我们老大,因为我们手中的枪随时会走火!!!”

在坚硬冰冷的枪管抵住隋凉头顶的一刹那,他浑身的汗毛顿时炸起,原本散漫的双目也聚集成了两点针芒,而王紫凝连番受到惊吓,身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眼睛一翻就此昏厥。

这时候,隋凉座椅后面探出了两个身影,这两人一身黑色皮衣,带着墨镜面色冷酷的一塌糊涂,就好像未来战士里的角色,抵着两人的手枪被他们藏于袖中,看上去就像两个人把手掌搭在了隋凉与王紫凝的头上,所以车厢里的人员纵然众多,但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隋凉被又被枪管给顶上了,枪管的冰冷叫他愤怒,也叫他冷静,凝成两点针芒的双目一瞬间就恢复正常,松开了俗帅男子的脖领子,憨厚的笑着:“误会,全都是误会,后面的兄弟你们不地道啊,闹着玩儿怎么还动真格的?”

俗帅男子被松开后,一把揪出了嘴里的卫生纸,压抑在喉咙里的惨叫终究是化作闷哼发泄出来,他抱着断臂,用喷火的双目看着隋凉,几乎咬碎了钢牙:“竟然敢伤我,给我干掉他。”

话音刚落,隋凉就清晰的感觉出,脑后的手枪即将要被扣动扳机,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敢在这里杀人,难道他们杀了人就准备跳车跑路?哪个白痴杀手才会这么做?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枪管儿开始向下移动,抵在了后脖颈的第二节脊椎上,只要子弹射进去,人体的中枢神经就会损坏,从而停止心跳和呼吸,外表看就跟睡着了一样,这比将脑袋打成烂西瓜要隐蔽的多。

隋凉心中感叹,原来这是一帮自负但又有些真材实料的杀手,先前是想陪你们多玩玩,可咱是你们这些杂碎能随便玩玩的吗?

想到这里他胸腹间赫然炸起滚滚闷雷,与火车飞驰而发出的哐哐声绞在一起显的格外沉重,一股至柔至顺的澎湃气劲自后颈喷射出来,凶猛如长江大泽,握枪的杀手就感觉一股凶悍的力道出现,手枪立即被弹开,而手腕也咔嚓一下便被震断,剧烈的疼痛席卷着他的神经,他啊的惨叫一声,发现掌心的手枪已经被夺去。

就见隋凉抡起到手的手枪砸向了对面的俗帅男子,他修炼十二年,达到了凡胎境界的雷音期巅峰,双膀一晃足有千斤巨力,可见这手枪砸过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投掷出来的手枪几乎变成了一块无坚不摧的天外陨石,不偏不倚的正砸在俗帅男子的面门,他的鼻梁顿时塌陷下去,左眼角崩裂出血花,连带着上唇都出现了一条大口子,前倾的身子受到巨大力道的撞击便向后靠去,但紧接着又被座椅弹了回来,整个人的上半身‘砰’的一声趴伏在餐桌之上,桌沿上的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滴滴答答落于地面。俗帅男子连哼都没哼就彻底废了!

用手枪抵住王紫凝后脑的杀手,先是听到身侧的同伴痛呼,下一秒就发现对面的老大被废,这些都在眨眼间发生,他面色巨变的同时,便下意识的晃动臂膀转移枪口,也不管暴露不暴露了,就要一枪爆掉隋凉的脑袋。

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因为隋凉的身躯如灵猴一般转动过来,一掌横扇,手背正好击在枪身上,在手枪被扇飞的同时,那杀手已经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在车厢内炸起,子弹射进了前方的乘客之中,而他的手骨被隋凉的一掌击成了粉碎。

隋凉出掌如电,所以这些事情发生的极快,根本不容外人反应,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枪声,乘客们也许还不会注意到什么,而就在枪响的一瞬间,无知懵懂的乘客,全都用惊骇的目光看着隋凉这里的状况。紧接着就传出了尖锐且惶恐的惊叫声。

现在火车正在飞驰,很多窗户都大开着,哐哐声十分沉重,外界的景色一如被不断抽走的画布,乘客们全都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尖叫起来,而车厢内的警报灯也哇哇乱叫,火车上的大批乘警一瞬间就明白出了大事,所以拿了武器便离冲这节车厢奔来。

而在这节车厢的尽头,一个农民工打扮的中年人满脸煞白的靠在座椅上,胸口一片殷红,他的心脏已经被刚才的流弹射穿,呼吸格外微弱,双目内闪现出极端的挣扎与不甘。

在他的旁边,还有对面,做着三个衣着各不相同的家伙,发现此人中枪,全都面色大变,不过他们没有像普通乘客那般被吓的死去活来,而是尽数围拢过去,准备抢救措施,谁想那农民工打扮的中年人却气息微弱的说:“出师未捷身先死,要不要这么背,躺…躺着也中枪?”

说罢脑袋一歪就此死去!

“老四!”围拢的三人均悲痛的叫喊一声,双目内立即出现浓密的血丝。

其实,在隋凉与俗帅男子三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其他乘客没看到,但他们四个已经看到了。

他们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帮身经百战的杀手,比俗帅男子三人还要专业的多。此去京都做任务,就是为了避人耳目才乘坐的火车。但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生了这种状况,一颗该死的流弹夺去了一名同伴的性命,这个突如其来的损失也太过巨大了。

所以,他们头脑一热,同一时间从腰间拔出手枪,拧身就对着隋凉身后的两个杀手射去。

这个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当三把枪同时喷射出致命的火焰后,隋凉才反应过来,连忙屈膝躬身,就感觉三道灼热的气浪擦着头皮飞过。心里讲道,怎么还有杀手?这难道是一节杀手学院的车厢?

噗!噗!噗!

隋凉身后的两名杀手顿时被射中要害,在众多子弹的洗礼下宛如秋风中颤抖的落叶,胸前血花飞溅如雨,皮肤开绽,内脏顺着伤口就流淌下来,他们强壮的身躯几乎在子弹构架的火力网下分崩离析,连带着座椅的皮革,海绵也被子弹撕裂,炸入半空,扬起一道尘烟。

而开枪的三人貌似对隋凉的逃脱倍感窝火,所以他们在击杀了两名杀手后,并排一线,踏步而来,手臂平伸,疯狂的勾动扳机。

枪声如爆豆一般在车厢内响起,本就大乱的乘客现在几乎歇斯底里起来,他们捂着耳朵尖叫,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有甚者都尿了裤子。

这时,隋凉一伸手,将桌面上那柄一直不曾离身的沉重折扇揣入怀中,紧接着冲餐桌砸出一掌,固定桌子腿的螺丝同时折断,然后一脚飞出,餐桌就砸向了踏步而来的三名杀手。

刚才的一刹那,他就捕捉到了三人的眼神,他们的眼中虽然血丝颇多,但掩饰不住那种冷到极致的冰森。并且三双眼睛里除了愤怒之外就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了,他们很冷漠,也很空洞,换句话说那是对生命极端的蔑视。

‘砰’的一声,势大力沉的餐桌砸中了三人的手臂,趁此机会,隋凉一把抱住昏迷的王紫凝纵身跃起,踩踏着座椅的靠背,如蜻蜓点水般向后急退,不难看出,这三名杀手的素质比俗帅男子三人强了不止一筹,光是那双眼睛就能说明很多问题。并且又是突然袭击,三支枪喷洒的弹雨这么密集,别说血肉之躯了,就是一块铁也得被打成蜂窝煤。

心里讲话,王紫凝啊王紫凝,若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被这帮孙子打的像一只耗子?你现在要不是晕倒了,我才懒得管你,等过了这会儿我再跟你慢慢掰扯掰扯。现在先保住性命再说。

三名杀手被餐桌砸中,受了一些轻伤,但体内的兽性更加沸腾。

他们开始狂奔,并且施展出精准的点射,车厢内的范围本就有限,被三名枪法极准的杀手围攻,隋凉倍感吃力,在急退的同时,体内至柔至顺的滂湃气劲便密布到了皮肤之下,整个人坚硬的好似一块石头,但他明白再坚硬的石头在子弹面前也只有崩碎的下场,他的视力极强,甚至都看到了那一道道被子弹摩擦空气继而形成扭曲画面的弹痕。

人在这等环境下逃遁,又抱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想要在即将到来的弹雨中逃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无可奈何下,他飞快的将王紫凝背于背后,并且从怀里掏出了那柄沉重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扇面洁白如雪,没有任何字迹丹青,猛地向前一甩,自十五根精钢所铸的扇骨内分别迸射出一支钢针。

前方虚空叮叮乱响,炸起片片火花,分散的钢针竟然精准的阻拦了大部分部分子弹,但依旧有数颗冲了过来。

隋凉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他现在根本无法抵挡住这些子弹了,没想到下山之后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得命丧黄泉,心中讲道:自己还是太弱,如果再强一些就好了。再强一些的话,这些子弹根本打不穿自己的身体。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有的都是必然。

不过都到了这个紧关节要的当口,隋凉依旧没有丢下王紫凝,而是转手一拍,她的身躯就向后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开了后面车厢的门户,整个人都消失在后面的车厢里。

这时,数颗子弹已经射到了近前,隋凉已经没有机会再躲闪了,他的脸色绷成了一块铁板,不甘的低声道:“师傅,徒儿不孝,下辈子再侍奉您!”

但就在这一刹那,就在子弹接触到他手中的那柄折扇时,折扇表面忽然金光万丈,整个车厢都被金光所笼罩。同一时间,天地间惨白一片,无数霹雳在晴日里接连砸落。

轰隆隆巨响不断,好似山崩地裂。车厢内的乘客们全都死死的闭住了眼睛,谁都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情况。反正就明白一点,若是随便乱动,他们的小命就不保了!

而那几颗射到隋凉近前的子弹,却诡异的在金光中化为了铁水。那柄折扇也‘噗嗤’一声碎裂,从中奔腾出一道金灿灿的烟气,瞬息间就钻进了隋凉的口中。

同时一个庄严肃穆宛如洪钟大吕的声音便在他脑海深处炸响:“生死之际,四念宝典开启,一念…伏龙!”

隋凉整个人都被浓烈的金光所包裹,脑海中的那句话,使得他双目圆睁,写满了惊骇,因为他不知道这四念宝典是什么。

他就感觉那道金色的烟气钻进了口腔内,而后一路下沉落入丹田。

紧接着,烟气飞速变化,竟然变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这条神龙被八百四十万颗粒构成,低头敛足,神态温顺,好似正在沉睡。

这是一副伏龙图,是四念宝典的一部分,在隋凉生死一念间被催动了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伏龙图猛地炸裂五个颗粒,一股浓郁的天地元气便充斥进了隋凉的四肢百骸,不断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滚滚闷雷随之炸响。隋凉雷音期巅峰的瓶颈都颤抖了起来。

修行者通过修炼自身,在体内产生元气,从而强壮体魄拥有匪夷所思的战斗力。在整个世界内,华夏的修行者乃是最神秘也是最厉害的一类人。但同样的,修行者修行不易,能称之为高手的少而又少。

修行共有四大境界,分别是凡胎境,真元境,空冥境,真神镜。每个境界包括三个时期。

壮魄,雷音,通脉,就是凡胎境的三个时期。隋凉修炼了十二年,早就达到了雷音期巅峰,如今被五个颗粒中的天地元气灌溉,坚若磐石的瓶颈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肌肤,筋骨,如铜浇铁铸的一般,眼中写满了茫然与狂喜。

但紧接着,他便醒悟过来,虽说不明白自己的折扇里为什么会藏着一部四念宝典,为什么四念宝典里会蹦出一副伏龙图。但他却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有三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正在围杀自己。如今伏龙图出现,车厢金光万丈,子弹化为了铁水,可杀手还在。

他们想杀自己,那么就必须以牙还牙。

瞬息间,得到偌大力量的隋凉,宛如一头猛虎般就冲出浓密的金光,胸腹间雷鸣炸响,双掌就探了出来。

他臂如拧绳,蕴含千斤之力,行走间动转若猴灵巧无比。他这十二年修炼的正是游龙八卦掌。

三名杀手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惊呆了,端着枪,身子僵硬的跟化石差不多少。但等隋凉冲将出来的一瞬间,他们的瞳孔赫然缩紧。

没等再次扣动扳机,隋凉的身影已经来到近前。

与此同时他身形好似一阵旋风般围绕着三名杀手转动。游龙八卦掌最注重身形步法,他在齐云山修炼了十二年游龙八卦掌,就转了十二年的老树。只有将步法与掌法相契合后,这套掌法的威力才会突显出来。

所以在这一刻,双掌如雨点般就落在了三名杀手的身体上!

啪!啪!啪!啪!啪!

三名杀手就好像被无数大山撞中,身躯剧烈的颤抖,体内的骨头接连爆碎,他们口鼻窜血,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这样被生生震死。

此时,车厢中的金光散尽,隋凉见到三名杀手已经死去,心中的火气顿时一敛。但又看到此地密布着鲜血,弹痕与死尸。就明白自己算是闯了大祸。

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哪怕是修行者也不能随便的逾越法律的界限。

所以,隋凉暗骂一声倒霉,一出山便遇到了这等晦气的事情,他这是第一次杀人,但杀的人都是杀手,所以他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是在这朗朗乾坤中制造了太多杀戮,未免生出了些许恻隐。

最后,他一跺脚,心说这趟火车算是做不了了,一转身顺着火车的窗户便飞射出去。心里说道,王紫凝啊王紫凝,这事儿可都因你而起。我以德报怨也算对得起你。若是有缘的话,咱们来日再见吧。

隋凉跳出了火车,顺着空旷的原野就飞奔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他一边跑一边内视着丹田,仔细的盯着那副伏龙图观察。现在炸裂了五个颗粒,金灿灿的伏龙图上便闪烁起了五点紫色光芒。若是八百四十万颗粒尽数崩碎,整幅伏龙图都会变成紫色的。

隋凉的目光中闪现了思索之情,他想到了那柄折扇。不由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是个孤儿,自小被师傅捡到,捡到他的时候粉嫩的身子上正好盖着一张雪白的扇面。这扇面很神奇,触手生温,并且十分的坚韧。师傅以为是婴儿的父母留给他的,所以就将其制作成了一柄折扇,叫隋凉随身携带,且收他为徒传授技艺。

隋凉没想到的是,在生死之际,这来历不明且神秘莫测的扇面会出现这等诡异的事情。

扇面从哪里来,是自己的父母留给自己的?自己的父母又是谁?

隋凉虽然没有父母,但被师傅无微不至的关怀下,也不觉得缺少疼爱,从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扇面出现了变故,四念宝典横空出世,自己丹田内盘踞着一条伏龙。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显的不寻常起来。

同时,他明白了自己还是太弱,若没有四念宝典,没有伏龙图,自己早就被子弹撕碎了。所以在费解扇面来历的时候,他告诫着自己,日后一定要勤勉修炼,快速的提升实力。既然崩裂颗粒会带来这么大的好处,那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他不想再被人用枪顶住脑袋,被子弹满世界追杀了。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再想了。师傅都不知道这扇面里的藏着古怪,那么这个世界上估计就没人知道了。还是赶路要紧,从这里到京都可是远着千山万水,再耽误下去,天就黑了。”

隋凉气恼的一甩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想先到京都再说。可没等跑上两步,他面色一白:“这四念宝典跟葵花宝典没什么关系吧?”

说着,赶紧拉开裤子,向里面看去。

看到那只傻乎乎小鸟还在,隋凉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

但就在这个当口,一个横向发展几乎超出了人类正常理解范畴的胖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胖子一身青布长裤长衫,松垮宽大,那张大饼脸油光白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饭店的厨师偷偷跑了出来,由于脸比较大,所以眼睛就比较小,一双眯眯眼,好似平地出现了两条缝隙,黄豆粒大小的眼睛散发着猥琐的光芒。

隋凉大惊,赶紧把裤带系好!并且捂住了口袋里的五十块钱。

“阁下,在这儿玩儿海底捞月呐?”胖子用猥琐的眼神看了看隋凉,憨态可掬。

“你是谁?”隋凉很惊讶这个胖子的出现,因为自身的感知格外灵敏,他竟然能无声无息出现在眼前,就说明,对方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哦不,应该说不是个简单的胖子。绝对是修行者无疑。

“在下闲散人员一枚,准备去京都玩玩,没想到在这儿碰见朋友你了。”胖子笑呵呵的说着。

隋凉怎么看这个胖子怎么别扭,但碍于对方的实力还属于未知数,便不能轻易得罪,一抱拳,就跟江湖中人碰面一般,面色庄重的一塌糊涂:“从这儿走着去京都,兄台你好生霸道。”

胖子的小眼睛一亮,也十分郑重的抱拳:“好说好说,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奔坡儿罢,小名儿霹雳火”

胖子嘴角一哆嗦,十分的配合,张嘴就说:“咱们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名字都这么相似,我叫罢坡儿奔,小名儿黑旋风!”

隋凉抱着拳,深吸了一口气还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最后伸手一指对方,强横的说道:“胖子你丫少跟我装蒜,你到底是谁,我实话跟你说,我口袋里就还五十块钱,你若是劫财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要是劫色呢?”胖子左边的眉毛一挑,很淡定的说,猥琐的小眼神貌似暴露了他的内心想法。

隋凉眯起了眼睛,冷笑不止:“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修行者,后来又以为你是个厨子,现在我才明白,你原来是个卖玻璃的!”

听到隋凉讽刺自己的性取向,胖子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嘿嘿一笑:“你这人跟别人不一样。”

“跟谁不一样?”

“其他的修行者。”

“为什么?”

“因为其他的修行者不知道奔坡儿罢,罢坡儿奔,也不知道霹雳火,黑旋风,更不知道什么是玻璃!”胖子貌似寻找到了一个好基友般,搓着双手不断感叹:“看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家伙。以后我们就是好同志,不分彼此。那什么,我叫庄钧天,来自龙虎山,这次是偷着跑出来玩耍的,刚才赶路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你在疾驰,就那个速度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位修行者,说吧,你混哪里的?”

隋凉一怔,上下打量着这个胖子,因为龙虎山几个大字,对方的形象就无限高大起来,他可知道那个地方象征着什么,既然对方跟自己坦白,又是同道中人,那自己也得敞亮点儿,便说道:“我叫隋凉,来到齐云山。这回赶奔京都是去上大学。”

是的,隋凉此行入世修行,第一步就是上大学。他在齐云山自学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文化课,并且以高分考上了京都大学,为此,教育部门领导曾经亲切的给他佩戴了一朵鲜艳的小红花。

隋凉的师傅就是叫在求学的时候不断修炼,并且寻找失散多年的三个师兄和一个师姐。

胖子瞪大了小眼睛,惊讶道:“没想到你还是文化人儿,我最喜欢跟文化人打交道了,因为咱也是文化人儿,家里十三个版本的金瓶梅我都倒背如流,师傅一个劲儿的夸我脑子好使,那什么,咱们现在都是好同志了,正好顺路,就一起走吧。”

“你也去京都?”

“当然了,京都是华夏的首都,貌似很好玩的样子,我这次偷着跑下山,正好去见见世面。”

隋凉发现这个胖子性格活泼乖张,的确有可能因为受不了修行的寂寞而跑下山玩耍。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碰到了自己,总感觉很诡异。但对方的境界应该比自己还要强,而自己又刚刚杀了人,搞不好已经被有关部门通缉了。

并且死的那些人还是杀手,是杀手就会有组织,他们也可能找自己的麻烦,如果去京都的路上有庄钧天跟随,那这一路上就安全多了,龙虎山呐,那可是盛产胖子,哦不,可是盛产修行者的地方。

隋凉想了很多,然后就同意庄钧天加入自己的京都之行。

就这样,一对好基友就踏上了京都之途,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天边。

庄钧天虽然胖,但奔袭的速度却快的离谱,隋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跟上,心里更加叹服起来。

这时庄钧天问了一句:“你真的还有五十块钱吗?”

“对啊,师傅给的少,看在我们都是好同志的份上,你是不是……”那意思是你是不是先借给我点儿。

“隋凉你真是个好人,你竟然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那什么,先借我二十花花呗。”

“滚!!!”隋凉变成了一只愤怒的小鸟。

在隋凉与庄钧天都跑路之后,大批乘警终于姗姗而来,快被吓出屎来的乘客们也如蒙大赦的离开这节密布硝烟与血腥味道的车厢,乘警们看到车厢中的情况,惊骇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一共死了七个人,并且各个都有枪,这可是重大案件,火车被迫停运,有关部门开始介入调查,而王紫凝同学则被救醒。

她醒来后就被刑侦人员盘问审讯,因为有目击者声称,就是她的一个朋友跟这些持枪分子激战不休,现在那男子逃离了现场,她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当然,四念宝典出现时散发的无数金光却没有人见到,因为那时候外面天雷阵阵,车厢里枪声如雨,乘客们早就闭上了眼睛。

而王紫凝在了解了整件事后同样被惊呆了,他不明白那个土鳖小子怎么可能杀死这么持枪杀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小子极端的无耻,当初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他杀死这些人,搞不好就是为了自保,根本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所以她在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已经将隋凉列入了黑名单,今生若是再见到他,一定不死不休。随后她便动用了家族的力量帮自己脱身。

京都王家是房地产大户,老家就在A市,并且也有房产开发项目在这里,所以跟有关部门来往密切。A市局局长接到了王家的电话,自然解除了王紫凝的嫌疑,至于怎么调查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当然,王家大小姐遇刺,王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些杀手,虽然杀手都死了,但水有源树有根,必须查清此事找到幕后真凶,庞大的家族施展出了浑身解数,调动了能调动的一切力量,一张无形的大网就泼洒出来。

日落西山,夜黑,月现。

京都作为华夏经济政治文化的核心自然有很多非同凡响之处,首先来说,在这个并不算下班高峰期的时间段,东城大街上已经变成了一座免费的停车场,那车堵的那叫一个出类拔萃。

密布路灯与虚霓的街道两旁,人流如织,大都市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十分热闹,但现在进入夜生活未免有些早。

做地产从而发家致富的王家,位于东城大街水榭华庭之中,这个商业住宅区内清一色三层别墅,前有花圃草坪,后有游泳,健身设备,低调内敛中透着逼人的贵气。

在寸土寸金的京都,能在水榭华庭拥有别墅的家伙用非富即贵来形容都有些不合适,应该是大富大贵才对。

这时,十七号别墅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在客厅之内,围坐着四个人,其中有两个老者,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老者头发花白,皮肤黝黑,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怒自威自有一番气势,他就是王家家主王景仪,对于孙女遇刺事件,他大发雷霆,现在家族的力量已经施展出来,展开了各方面的调查,但是王景仪明白,这件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爸,对方出动三名杀手想在火车上害紫凝,显然是做好了完万全的准备,但我不知道我们王家究竟得罪了谁?”带着金丝眼镜的王昊权说道,脸上写满了愤慨,换做任何一个父母得知自己的孩子被杀手给行刺,都不可能有愉快的情绪。

王景仪一张黑脸上写满了凝重,半天没说话。

他旁边一个带墨镜的瘦老头,操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幸好紫凝这丫头没事,杀手的事情早晚有结果,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等,乱猜没有任何意义。”

墨镜老头名叫卓钟阳,是王景仪的结拜兄弟,多年来陪伴王家走过了无数风风雨雨。所以他的话很有分量。王昊权点点头,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

而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太阳穴很鼓,双目很亮的精瘦中年人,却低沉的说道:“干爹,卓叔,我认为此事跟朱家有关系!”

王景仪,卓钟阳,以及低头不语的王昊权,全都面色一变,瞳孔深处都闪现了潋滟的血光,貌似他们跟同样是四大家族的朱家有非常深的仇恨。

王景仪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自顾的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眼圈儿,那张黑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脸上除了原有的凝重外突然显出一丝狠厉,伸手将刚点燃的香烟捻灭,低声道:“听老卓的,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若真是朱家搞的鬼,那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对了,听A市局的人说,是一个年轻人救了紫凝,这人现在跑了,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若是能找到他,估计整件事就会有眉目。”卓钟阳沉声道。

王景仪点了点头:“车厢内一共死了七名杀手,但只有三名想杀紫凝,剩下的四名是什么来历呢?那个年轻人以一敌七,还能从容逃跑,想必是个高手。紫凝这次化险为夷是遇到贵人了!”

其余三人均沉默点头。

这时一个中年妇人从大厅中央的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双眼红肿,明显是哭过,扶着栏杆冲下面轻声道:“爸,你们小点儿声,紫凝刚睡着。”

华夏南方边陲,云甸市。

云甸的天气格外潮湿,即便入秋之后也未有丝毫的改变,但某豪华夜总会中,倒是显格外凉爽,昏暗的舞池中群魔乱舞,前方的舞台上三个钢管女郎在卖力的舞动身姿,重金属乐曲再加上酒精的麻醉,将这里就渲染成了一个堕落者的天堂。

八号包厢中,光线昏暗,烟气腾腾,一个光头上印有阴阳鱼的三十多岁男子,正在跟两个皮肤蜡黄的境外男子大声谈笑着什么,三个男人的两侧全都做着两名几乎半裸的妖艳女子,在三人谈笑间,她们便不停的用一对扰着对方的胳膊,非得被狠狠掐一下,才会极为骚贱的笑个不停。

就在这个当口,八号包厢的们被人推开,一个马仔摸样的人走进来,头顶印有阴阳鱼的光头十分不悦,那双三角眼里立即凶光毕露,马仔吓的面色一变,赶紧低声道“黑哥,前去京都的毒蛇四人已经跟我们失去了联系,我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黑哥凶恶的表情顿时收敛,两条扫帚眉就蹙到了一起,问道:“刚刚失去联系?”

“按照规定的时间,毒蛇平均四个小时跟我联系一次,但现在已经超出了十二个小时了。”马仔如实讲道。

黑哥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而两个外籍男子也十分知趣的闭上了嘴。

“你给北方的朋友去个电话,叫他们帮忙查探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马仔走了,黑哥却站了起来,一名脸色蜡黄的外籍男子也站了起来,凑到近前,操着不是很熟练的普通话,说道:“丰先生,缅甸今年的雨水很少,家里的庄稼产量锐减,所以这次的价格需要向上调整五个百分点。”

经过三天三夜的长途奔袭,一胖一瘦,两个好基友终于来到了京都,他们两人现在的德行比叫花子也好看不了多少,满脸的尘土风霜,就像刚从难民集中营跑出来一般。但是要叫普通人知道这俩货三天三夜横跨了千里来到这儿,一准儿会被吓死。

隋凉看着满世界的高楼大厦,幸福的笑了起来,一张脸乌黑一片,只露出两排白牙,他双手拄着膝盖大声喘息:“庄兄,你能不能说句实话,你这横向发展的身躯里装究竟是脂肪还是氢气?你这哪儿是跑啊,你明明是飞啊。你这身法比我们家听心小尼姑还快。跟你一起跑路,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庄钧天的外表比隋凉好看一些,并没有那么多尘土,此时看他上气不接下气马上就要咽气的当口,便嘿嘿一笑:“那什么,这是我师傅传我的功法,具体是什么我可不能告诉你,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要是真跑起来,比火车还要快上一百四十迈!”

“你就吹,还一百四十迈!”隋凉用已经看不出任何颜色运动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次望向了前方的高楼大厦,不禁一阵皱眉:“五十块钱的馒头已经在路上被咱们吃光了,现在我又饿了,并且还想洗个澡,换身新衣服,你说怎么办?”

庄钧天眯着小眼睛,绷着大饼脸,似在沉思,憋了半天说出一句叫隋凉吐血的话:“你赶紧在地上打个滚儿,我给你找个破碗去。”

“就我现在这德行装乞丐还用满地打滚吗?再说了,我人高马大,有手有脚,还当街乞讨,谁会乐善布施?”隋凉有气无力的看着这个可恶的胖子,一双眉毛耷拉着,就像钟表的八点二十一样。

庄钧天从地上捡起了块砖头,很淡定的说:“来,少年,我给你一板儿砖,保准叫你人见人怜!”

隋凉没工夫跟他逗贫,眼神一转,猛地看向了前方宽阔的街道,惊喜地说道:“你看到没有,那儿有一个洗浴中心,咱们先洗个澡去。”

“没钱洗毛线啊!”庄钧天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隋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跟我来,我有办法,两个修行者,还至于这么苦?”

就这样,一对好基友来到京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奔了洗浴中心……

当一胖一瘦进入门面不算太新的洗浴中心后,自然迎来了前台小姐的一阵皱眉,那个胖子还好些,还能看出穿了一身青色衣服,脸上的灰尘也比较少,而他旁边的那小子却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乞丐,一身松松垮垮看不清颜色运动衫,胸口还破个洞,一张脸黢黑黢黑,看不清五官相貌,不过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开门做生意来人就是客,再说了身上太干净谁来洗澡啊,所以前台小姐在蹙眉之后,便干笑了一声:“欢迎光临。”

庄钧天很紧张,那双豆粒般的小眼睛叽里咕噜乱转,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一分钱木有怎么对得起人家的‘欢迎光临’,不过他心里也在想,这个女的本来就不好看,还在脸上画这么浓的妆,两个脸蛋跟猴屁股一样,幸亏这儿不是十字路口,不然非得出车祸不行。

隋凉很淡定,一进门便盯着前方小门里的楼梯间,一楼除了两条长沙发,一个鞋柜,外加一个柜台和柜台后面摆放食品的搁架外就一无所有了,他并没有来过这种场合,略显局促,但他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对于陌生的地方有着极其细微的观察力,最后,他做出了判断,一楼肯定洗不了澡,想洗澡得去二楼。

“下一步怎么办?”庄钧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问向身旁的隋凉。

隋凉没有说话,还在看楼梯间。

前台小姐眉头又蹙了起来,心中鄙夷道:这两个土鳖肯定没来过这么高档的洗浴中心,看这一个个的德行。

“两位先生洗浴之前请先换鞋,然后柜台付款。”前台小姐的脸上连干笑也没有了,都说相由心生,所以她心中在鄙夷,脸上自然也在鄙夷。

但就在这个当口,隋凉本就亮如明灯的双目中忽然打出一道厉闪,小跑着就奔楼梯间冲去,一边跑还一边伸着手叫嚷:“诶?那不是那老谁家的小谁吗?你等等,你前些天不是去哪儿哪儿的哪儿哪儿了吗?”

说话间人已经钻进了楼梯间,好像是去找那个偶然相遇的熟人了,柜台小姐可不干了,火急火燎的从柜台里绕了出来大叫道:“你还没付钱呢,不许上去。”

庄钧天对隋凉暗挑大指,心说罢了,这小子真是鬼才。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所以身形一晃就堵住了柜台小姐的去路,满脸歉意的说:“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朋友可能遇见熟人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把他揪回来。”

“不行,你要想进去也得付钱。”

“钱在他身上啊!”庄钧天一脸无辜的说。

柜台小姐彻底崩溃了,单手叉着腰无比气愤的说:“那你快去快回,赶紧把你朋友给我揪出来,这要叫老板看见准扣我工资!”

“您就瞧好儿吧!”

庄钧天脚步一动,几乎就飘向了楼梯间,柜台小姐被气蒙了,根本没注意,若是寻常之时,看到一个胖子像一团棉花糖般满世界飘,非得吓出乳腺炎不行。

两个奸计得逞的修行者,一脸奸笑的走在二楼的走廊,走廊尽头就是男部,两侧的小门里全都是保健按摩的地方,通过门的缝隙他俩竟然还看到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揪着房顶上的钢管儿,在给床上的男人踩背。

隋凉就无语了,说道:“这个部位要是给传染上了脚气,想挠痒痒,一般人儿可是够不着啊。”

进入男部后,一股热气便迎面扑来,就像刚打开笼屉一样,叫人的呼吸顿时一僵,两个家伙很谨慎的观察里面的情况,发现这里的空间不小,四壁都是小格子的衣柜,各种半裸或全裸的男子在穿衣服或脱衣服,所以说谁都没有注意他们。

隋凉给庄钧天一使眼色,两人麻利的来到一个角落,更为麻利的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穿上衣服分三六九等,但脱了之后就没啥区别了。

等他俩钻进十分宽敞且装潢格外考究的洗浴池后,紧张的心情才彻底放松。

这次洗澡之行可谓完美无瑕,胖子被热水一烫,感觉浑身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都在欢呼呐喊,大饼脸上盖了一条薄薄的白毛巾,在畅快的呻吟了一声后便问道:“要不都说入世修行呢,就是舒坦呐,这要搁在山里,打死也没这享受。那什么,隋凉,给句实话,你修炼多少年了。”

隋凉此时正在狠搓身上的污垢,同时很认真的盯着墙上一块写有‘水池内禁止搓澡’的牌子看。听到庄钧天的话,不免皱眉:“庄兄,你下次说话前可得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啥时候没说实话了?我多真呐。”

“那什么,口误,口误!”

“跟你说吧,我在齐云山修炼了十二年八卦掌,转了十二年大树,到如今才达到雷音期巅峰。”隋凉边搓澡边苦笑,身边不断泛着涟漪的清水已经被注入了一层污墨。

心里想到,若不是在火车上被那几条枪给打了一通,还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呢。

“不要妄自菲薄了,修炼十二年能达到你现在的境界已经很不易了,你今年有二十?”

“十八!”隋凉扭头问道:“庄兄多大了?我看你跑的这么快,境界应该比我高很多,师傅说了,尘世中想找到雷音期以上的修行者比较难,估计你已经跨过这道门槛儿了吧?”

这句话很诚恳,因为隋凉的师傅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不服高人有罪!庄钧天别的不说,光是这身法绝对堪称一绝,从A市到京都,横跨千里之多,看他的样子好似一点儿都不费劲,致使隋凉光顾了追他,都没时间去看看丹田内的伏龙图。

“你猜的不错,我的确跨过了那道门槛儿,达到了通脉期,就比你高那么一点点,不过也没什么可骄傲的,我年龄比你大,我二十五了!”庄钧天纵然身法高超但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大负荷的胖子,所以长久的赶路看似轻松,实则也非常费力,加上被热水一烫,疲乏就涌了上来,所以话说的有些有气无力的。

隋凉很惊讶的看着他,说道:“你要不说我真看不出来。”

“你说境界,还是年龄?”

“当然是年龄!”

庄钧天一扫疲惫,将脸上的白毛巾抓了下来,露出那张白腻的大饼脸,非常得意,但又故作矜持的冲隋凉轻笑:“是,都说我年轻,看着显小。”

“我的意思是,你看着像三十五的!”隋凉从没有这么认真过。

就在庄钧天发飙的当口,一个腰间围着一条雪白浴巾的汉子走了过来,他很健硕,皮肤微黑,胸前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一张脸满是横肉,走到水池前不断寻觅着什么,眼中凶光毕露。

隋凉与庄钧天一惊,如果现在有两根吸管,他俩肯定将脑袋藏进水里,因为他们明白,这个胸前纹着一条带鱼的家伙应该正在寻找自己两人。原因很简单,他们洗澡没给钱。

“谁看到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进来了?”带鱼男冲偌大水池中正在泡澡,以及水池外正在淋浴的几十人吼道。

众人一见此人气势凶悍,并且纹着带鱼,就明白他是个什么来路,所以该泡澡的继续泡澡,该淋浴的继续淋浴,没人敢知声。

倒是一个刚伺候完顾客的年轻人小跑着到了近前,一脸掐媚的笑容,右手还套着一个碧绿色的搓澡巾:“怎么了海哥?”

带鱼男也就是海哥,看到这位研究人体表皮污垢学的家伙后,气势汹汹的道:“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有人没付钱就跑了进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位研究人员一脸的苦相,心说我就只负责搓澡,我哪儿知道谁给没给钱啊。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说,他把眼睛也瞪了起来,狐假虎威的冲场地中扫视,寻找着一个瘦子和一个胖子的身影。

不大一会儿,他就看到了隋凉和庄钧天,抬手一指:“是不是那两个人?”

庄钧天两只小眼睛一阵乱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糟糕,被发现了。”

“淡定。”隋凉面无表情的说道。

海哥一看果真就是他俩,脸上的横肉都哆嗦了起来,一个箭步就跳入水中,哗啦一声溅起大片水花,正在泡澡的男人们惊叫着全都跑了出去,就明白,今天要出事。

海哥跳进浴池,腰间的白毛巾就掉了,死死的盯着那两个仍旧无动于衷的混蛋,一字一顿讲:“不给钱也敢上来,你们好肥的胆子,知道这家洗浴是谁开的吗?”

说着就往前走,热水哗哗滚动,泛着波浪。

庄钧天几乎坐不住了,不住的看向隋凉,隋凉忽然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表情很舒服,抬眼看向海哥,善意的一笑:“行走江湖都有为难之时,路过宝地无非就是用点水而已,这点钱来日会十倍奉上。”

这话也是他师傅教的,但说话要看人,很显然这句话对于海哥那就是对牛弹琴。所以海哥一愣,紧接着就大笑起来:“跟我玩儿江湖那一套?你们也配!”

紧接着他大眼珠子一瞪:“如果没钱,今天谁都走不了。”

庄钧天脾气上来了,心说我俩这么牛逼的修行者也是你能呵斥的?要不是修行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修行者不能随便对普通人下手,我早拆了你了!

岂料隋凉幽幽的双目却迸射处一道寒光:“我们兄弟二人在这儿洗个澡是抬举你们,你不好生伺候着,还敢跟我瞪眼,我数到三,你给我滚出浴池,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海哥冷哼一声:“我给你数,一二三,数完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隋凉脸色一僵,干笑起来,挑起大指赞叹:“海哥霸道,这次算你狠,但你真的不滚出去?”

“你才要滚!”

“我刚才在浴池里撒了泡尿!”隋凉很认真的说。

海哥脸上的嚣张立即凝固,哗啦一声就窜出了水池,肺叶都气炸了,冲身后的搓澡师傅大吼:“给我下去叫人,就说那两个杂碎找到了,今天我要不废了他们,我就不叫海哥!”

庄钧天哈哈大笑,扭头对隋凉道:“真有你的,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

但他看到隋凉的脸色很平静。

“不会是真的吧?”庄钧天满脸的恐惧。

隋凉憨笑一声:“对不起庄兄,赶路的时候光顾了追你,没来得及上厕所,所以刚才就……”

“我操你大爷!”

庄钧天也跟海哥一样,火急火燎的就跑出了浴池。

这时候楼梯间脚步声雷动,好像有很多人跑了上来,而隋凉与庄钧天二话没说,直接在淋浴下冲刷着身体,好似根本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围攻。

“那什么,一会儿真动手?”庄钧天狠狠的搓着一身大白肉,即便浑身都是香皂泡沫,也总感觉有一股骚味。

“没听见来了不少人吗,一会儿不动手根本出不去,注意分寸就好。”隋凉紧接着就蹙起了眉梢皱:“喂,我的尿没有这么脏行不行,还至于这么搓?你这人就是没文化,不知道尿液的成分与汗液其实是一样的吗?你就当被我淋了一身汗。”

“我呸,从现在开始我有些鄙视你了,原先我以为我最无耻,自从遇到你之后才明白,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庄钧天的大饼脸上写满了鄙夷。

海哥看到这两个家伙好似一点都不紧张,并且还把自己当成空气给无视了,并且听到自己的人马上就要到来,他心中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心说今天就是今天,我非得叫你们长长记性。

他双目一眯,随手抓了一块白毛巾便一层一层的包裹住右拳,当瞳孔内凶光闪烁的当口,他光着屁股已经冲到了隋凉身后,准备阴险的给对方一个狠的。

这时,洗澡间忽然涌出了一堆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拧着眉,瞪着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七嘴八舌的说:“那两个混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然而下一秒就看到赤身裸体的老大已经冲两个淋浴的家伙发动了攻击,就明白,这两人肯定就是没给钱就敢洗澡的家伙。所以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吓的正在洗澡的人们一哄而散,顺着房门就跑到了外界。

隋凉听到身后啪叽啪叽的脚步声,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猛的转过了身体,就发现一个蒙着白毛巾宛如沙包一般大的拳头就奔自己面门而来。

海哥出拳很重,摩擦空气都发出了声响,并且角度也很刁钻,一看就是经常偷袭别人,海哥看到隋凉扭了过来,脸上阴狠的表情更为炽烈,仿佛在说:今天不把你打成绿屎来,算你没吃过韭菜。

然而就在下一刻,海哥感觉眼前一花,一拳就打在了前方的空气中,隋凉的身影已经消失,正奔这里冲来的一帮小伙子猛的就刹住了车,瞳孔骤然缩紧,因为他们看到那个身体微黑,但体形健硕的家伙,就跟踩着溜冰鞋一样一瞬间就绕到了海哥身后。

与此同时,他探出了一掌,轻拍海哥肩头,海哥一百五六十斤的身体就跟一片树叶般飞了起来。

“海哥小心!”众多小伙子惊呼连连。

噗通,海哥赤裸的身体掉进了盛满热水以及稀释了隋凉尿液的浴池中,扬起大片水花,海哥挣扎着了半天才站了起来,一边抹脸一边吐水,恶心的快要死掉,气急败坏的大吼:“你们还等什么?给我上啊!”

海哥的这帮小弟如梦初醒,也不管隋凉的古怪之处了,呈扇面就扑将过来,隋凉面不改色的身形急退,同时看向了那个还在搓香皂的大白胖子:“庄兄,该你人前显圣,鳌里夺尊了!”

话音刚落,只见庄钧天很怅惘的叹息了一声,好像在说,我真不愿意跟这些普通人动手啊,但随后他脚下一动,就跟踩着筋斗云一样,瞬间来到这帮小弟近前,钻入人群,如穿花蝴蝶般飞快游走,行踪飘忽不定,一身的白泡沫全都蹭在了这些小弟的衣服上,待他飘出来与隋凉并肩站好的当口,手中已经攥住了一大把皮带。

裤子脱落并没有声音,但二十多人的裤子一起脱落,就显的有些沉闷厚重了,加上这里的地面又满是水渍,裤子脱落缚住两个脚踝,一时间人仰马翻,成片成片的摔到,就跟有人打了一局很精彩的保龄球一样。

浴池中的海哥惊呆了,看着隋凉与庄钧天,跟见了鬼差不多,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那个健硕的微黑少年拍进浴池,不明白这些小弟的裤腰带为什么会在刹那间被这个看似笨拙的大胖子给夺在手里。但他唯一明白的就是,今天自己的脸已经被丢尽了!

“都给我起来,出去抄家伙,谁要是放这两个人走了,我打折谁的腿!”

海哥一下就从浴池中窜了出来,凶神恶煞的再次冲隋凉与庄钧天扑来,他就不信这个邪。

噗通一声,海哥这次没有掉进水池,而是将刚刚站起来的诸多小弟又砸倒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隋凉冲庄钧天很深沉的一笑。

就这样,两个没交钱就洗澡的家伙成功逃脱了,临走时的时候,一人裹了一条浴巾。等到了外面被秋风一吹才感觉到了寒冷,可这时,就听身后的洗浴中心已经沸腾了起来,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驰骋,凶悍的杀气化作了潮水层层叠叠冲到近前。

“还没完没了了,咱俩要不是理亏,岂容他们放肆?”庄钧天狠狠的记了一下腰间浴巾,然后很诚恳的问:“下一步咱们怎么办?这小风跟刮胡刀差不多,咱俩一人裹着一条浴巾在大街上走,会被人当成变态的!”

隋凉嘿嘿一笑,手掌一翻就拿出了一个钱包:“刚才顺手拿的,我看了一下,里面有四百多块钱,就算咱先借他们的,日后肯定还,你我一人二百,兵分两路,先甩开这些人再说。”

“那什么,一起跑不行吗?”

“两个裹浴巾的人在大街上一起奔驰,身后追着一帮人,这可是很招人耳目的,一定会被他们快速的追上。”其实隋凉是因为自己在火车上杀了人,不敢太过招摇,自己一个人目标要小得多。

庄钧天感觉隋凉的话很有道理,道了一身珍重后,转身就跑,因为海哥一干人等已经从洗浴中心内飞奔了出来,并且人手一根铁棒,凶神恶煞好不威风。

但庄钧天立即感觉那里不对劲,一拍额头,扭头便问:“咱们在哪儿汇合?”

隋凉已经狂奔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来一句:“老地方!”

得到了这句答复庄钧天放了心,脚下一飘,就跟踩了云一样,顺着大街就跑没影了。

可当他停下来准备看看身后的追兵时,双目一阵发直,跳脚着骂娘:“隋凉你丫这个混蛋,咱们刚来京都,哪里有什么老地方?”

隋凉裹着一条微湿的白毛巾穿街过巷,很遵守交通法则,但是周遭如织的人流中频频抛来怪异的目光,隋凉心里就不痛快了,心里讲话,都说京都是大城市,我认为大城市的人都开放,咱又不是裸奔,裹个浴巾出现在街头巷尾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这时就听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小男孩问身边的奶奶:“奶奶,那人没洗完澡就出来了,他不怕冷吗?”

“你不懂,这叫行为艺术,前几天在东大街还有抱着充气娃娃裸奔的呢。他们这种人的脑子都被门夹了一次,然后又被驴踢了一次,然后又被车撞了一次,然后…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哇,他们搞行为艺术的都练过铁头功啊。”

隋凉满脸幽怨的看着这对爷孙离开。

他穿过人海,走上过街天桥,很怅惘也很无奈的趴伏在栏杆上,任由秋风凛冽也无动于衷,修炼了十二年的体魄,这点寒冷还是没问题的。

他怅惘的主要原因就是,跟庄钧天的同行貌似要在此时画上句号了,他心里警告自己,老地方这三个字害人不浅,以后绝对不要再说了。

刚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拍脑门:“答应师傅和听心,到了京都要第一时间给她们打电话,怎么把这事儿忘的死死的?”

他立即闭上了眼睛,通过内视看到了盘踞在丹田内的伏龙图,这几天光赶路了,一直没来得及观察,所以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崩裂颗粒,难道非得是生死之际才行吗?八百四十万呐,想想都叫人心碎。

他皱着眉睁开了眼睛,对于四念宝典的事情他强迫着自己接受了,但这伏龙图的奥秘他还没时间去参透,只能一步步来了。

想到这里,他飞快的下了天桥,找到一个三流服装店,花了一百块钱弄了一身地摊货,找了一个小饭店吃了顿饱饭,然后就借助饭店的电话给家里打长途,这一举动迎来了老板娘的鄙视。

“喂?师傅吗?我到京都了。我吃得好,住得好,还洗了一个热水澡。”电话接通后,隋凉笑眯眯的说着,实则心里却噙满了苦水,有车不能做,还杀了人,徒步来到京都不说,竟然被一帮小痞子满世界追,他感觉已经把师傅的脸给丢光了,所以在电话里,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一个洪亮且充满沧桑的声音响起,第一句话就是:“少装蒜,给你的钱有数,除了车费以及简单的伙食费,你到了京都应该身无分文才对。”

隋凉感觉牙根都痒痒,好像这一切都被师傅给算计好了一般,憋了半天才说道:“师傅,我算你狠!”

一阵爽朗的大笑传来,师傅继续道:“没钱的话,我给你指条明路,三十年前,我曾经救过一个叫王景仪的家伙,他现在就定居在京都,你的生活费,学费,都找他要吧。这么多年的债,得叫他还一还,不然,他心里一直有个结!”

“师傅,三十年前的事情你还记着?就这么恬不知耻的去叫人家报恩是不是不太地道?再说了,王景仪是否还活着都两说,茫茫人海我去哪儿找?”

“你那张嘴除了吃饭难道就不能打听打听?放心,王景仪的命硬得很,当年我救他的时候就看明白了,好了,长途很贵的,你好好学习天天吃饭,没事儿少打电话,勤勉修行,别忘了师傅的嘱托。”

“喂,听心呢?我还要找听心说话!”

“等你找到了王景仪再找听心,我现在很忙!”

隋凉清楚的听见电话那头,正在噼里啪啦的打麻将!

电话挂了,隋凉变成了一只愤怒的小鸟,心里讲话,师傅,我怎么那么恨你!

“曹哥,洗浴中心出了点事,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小子没给钱就洗澡,并且跑的非常快,我们都没追上。”海哥在给顶头上司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感觉就跟喝了两瓶二锅头一样,脸颊有些发烧。并且他没敢说自己的钱包也被那两个混蛋给顺手牵羊了。

接电话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此时正在一个商务休闲会所跟几个朋友喝茶,听到这句话,他白皙和善的脸庞顿时一僵,捂着电话的听筒跟周围的朋友歉意的笑笑,转身就奔了不远处的卫生间。

“到底怎么回事?那两个小子什么来路,洗浴中心那是多重要的地方,我给你派了二十多个人,竟然还叫闹事的给跑了?你们都吃屎长大的?”曹哥一改温和的摸样,铁青着脸色劈头盖脸一顿骂。

海哥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哆嗦,另一只手不断的擦着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说:“对不起曹哥,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周全,不过你放心,那两个人即便化成灰我也认识,并且他们走的时候只裹着一条浴巾,大街上肯定有目击证人,我已经寻找有关部门正在调取电子眼的监控录像,最多一天,我就能抓住他们。”

曹哥的火气这才消了小半,稳了稳自己的语气说道:“洗浴中心的东西有没有出错?”

“地下室有专人看管,那两个小子并没有去地下室。”

“那就好。”曹哥铁青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如果只是洗个澡没给钱的话,也不必大动干戈,那两个小子只要不是意图地下室的东西就行。”

“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之后,曹哥在卫生间洗了洗手,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白皙的脸,以及眉宇间还未散去的焦虑与阴狠,沉默了良久,转身便走了出去。

云甸市的一个废弃工厂三层中,印有阴阳鱼刺青的黑哥,坐在一辆咖啡色别克昂克雷的后座上,听着收音机里治愈男性不育的专家讲座,副驾驶与司机全都不在车里,而是在车头警戒着什么,手里都端着一柄意大利制造的M3散弹枪,黝黑的枪身在昏暗的废弃工厂内不时流转出一道冰冷的光泽。

端枪的两人不苟言笑,并没有带什么墨镜,不时的冲四下扫视。

就在这时,废弃工厂外传出了大马力引擎的嘶鸣声音,紧接着就是轮胎与破败水泥地面摩擦而发出的沉闷刹车声。

“黑哥,缅甸的人到了!”一个端M3散弹枪的男子扭头说道。

光头上印有阴阳鱼的黑哥抬手关闭了收音机,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别克昂克雷,走了几步就坐在了宽大厚重的车头上。

不多时,一行八人,缓缓的来到这一层,打头的是一位脸色蜡黄的缅甸人,手拎拎着一个黑色提包,分量不轻的样子,而他身后行走着七人,各个脸色冰冷,且肤色不同,有白人也有黑人。手中各自拿着枪械。

当缅甸人看到黑哥以及两名持枪男子后,浑浊的眼睛一亮,沙哑且和善的笑了起来,待走到距离黑哥三米处便不再多走一步,用不纯熟的普通话说道:“丰先生三个人就敢接这么大一批货,真叫人佩服。”

黑哥哈哈大笑,三角眼中写满了嚣张,抬手一指楼层外的天地,便说道:“在云甸,我们丰家说一不二,别说你手里的,就是再多的货,在交易的时候也不敢有人来打搅。”

“这就是我们老板喜欢跟丰先生做生意的最大原因。”缅甸人和善的一笑:“咱们闲话少叙,先做正经事。丰先生的钱带了吗?”

黑哥冷冷的嗤笑一声,给端枪的两个男子打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叫他们去拿钱。两人十分麻利的就钻进了别克昂克雷的后车门,而黑哥抽出一支雪茄自顾点上。

缅甸人暗中点头,知道今天的交易就要完成了。做完这笔交易,自己就能得到很多钱,然后能得到很多女人。

“丰先生,非常感谢你能在这么多老板中,选择跟我们合作,今年雨水不足,庄稼欠产,所以真心对不起,但我可以保证,我们的货绝对是一流的。”缅甸人歉意的笑了笑。

黑哥吐出一个眼圈儿,眯着三角眼说道:“其他老板的货一样不差,之所以选择了你们,一是价格公道,二是通过一个分量很重的老前辈指引,我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咱们打的交道不多,总共才合作了两次,可能你们还不了解我丰黑白的性格,对朋友我会如夏天般火热,但是对敌人我会如冬天般冷酷的。”

缅甸人笑脸一僵,赶紧点头:“丰先生说的极是,我们已经拿出了所有的诚意,希望咱们的合作能长长久久,一起携手发财。”

丰黑白笑着点点头,忽然眉头一皱:“这两个小子拿个钱都这么费劲,我去看看。”

说着转身拉开别克昂克雷的后车门就钻了进去,但就在这一瞬间,从三层厂房的另一面忽然涌出数十把枪,同一时间开火,每个枪管儿都喷射出了十几公分的火舌,枪声如滚滚炸雷般在这个楼层响起,互相交织的子弹编制成了一张死亡之网,直奔那八个来自缅甸的家伙射去。

“不好,有埋伏!”

噗!噗!噗!噗!噗!

这个情况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来自缅甸的八人都来不及躲避就被射成了筛子。

他们的身躯狂烈颤抖着,体表的血水飞溅,在强大的火力网近前,血肉之躯跟坚硬的石头其实没什么分别,下场都是崩碎。一眨眼,八人死于非命。

“黑哥,这样做是不是影响不好?”一个持枪男子,看着车外一地死尸凝重的说道。

丰黑白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更浓重的烟气,将宽大的车内空间都渲染上了一层白雾,冷笑起来:“这帮缅甸人不地道,今年的雨水明明格外充足,却骗我说减产,据我所知,他们同样卖货给东欧地区,人家出价比咱们高,所以他们感觉不平衡,就想利用这个蹩脚的借口跟我提价。五个百分点呐,这得买多少条枪,玩多少个女人?所以他们不仁,我只能不义,先前就提醒过,咱丰家在云甸一亩三分地说一不二,真要是想来寻仇,可得好好掂量一下!”

这时,丰黑白的手机响了,两个持枪男子便走下了车,与此同时,从四楼噔噔噔走下十几人,各个拎着盛满清水的水桶,开始处理后事。

“黑哥,我是山猫,我们四人已经到京都了,但是跟毒蛇联系不上。”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阴沉的男子声音。

丰黑白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呼出,摸着发胀的脑仁说:“毒蛇他们在去京都的路上被人干掉了,这次行动,就由你们四个单独干,事成之后奖励翻倍。”

“什么人干的?”阴沉男子大惊:“毒蛇四人身经百战,怎么可能会提前暴露?”

“据A市的朋友透露,是一个年轻人干的,那年轻人杀了人就跑了,警方至今没有任何线索,但是那年轻人似乎跟京都王家的大小姐有些瓜葛。”

“那么我们要不要先去调查一下?”

“不用了,你们做好分内的事情,毒蛇四人的死日后再说。我感觉这件事很蹊跷,不像跟王家有什么关系,不然那年轻人也不会丢下王家大小姐自己跑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等你们完成任务后,再慢慢调查。”丰黑白将抽了一半儿的雪茄丢出窗外,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不明白与毒蛇四人同行的另外三名杀手是怎么回事。

此时已经入夜,整个京都就跟一个接上电源的圣诞树一样,成排成行的路灯瞬间就亮了起来,各种高耸的水泥建筑也闪烁着五光十色的虚霓,再配合公路上或飞驰,或缓行,或堵塞的车辆大灯,这里俨然变成了一个…灯泡儿的世界。

而隋凉也十分无奈的当着灯泡儿的角色,他此时就站在水榭华庭执勤室内,看着里面那个保安一脸正派实则眼神猥琐的跟对面的一个漂亮女士交谈。

他最开始的时候就本着大海捞针的心态去寻找王景仪,谁知道刚打听了一个人,就知道了他的住所,原来王景仪竟然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地产大亨,富甲一方人尽皆知,所以寻找水榭华庭这个标杆式的住宅区对于隋凉来说并不非难事。

可明明已经问过了执勤室的保安,就因为一个丢失了钱包的女士,隋凉被晾在了一边。所以他很无奈也很愤慨。

“刘小姐你身为一个单身母亲带着女儿生活本就不容易,现在又把钱包丢了,真是叫人心急如焚,请放心,我会通知其他队友,连夜帮你寻找。请刘女士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找到钱包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刘女士一脸的感激:“真是谢谢你了。

“应该做的。”保安笑的很洒脱。

“保安大哥,刚才向你问了王景仪王总是哪栋别墅你还没……”

隋凉的话还没说完,保安冲他一瞪眼:“你以为这里是哪儿?什么人说进就进?你看你这身行头,这个德行,一个看就不是好人,大晚上的我没往外哄你就算不错了,你还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

隋凉虽然一身地摊货,但好在身材健硕,就像个衣架子,穿起来也并不是太难看,但是这保安说的就有些难听了。

“我是好人,我找王总有事,保安大哥行个方便吧。”隋凉再三说好话。

保安看这小子面色还算诚恳,他们有规矩,不能随便放人进去,但可以跟业主通电话,只要业主首肯倒也能放进去。

“乡巴佬,一会儿人家要说不认识你我在找你算账的。”保安狠狠瞪了隋凉一眼,然后拨通了电话,扭头问道:“人家问你是谁?”

“就说是张子美的徒弟。”隋凉眨了眨眼。

保安如实说了这句话,就听电话那头先是沉默,足足有五秒钟,然后突然就挂了!

“我就说你不是个好人,人家业主挂电话了,你赶紧给我滚,别耽误我工作。”保安的脾气忽悠一下就上来了,劈头盖脸开始骂。

隋凉眼睛一眯,脸色沉静下来,转头就要走,心里讲话,看来师傅的救命之恩,人家早就忘了。这种人才是真无耻。

他临走之时,指着保安对刘女士很认真的说:“这个人在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老瞄你胸部,他的垃圾桶里满满登登都是卫生纸,至于卫生纸里的白色物质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啪,刘女士扇了保安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骂了一声无耻转身就走。

保安捂着半边脸欲哭无泪,大叫道:“刘女士,我这两天感冒了,卫生纸里是鼻涕。”

然后他便看到隋凉在矜持的笑,一指他的鼻子大骂:“敢坑我,看我不抽你。”

就在保安抡起胳膊想打这个乡巴佬出气的当口,执勤室外突然出现了一堆人,打头一个黑脸老者,边走边激动的说:“我贤侄在哪儿?我贤侄在哪儿?”

保安看到那门外的黑脸老者连忙将扬起的手放了下来,满脸掐媚的就小跑了出去,因为这人就是享誉京都的地产大亨王景仪。

“王总,大晚上的秋风凉,你怎么还出来了?小心可别感冒了!”保安点头哈腰的嘘寒问暖,一下就把隋凉抛在脑后了。

王景仪看都没看他,一抬眼就看到执勤室里的隋凉,发现这个年轻人,身高足有一米八,细腰乍背扇子面儿的身材,虽然穿的不讲究,但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尤其是那双眸子,在黑夜中亮的吓人。

他眼圈儿立即就红了,颤抖着嘴唇道:“真是张老神仙的弟子?”

隋凉看此人中等身材,体格健壮,头发虽然花白,但黑黑的脸上难掩一股威严,并且当看到他激动的表情后,隋凉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了,这人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因为他的眼神很真。

隋凉的自身气势一眨眼就转变了,由一个无耻之徒变成了老神仙的弟子,他在想,老神仙的弟子也应该是神仙啊,恩,最起码是个半仙儿!

所以隋凉同学摆正了仪表,踱着方步就走了出来,好似两颗启明星的闪亮眸子内写满了庄严与威武,淡淡道:“家师张子美三十年前与老先生有过一段缘分,特命我前来看望,千里之遥行走艰难,所以来到这里已然不早,深夜造访,又逢凉秋,真是唐突了。”

说着就行了一个庄重的晚辈大礼。

这句话说完,王景仪再无怀疑,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整个华夏都没几个人知道,所以这一刻他激动的几乎流下眼泪:“三十年了,一转眼就三十年了,我这等凡夫俗子再无缘见到张老神仙,当年的救命之恩一直铭记在心,如今他的徒儿驾临,我王家真是蓬荜生辉。”话音未落就用一双密布老筋的手死死攥住了隋凉的手腕。

隋凉感觉王景仪的掌心很热,散发着浓浓的感激。

“老先生不必如此,家师一直惦记着您的身体,跟我没少提起过,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您还是那么硬朗。”隋凉笑着说道,一点儿无耻的样子也没有,因为他已经将这门神功化有形为无形了。

“张老神仙还惦记着我的身体?”王景仪终于老泪纵横,哽咽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隋凉看着这幅画面有点心惊,不知道是师傅救了对方一命,还是睡了对方一宿,怎么一提起师傅,就哭成这样?

“人老了就是没出息,叫小神仙看笑话了。”王景仪脸色猛的严肃下来,冲身后的几个人说道:“昊权,王蛟,老卓,还有巧慧,还不赶紧过来见过张老神仙的门人弟子?”

面色温和的王昊权,身材精瘦太阳穴很鼓的王蛟,还有大晚上还带着一副墨镜的卓钟阳,以及王昊权的妻子巧慧全都上前一步,给隋凉见礼,因为他们都知道张子美在三十年前救过王景仪一命,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若是没有张子美也就没有现如今的王家。所以对张子美的弟子必须极为的尊重。

“我不是什么小神仙,我师傅也不是什么老神仙,我们都是人,王老先生你们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我叫隋凉,以后直接称呼我的姓名就好了。”饶是隋凉脸皮够厚也禁不住这样的盛情,一个初入大都市没见过啥世面的山里小子,被如此推崇未免有些羞涩。

“好好好,隋凉,我们听你的。但有一点必须得听我的,当年我是你师傅的晚辈,论起来你我算是平辈,可叫你跟我这个老头子称兄道弟你肯定不习惯,所以从今以后你就叫我王叔,跟我这两个不争气的犬子平辈论交。这里不是说话之所,来,咱们回家。”王景仪擦干了眼泪,哈哈大笑起来,拉着隋凉的手就要离开。比捡个金元宝还要开心。

“客随主便,全凭王叔做主了。”隋凉矜持的笑了笑。

“自从紫凝出事后,已经很少看见爸笑了。”巧慧对丈夫王昊权说。

王昊权点点头,看了看卓钟阳,始终没有说话。

而那个一脸掐媚的保安已经石化在了当场,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王景仪竟然会如此看重这个乡巴佬,他感觉自己在做梦,心中涌现了一股极大的恐惧,刚才自己那个态度显然得罪了对方,他若是跟王景仪歪歪嘴,那自己的工作可就玩完了。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做人要像猴皮筋儿一样能屈能伸,此时必须进行补救,哪怕被对方打一顿都没事,还是自己的前程比较重要。

所以他一溜小跑就到了隋凉身边,十分诚恳的说:“小兄弟,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言语上多有不敬,你得多担待,我在这儿跟你赔不是了。”

“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刚才也有我的错,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隋凉一脸和善的笑容,说的无比洒脱。

那保安心悦诚服,这才知道,对方竟然是个虚怀若谷的高人!

王景仪一愣问隋凉:“贤侄,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刚才还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隋凉同学,忽然就委屈了起来,就像一个被人抢走糖果的小朋友般无助,指着保安憋着嘴说道:“王叔,我这次千里迢迢来找你,这保安就是不叫进,说我这德行不配进入这里,还说我是坏人,还叫我滚蛋,若不是你来的及时,恐怕咱爷俩这辈子都无缘相见了。你别也生气,我一说,你一听,过去就过去了,毕竟谁都不容易!”

王景仪一听这个,简直火冒三丈,冲一脸石化的保安大吼:“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给我滚出水榭华庭!”

这回,那猥琐的保安是真哭了,因为王景仪一句话,比他们保安队长还管用……

然而就在隋凉心里畅快无比的时候,自水榭华庭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达轰鸣声,只见七八两黑色SUV停在了小区门口,急促的刹车声极其刺耳,就好像有人在尖叫。

沉重的车门同一时间被打开,三四十个魁梧的汉子从车厢内麻利的窜了出来,清一色平头,满脸的横肉上写满了凶狠暴戾,那双在漆黑夜色中绽放出幽光的眼睛告诉众人,他们都是狼!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打头的是一位五短身材的汉子,皮肤微黑,面目可憎,此时正叼着一根牙签,周身杀气的冲隋凉走来。

“小子,没想到我还能找到你吧?我承认你丫跑的很快,但别忘了,这一路上的电子眼可都看着你呢。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能把你抓住。”

这人正是洗浴中心的海哥,通过调取有关部门的监控录像,便发现了隋凉的踪迹,所以纠集好了人手立刻就赶了过来。

从SUV上下来的这些几十号人跟洗浴中心的那二十多个小痞子可不能同日而语,他们都是真正的亡命徒,下手从不含糊,可谓是双手沾满了鲜血。海哥被曹哥臭骂了一通,心里自然憋火,所以便寻找了这么一帮人准备彻底灭了隋凉。

隋凉面色一变,心说这高科技可够强大的啊,我一路从京都郊区来到了城东的市中心,一天的时间跋涉了不知多少路程,竟然被这些人牢牢的盯死了,难道洗个澡没给钱,就这么叫人可恨?还至于找这些多浑身杀气腾腾的大汉过来围攻自己?

看他们乘坐的车辆都十分豪华,不像缺钱的主儿。所以隋凉就初步断定,海哥因为被自己和庄钧天揍了,所以怀恨在心,要报一箭之仇。

真是吃饱了撑得。

那哭哭啼啼的保安看到这幅画面,顿时瞪圆了眼睛,心里讲道: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小子先前还作威作福,如今就要面临险境。真是老天开眼,赶紧把他弄死,好叫我解解气。

王景仪一家人面色顿时一惊,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侄?”王景仪看向了隋凉。

隋凉扭头尴尬的一笑:“不瞒王叔,下山的时候,钱带的不多,来到京都已经身无分文,但长途跋涉,身体乏累,就在他们的洗浴中心洗了个澡,没给钱就跑出来了。这不,人家大张旗鼓的杀上了门。为了几个钱也至于的,我又没说不还。”

王景仪听到这话,心中一怒,盯着海哥道:“欠你多少钱?”

海哥大骂:“关你什么事,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今天我要这小子的命!”

说着从后腰上就拔出了一把开山刀,随行的三十多大汉也纷纷拿出了利器。这架势是非见血不行了。

王景仪瞳孔一缩,大吼:“你们敢?”

海哥知道这里是水榭华庭,住的都是有钱人,所以他不敢对王景仪怎么样,针对的只有隋凉。若两者是一家的,那么为了不叫曹哥骂自己,也得教训对方一顿。

但海哥知道轻重,手下的那些亡命徒却不知道,其中一个大汉凶光毕露的轮刀就来,直奔王景仪大骂道“我敢你妈!”

刀锋破空而至,力道极大。王景仪别看身体硬朗,但终究是上了岁数的老人,这一刀怎么能避的过?

就在这个当口,隋凉牙关一咬,心说这帮畜生也太放肆了。师傅叫自己不能对普通人随便出手,除非是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但此时此刻,他若是不出手,那么王景仪就得死。

因为自己不出手,而使得他人丧命,这根自己动手杀人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王景仪也不是外人。

所以隋凉的脸色忽然变的平静起来,就像一座安稳的大山,身形唰的向身旁一闪出手如电就掐住了那大汉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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