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佳人曲
雨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时候了，双眼还没有张开，就顺应着本能说了句。“好饿啊！”
然后便听到一声憋笑声“噗…”
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桌边坐了个人。
“刚一醒来就喊饿，你是想怎么样啊。”杨振天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帷幔外边传来。
“呵呵，民以食为天啊。”
“行了吧，别一醒来就浑身是刺的跟我这张牙舞爪了。我去叫人送点吃的过来。”睡了两天两夜，估计雨欣也没力气跟他贫嘴了。
吃过史上最简单的一餐之后，稍稍恢复了点体力。
“哦呀，堂堂梁国最大的青楼名人，竟然沦落到了只有吃白粥的地步啦。啧啧–真是物是人非啊。”
瞟了眼嚣张跋扈又欠扁到不行的那张脸，雨欣懒得理他，她现在可是有比只能吃白粥更危急的事了。睡了这么久，也就是说，今天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准备她拍卖初夜权的时候了。
看着雨欣一会青一会紫的脸色，杨振天难得没有挖苦的认真问道。“出什么事了！”
“恩–也没什么！”虽然雨欣平日里和杨振天的相处模式依旧放在自己是现代女孩的位置上，大大咧咧，不像这古代女孩似的容易害羞什么的，但是雨欣毕竟是个姑娘，即使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也一样，难道要她说‘我马上就要被拍卖初夜’了么。
“没什么–那是什么？”见雨欣难得的羞涩，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倒更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快点说。快点说，不然的话……”
雨欣被杨振天问的急了，皱着眉头，一阵咆哮。“说说说，说你的头啊，难道要小爷告诉你，小爷就要被拍卖初夜权了么！……”对上杨振天吃惊的眸子，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拉过纱幔，趴在床上，不再看他。
“你不是只卖艺不卖身的么？”盯着雨欣的后脑勺，十分不解这个问题，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把雨欣当做知音，但她是青楼里的名妓，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的，便也没太多的情绪，只是他倒是真的很好奇，以她现在的知名度，想要赎身还不就只是时间的问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态度转变这么快。
“你回去吧，今天不招待你了。”头埋在枕头里面，闷闷着声音，下逐客令。
挑挑眉，如她所愿的离开了。
听到窗户关上的声音，慢慢撑起手臂，小心的下床。“放着好好的门不走，每次都跳窗户。”
坐在桌边，喝着已经泡好的茶，淡粉色的透明液体，在这淡雅的青色茶杯里，显得格外迷人。“今晚如果还会来的话，就把这剩下的茶都送给他吧，也算是个纪念了。在这仅剩的几个小时里准备逃跑，如果成功，那便是‘生离’，如果不成功，那就是‘死别’。怎么说，也得给自己在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知音留点纪念不是。呵呵，如果只有自己的话，逃跑还容易一些，可是又不能放下莺儿不管，有些银子还好，可是却连一分钱都没有了……想要逃走，怕是这辈子都别想了吧，宁愿死–也不要在这古代卖身给一个陌生人。……”屋里雨欣在絮絮叨叨。屋外，杨振天在房顶很不厚道的听着人家的墙角。
“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
纵身一跃，身形消失在橙红色的夕阳里面，瞧这一眨眼就能消失的轻功，怪不得人家嚣张呢，嚣张也有嚣张的资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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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老鸨依旧派人来催，雨欣微微一笑，就算是不来催她，她也是决定继续表演的，虽然这里不是现代了，虽然她也不是什么专业的艺人，但是–她的毅力，才不容许她现在退出，况且，还有那么多真心期待她的人在呢，她又怎么可以让他们失望。
“雨荷雨荷雨荷雨荷…”外面的喊叫声一波高过一波。
静立于台上，微笑着看着下面开心快乐热情的众人，心里面的离别伤感，让她眼眶微红，却怎么也不想落下，她只想留下最美的样子，给那些期待着她的歌曲、舞蹈的人。
今晚的舞动，有别于往日的，手腕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她一样不同于往日的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相互映衬，清透的似乎要穿透人们的胸腔一样，空灵中带着丝丝的悲伤。
这首歌杨振天曾经听过，就在雨欣的房间，听她兴致勃勃的介绍这首歌，那时，他就被这飘渺的声音吸引了。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她说，“这里的佳人是一位云鬓花颜，婀娜多姿，精通音律，擅长歌舞，却不幸沦落风尘，成为青楼女子的聪明人，被她的哥哥推销给了皇帝，从此之后，便成为了专宠，后来因为身体太弱，生了孩子之后就去世了，皇帝伤心欲绝，将她以皇后之礼下葬，并且命人画下他记忆里爱人的画像挂在甘泉宫里，旦夕徘徊瞻顾，低徊嗟叹。你不觉得，这和我的境遇很像么，虽然我没有爱我的皇帝，也没有死去，但是，在这优美的词汇、声音里，卷挟着的淡淡忧伤，很叫人忍不住落泪。”
当时他的反应是嘲笑她一番，说她至少要先倾一次城看看。因为–他完全无法感觉到其中的感情。
现如今，却真真的体会到了她那日所说的话。也许是她自身透露出的感觉，不禁的，让所有人落泪。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像她所说的那为佳人一样，离开或者死去么。
笛声不自觉的加入其中，一样不似往日的仅仅只是融入，这一次却更像是心灵的碰撞。
笛声悠扬，歌声飘渺。
这一曲，出奇的长，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停下来的意思。久久凝望着台上那抹火红，看她旋转，看她舞袖，看她微闭双眼的悠闲自在。
旋转地身形停下，衣袖与墨发也渐渐落下，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台上，双眼也依旧闭着，听着空气里飘动着的悠悠笛声，微扬着嘴角，笑的美好。她想，她可能爱上了这种自由自在唱歌跳舞的台子，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她依旧可以这样单纯的开心的，只享受着现下的安静。
自从在雨欣上台之后就一直被撤下去的纱幔，被再次挂上，将雨欣团团的围在里面，此时老鸨便扭着老腰莲步轻移的上了台，见此阵仗，台下的男人，有的面露失望，有的却是兴奋、跃跃欲试。
常来此地的人都知道，这是拍卖初夜权的前奏。果然，下一刻，老鸨的话，验证了众人的猜想。
“各位爷，今个真是来着了，咱们赏花阁的头牌姑娘-雨荷，今要正式拍卖自己的初夜权，多的不说了，就交给各位爷你们了，起价为100两白银。”此言一出，下面顿时炸开了锅，这赏花阁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贵的姑娘，一般的都是在几十两就被拍下了，这次一百两竟然只是起价。
饶是如此，众人的热情也没有被打压住，反而更加高涨，毕竟–这可是整个梁国最美最值得人瞎想的仙女。
一瞬间，价钱就被抬到了六百两，并且还在持续的上升。
“六百五十两。”
“七百两。”
“……”
一直到价格被叫到三千两的时候，空气中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声音里透着温文尔雅，语气轻缓，却不会让人错过。而另一个，却是透着邪魅，无时无刻不离的嚣张。
“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