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居士轻轻抚了抚颚下长须。
“乖徒儿啊,为师也不与你卖关子了,你看如今你已年过二十,若是身在凡间,孩子都能出门打酱油了,为师呢就想着给你安排一门亲事,当然,咱们修仙界的亲事与凡间自然是不一样的,说是亲事,其实就是结一道侣,在以后的修行路上也可以互有扶持嘛。”
方夏脸色顿时一苦:“师傅,你不是开玩笑吧,你问过我的意见没啊。”
望月居士脸色一正:“有道是恩师如父,自古以来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说,这等事难道为师还需要征询你的意见不成。”
方夏撇了撇嘴,又问道:“那好吧,那师傅你给我选的道侣是谁啊?凌空雪还是许敏仪?”
凌空雪与许敏仪是烟波山脉修仙界的两朵金花,追求者不知凡几,若是她俩之一作为自己的道侣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望月居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想得倒美。
然后一脸高深莫测道:“不是她们,但比她们更优秀。”
方夏顿时眼睛一亮,满脸兴奋:“比她们还优秀?师傅你快给我说说是谁。”
烟波山脉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就是凌空雪与许敏仪,两人均已筑基成功。
比她们还优秀?
那这亲事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那样的话老头子不教自己仙法,自己媳妇还能不教吗!
方夏顿时陷入了仙法大成,飞天遁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幻想中,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望月居士轻咳一声,打断了方夏的幻想,继续说道:
“这人就是烟霞门大长老的孙女薛凝,而且她现在应该快到遮月门山脚了,师傅就不与你多说了,总得出去迎接下,不能失了礼数。”
望月居士说完也不待方夏的回复,“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正在幻想大杀四方的方夏习惯性地点了点头,片刻后才回过味来。
“等等!”
“老头子你说谁?”
“薛凝?!!!”
……
卧槽!那个两百多斤的人形猛兽?
方夏顿时觉得两眼一黑,万念俱灭,人生一片灰暗。
老头子跑了不少时间了,竹楼外的天色都逐渐暗了下来。
方夏却是坐立难安。
“怎么办,难道我真要嫁……呸,真要娶那个人形猛兽?”
方夏陷入了绝望,薛凝他自然是认识的,而且印象极为深刻。
三年前方夏到烟霞门去帮师傅送东西,正巧遇上了薛凝。
修行界大都男子俊美,女子靓丽,像面前女子这种大块头可是极为少见的,于是方夏好死不死地低低说了一句死胖子。
哪知这薛凝听力惊人,听到方夏的嘀咕立马就怒发冲冠,当场把方夏捉了起来,然后将方夏挂在烟霞门山门口,吊起来打了整整一下午。
方夏到现在都还对此事有极大的有阴影,当时若不是师傅将自己领了回来,怕是小命都要交待在那了。
这以后要是真与她成了双修道侣,那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干脆些。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方夏看了看周围,师父已经去山门外了,四周静谧无声,竹楼里就剩他一人。
“对了,逃,我要赶紧逃!但往哪逃呢?”
“不管了,先逃了再说!”
方夏立马起身,瞄向了师父床边那个小竹箱。
作为望月居士唯一的徒弟,他当然知道望月居士最宝贝的东西放在哪里。
徒儿要出门历练,做师傅的送点礼物给徒儿防身很合理吧!
方夏悄咪咪地把小竹箱打开。
一个翠绿的灵玉镯,一把红色小剑,还有一本遮月心决。
其他的则是一些不知名的丹药小瓶。
方夏顿时喜上眉梢,这红色小剑乃是师傅的宝贝,名为血玉飞剑,威力大不大不知道,反正挺好看的。
而遮月仙诀则是他们遮月门的根本修行法诀。
至于那灵玉镯,油光油光的,看着就喜庆,也拿走算了。
戴上手镯,然后将血玉飞剑与遮月仙决一股脑塞进了怀里,正要将小竹箱放回原位时候,却发现箱子底部还压着一张青绿符纸。
“遁形千里符!”
方夏顿觉天助我也,毕竟这是他唯一知道怎么使用的符纸!
收好所有东西后,方夏趁着夜色,一溜烟就跑下山去了。
半个时辰后,一男一女来到了竹屋。
“咦,这臭小子跑哪去了?”望月居士看了看空荡荡的竹屋,奇怪道。
“老头,你不会把人藏起来了吧?”
一个空灵的声音自望月居士身后响起,正是薛凝,但这体型却与那空灵的声音天差地别。
干瘦的望月居士站在薛凝身前,如同一只小鸡仔一般。
听到薛凝的质问,望月居士顿时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转头反驳道:“你个小妮子乱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
薛凝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那你倒是告诉我这人呢?”
望月居士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桌子,顿时讪笑道:“可能……跑了吧?”
薛凝顿时柳眉一竖,提高声线道:“跑了?”
望月居士搓了搓手:“恐怕是的,不仅跑了,还是偷了我的东西跑的。”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床头的小竹箱,以他的修为,不需要看就知道小竹箱里少了东西。
薛凝顿时如被激怒一般:“跑了?他为什么要跑?我有这么可怕吗?”
薛凝一边恼怒一边跺了跺脚,整个小竹楼都抖了三抖。
望月居士扯了扯嘴角,腹诽道:“那家伙为什么跑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现在这副容貌,搁我我也跑……”
\”你说好好一个水灵的丫头干嘛去练那巨灵术成这副模样,直到踏破元婴前怕是都不能恢复本来面目了。\”
但这话心里说说还行,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只得赶忙安慰道:
“丫头你也别生气,这小子上山后从来没出过烟波山脉,保准过几天就老老实实回来了,再说这门亲事我都点头了,那肯定就没跑,你放心,那小子早晚都是你的!”
薛凝满身怒气这才消了大半,但想起自己的道侣连面都还没见就跑路了,火气又蹭蹭直冒。
又如猛虎般跺了跺脚,哼了一声。
“既然他都跑了,那我就先回烟霞门去了。”
“嗯,也好。”望月居士点头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压低声音满脸谄媚。
“丫头,你回去之后可得在你奶奶面前帮我说两句好话啊。”
“知道了知道了,这一路上你都跟我提不下十遍了。” 薛凝摆了摆手,满脸不耐烦。
望月居士顿时讪笑一声。
薛凝唤出飞剑,化为一道流光朝烟霞门飞去。
望月居士看着远去的流光松了一口气。
走到床头打开小竹箱,看着里面剩下的一堆可以让那些散修豁出性命争抢的丹药,笑道:“这蠢小子也不知道全都拿走,白给他准备了。”
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满脸肉疼之色。
“可惜了老夫那万年冰蚕丝做的内裤,没想到还真就给他搓坏了啊。”
片刻后,一道如水波纹自竹楼内荡漾开来。
这座方夏亲手建造的小竹楼逐渐虚幻了起来,再无任何气机从竹楼内透出。
半晌后,竹楼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直至一个时辰后,消失的竹楼才再次出现。
望月居士从竹楼内走出,面色略显苍白。
抬头看向那轮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明月,如一只威严的巨眼俯视着人间。
望月居士收回目光,看向某个未知的远方,喃喃道:
“中州大争之势已起,此行虽九死一生,却也是机遇,能否活下来跳出这个牢笼,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望月居士再次看向那轮九天明月,冷哼一声。
“天妒之人。“
“哈,你也会有我们这些蝼蚁的情绪吗?”
明月依旧高悬,亘古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