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是真的，这丫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大石和婆婆两人都打不过她呢！”
陈氏不说话，桑达还想将她当个隐形人，这一说话，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行。
他脸色难看的说道：“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婆婆？你啥时候进的桑家门，我咋不知道？”
陈氏死了的男人姓田，和桑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桑达这一开口，直接落了陈氏的脸，村民们顿时哄笑起来。
尤其是村里的妇人，恨不得把陈氏踩到泥地里。
“呸！你一个搞破鞋的还敢出头说话？！”
“也不看看自己是啥人？不要脸！”
也不怪妇人们这般说话，大晋女子和离，再嫁的并不少见，陈氏男人死了，其实本本分分的找个人嫁了也没人会指责什么。
但偏偏她就和有妇之夫的桑大石搅和在一起了。
对于陈氏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哪个女的能有好感？
这会儿虽然是跟了桑大石，但以后呢？会不会勾引自家的男人谁知道？
瞧这走路一扭一扭的骚样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氏脸上一阵青白，捂着脸羞臊的躲到了桑大石的身后。
心肝宝贝被看轻了，桑大石心里自然不痛快，看桑达的眼神也就带着怒气。
“三伯！巧娘她是我的人啊！是我媳妇儿！”
桑达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桑大石人都懵了。
桑达骂道：“混账玩意儿！你媳妇儿是谁？！是于氏！明媒正娶的清白人不要，和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寡妇搞在一起，真是把我们桑氏一族的脸都丢尽了！”
“我的儿啊！”钱婆子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打给吓愣了，反应过来以后开始哭丧起来，“三哥，这能怪我家大郎吗？我就大郎一个儿子，她于氏生不出来，我们这一房就绝了后了！我咋有脸去见大郎他爹啊！”
“你纵容他和那个不要脸的搅和在一起就是有脸了？”桑达虽说表情还是严肃，但语气还是软和了一些，“那郎中不是说了吗？于氏的身子虽然是不好，好好调养还是有机会的。”
“可她就是生不出来啊！”钱婆子梗着脖子，“我前些年没好吃好喝的待她么？她生不出来，别人能生出来，那能怪谁？！怪她自己肚子不争气！”
虽然在桑杏的认知里，钱婆子这是无理辩三分，但在桑达甚至庙子村大多数人的思想里，生不出儿子，那就是于柳娘的错。
桑达叹了一口气，“那也不能这么苛待杏丫啊，她是你们桑家的亲孙女！”
好家伙，这是直接跳过于氏了。
同为女人，灵魂已经二十多岁的桑杏感到一股子愤懑和悲凉。
她偏头去看于柳娘的脸，只见于柳娘眼神空洞，脸色灰白，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一样，脸上的泪被风吹干，只留下了斑驳的泪痕。
钱婆子撇了撇嘴，“孙女有啥用？都是赔钱货！还得了这怪病，我瞧着她那张和癞蛤蟆似的脸都吃不下饭！”
大晋朝实行厚嫁之风，嫁个女儿可不比娶个媳妇儿花用的少。
当然，也有那些个人家养女娃卖，一般是卖给大户人家当妾。
钱婆子之前就是这个打算。
桑杏生脓疮前虽然瘦弱，但模样好，村里头哪家的姑娘都不如她长得秀丽，钱婆子和桑大石就是天天的磋磨于氏也不会往桑杏的身上招呼一下。
可没曾想前两年上个山竟然被虫子给咬了，疮越长越多，原本姣好的容貌这疮一长还能看？
钱婆子见卖孙女的好算计落了空，自然对这个没用的孙女没有好脸色了。
甚至觉得她活着就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呢。
“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杏丫！”
于柳娘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激动了起来，挥舞着手就要上去扯钱婆子的衣裳。
钱婆子吓了一大跳，身边的桑大石见于柳娘是冲着母亲来的，赶紧上去一把将于柳娘推开。
于柳娘的身子骨哪里经得起桑大石的力气，这一推于柳娘就一个没站稳摔倒了。
偏巧院子里有一个石墩子，于柳娘的后脑勺就正正的撞了上去。
霎时间那血就顺着石墩子流了下来。
“娘！”
“柳娘！”
“于姨！”
桑杏和梁氏赶忙将于柳娘扶起。
意外来的太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梁氏看着讷讷的儿子，“长才，快去请郎中！”
长才刚跑出去，桑大石和钱婆子就想开溜。
“闯了祸事就跑？”桑达气的吹胡子瞪眼，“把他们给我看好了！”
“杏丫，杏丫……”
倒在桑杏怀里的于柳娘眼神有些涣散，她紧紧的抓着，眼泪直往下淌，“娘对不起你，杏丫，娘对不起你……”
桑杏也是涕泪横流，心中满是害怕。
“娘，长才哥去请郎中了，娘，你不会有事的。”
于柳娘却还是在不住的念叨：“娘对不起……对不起……杏丫，我的杏丫……娘没用……没用……”
说着，于柳娘眼睛一闭，便没了反应。
同时，桑杏只觉得心口处疼的厉害，像是被人用刀子在一片片的剜肉一样。
“娘……娘……”
她抱着于柳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场的村民们看着，无一不觉得可怜。
“你们要遭报应的呀！”
有感性些的，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指责钱婆子和桑大石。
钱婆子和桑大石撇了撇嘴，想和人吵来着，只是在桑达凌厉的目光下忍住了。
郎中等了快一个时辰，才和刘长才满头大汗的赶过来。
给于柳娘把了脉以后，安慰桑杏道：“没事儿，脉象弱了点，但是挺平稳的，肚子的胎儿也很好。”
郎中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得在场的人个个呆若木鸡。
钱婆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什么？胎儿？”
郎中见她一脸的惊讶，想是她并不晓得这事儿，便点头道：“是，有月余了。”
钱婆子便又问：“男娃女娃呀？”
郎中顿时无语。
才一个月，男娃女娃他怎么晓得？！
钱婆子却笑了起来，“哎哟，这可真是大好事啊！”
要是于氏的肚子里也是个男娃，那桑家的人丁就兴旺起来咯！
陈氏一听于柳娘居然也有了身孕，人都懵了，又听到钱婆子后头这一番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于柳娘有了身孕，岂不是不会被桑家赶出去了？
那自己和肚子的孩子怎么办？
总不能就一直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桑大石吧？
她想了想，怯生生的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呢？大石哥这两个月夜里都和……和我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