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萧知微 萧君鸿《封天琴帝》在线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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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废墟当中,剑辛狼狈的躺在那里,他背后的石块都化作了堙粉,全身的衣物破破烂烂,瀚风雷的剑鞘上有着清晰可见的五道指痕。

他的右胸处凹陷进去,呈现青紫色。

剑辛怔然的注视着虚无的天空,双眼无神,意识模糊,呼吸微不可闻。虽然他身受重伤,但终究是没有死去。

他知道,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挡下了这一掌,是因为那位神使故意打在自己右边胸膛之上。

若是左边,那他便会心脏破碎,顷刻间就会死去。

“看来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我。”剑辛喉咙间发出的声音如同尘封已久而被突然打开的朽木门一般干枯、沙哑。

他的脸皮微微一扯,扯出一个无奈、愤懑的笑容。

这就是作为棋子的痛苦之处么?

萧君鸿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废墟当中,他的眼神没有看向奄奄一息的剑辛,而是看向废墟的另外一边,有一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人。

整个下半身被一块巨石压的变形了,有着刺眼的鲜红涌现,鲜猩的味道与破烂灰尘的气味交织缠绕,勾勒出死亡的韵味。他的脸色惨白,有着死人般的无力回天,微弱的、本能的痛苦的呻吟声间接性的从那张毫无血色的双唇中溢出。

他痛苦到了极致。

萧君鸿的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这个人不是寻常百姓,而是江湖客,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接近战场的边缘位置。

“好奇害死猫。”

“人啊,就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想凑凑热闹,什么事情都想要沾染。”

“他们不会考虑自身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自己够不够资格旁观。”

“人总会向着欲望拔剑,而拔剑的人,终会因剑而死。”

萧君鸿说话间仍旧没有看向剑辛,而是直视眼前那毫不相干的、即将死去的江湖客,直视他那双逐渐失去色彩,瞳孔向外扩张流逝生机的变得空洞的眼睛。

他那眼神中最后求生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而又无力。

萧君鸿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冷漠起来,眼前所见仿佛不是生命的流逝,而是随意践踏的野草。

“鱼被渔,其实渔者愚。”

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的身影便消散在这一片狼藉之地。

而在萧君鸿这句话落下的瞬息,那濒死的江湖客上半身猛然的抽搐了一下,脑海中闪过最后的一道意念:原来我是你口中的渔夫么。

不远处的剑辛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感觉一股冷气从天灵盖瞬间席卷全身,心海仿佛有一场海啸奔腾。

没有资格的人都会因为没有资格而死,拔剑的人得到了资格,而最终会丧失资格而死。

而他雪松山剑门高贵的剑子,现在也只是堪堪拿到那份资格,资格是入场券,所以他现在才没有死是吗?

他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那具尸体,那个人不是死于意外,而是那笛派神使特意杀死的。

至于为何会特意杀死他,剑辛便无从得知了,难道是警告他这是没有拿到资格便入局的代价?

剑辛的眼神突兀的变得凶厉起来,他死死的盯着萧君鸿停留过的空处,沙哑的声音坚定而歇斯底里:“我一定会在天玺教中杀死你!”

爬到与你同等的高度,然后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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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鸿的身影出现在百家姓废墟的前面,姚昧便在这里等着他。

百家姓不远处的街道上,雪松山剑门、天幕派弟子、玄镇司三大势力的人都如临大敌的看着出现的萧君鸿。

他那张年轻的脸庞却带着沧桑感的气质深深的刻在贾肆意的脑海中,他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绝对不会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年轻,那双眸子中所蕴含的气质,只有历经沧桑,游荡红尘过后才能沉淀出来的气质,就像是酝酿了多年得到美酒。

玄镇司海纳百川,他虽然不认识此人,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般实力的强者,玄镇司绝对有他的档案。

能够成为玄镇司卫,你不一定有着高超的武艺,普通琴棋书画,若是有一项登峰造极,一样能够入玄镇司,就比如贾肆意旁边的一名高瘦、鹰钩鼻、颧骨突出,气质阴冷的一名玄镇司卫,他并没有多高的武艺,但是,他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并且他的笔下功夫甚是了得,聊聊几笔之下,便能将一个人的精气神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画和他的气质截然相反,磅礴大气,每一张画,都有着气吞山河万里如虎的巍峨气势。

他的名字叫做荀六。

贾肆意眼神询问荀六,后者抬了抬眼皮,没有多少尊敬,前者也没怎么在意,内心有着一些欣喜。

等将画卷呈上,便是大功劳一件了。

而另外一边的天幕派弟子,各个都紧张无比,握住兵器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雪松山剑门弟子则是眼神焦急的向着淹没剑辛的废墟中不断张望,其中一些弟子是真的担心,另外一些则是怕被门派长老惩戒。

若是剑子出现什么意外,那么他们也会跟着出意外的。但是萧君鸿没有示意,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其中只有冰雪姬表现的淡然。

大象会在乎脚下的蚂蚁吗?

正如她所想,萧君鸿没有理会他们。

看到萧君鸿过来了,姚昧便恭敬问道:“神使,下一步该怎么办?”

萧君鸿淡然道:“当然是去那个地方了。”

声音,故意放大了一些,但是变化不大,只有轻微到难以察觉的提高。在场的三大势力众人,只有贾肆意和冰雪姬能够勉强听到。

语落,萧君鸿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姚昧有些憨厚的摸了摸脑袋,几个纵跃,消失在街边屋顶之处。

仿佛两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只是此地一片的废墟残骸无声诉说着注定要名动天下的一场大战。

天元城的郊外,有着两匹雪白的健壮马儿,马儿身上是两个男人。

都是身着云纹白衣,其中一个生的俊勉无比,但是眼神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沧桑存在。另外一个则是皮肤黝黑,身材如同铁塔般健壮无比,此时他胯下的马儿人性化的生出一种痛苦的表情,仿佛伏着一坨生铁。

此二人是刚刚从天元城百家姓出来的萧君鸿、姚昧。

萧君鸿抬手在下巴处撕扯着,然后一张人皮面具便被撕下来了。露出一张英俊、完美,唇红齿白的少年脸,气质在一个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如仙如幻。

姚昧等萧君鸿将人皮面具收了起来后,咧嘴笑道:“还是少主本来的面目更让人顺眼。如果男子也有类似的红裙榜的话,那以少主的容貌足以冠绝天下了。”

萧君鸿似笑非笑道:“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啊。”

姚昧收起笑意,摸了摸脑袋道:“只是想不通,既然那剑辛是天玺教的爪牙,为什么不顺手宰了。”

“这次我的目标不正是他吗?”

萧君鸿瞥了他一眼道:“可是你没有打过他不是吗?我下达的命令是让你杀了他,可是你没有完成。”

姚昧羞愧的低下了头。

萧君鸿接着道:“而且,我一开始便知道你打不赢他,至少,你杀不死他。”

姚昧愕然的抬起头:“所以少主便也亲自跟来了?”

萧君鸿点了点头,这让得姚昧更加疑惑了,既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还派他来干嘛?

似是知道姚昧心中的疑团,萧君鸿笑了笑,道:“这些年你太过顺风顺水了,你初入江湖的时候,杀人都是追求一击必杀,并且像毒蛇一般隐藏起来寻求致命一击的机会。”

“后来, 你杀人之前让人诉说遗言,到现在,你甚至告诉你的对手你的真实姓名。”

说到这里,萧君鸿眼神一冷,声音转凉:“你太狂妄了。”

“你是一个杀手,是要在暗中行动的杀手,要讲究一击毙命,而一击必杀也是修炼霸刀的途径。”

“今天,若是我不在这里,你便已经是那剑辛手下亡魂了!”

最后一句话,萧君鸿甚至爆喝而出。

姚昧脑门上细密的冷汗冒出,直接一个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惶恐道:“属下知罪,请少主责罚!”

萧君鸿道:“我并不是要责罚你,而是让你记住两个道理,第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第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天底下能杀你的人多了去了。”

姚昧的头颅更低了,声音也是低沉:“属下谨记于心!”

萧君鸿点头:“你起来吧。”姚昧闻言翻身上马,脸上还残留些惊魂未定,萧君鸿的一席话让他醍醐灌顶,惊出一身冷。

然后萧君鸿接着道:“另外,之所以不杀那剑辛,因为他是我的一颗暗子。”

“天玺教身为大魏国教,势力太过庞大,我们想要抗衡他,便要先分化其内部力量。”

“鼓派与笛派的矛盾便可以很好的利用,剑辛是鼓派的弟子,并且是很受重视的那种弟子,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萧君鸿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整个雪松山剑门都是鼓派的后花园,剑辛说是雪松山剑门的嫡系大弟子倒不如说是鼓派的核心弟子之一。”

“呵呵,十八岁的天罡玄境,鼓派怎么可能不重视?”

“而我以江之悔面目去侮辱剑辛的自尊心,让得他对笛派的人恨之入骨,特别是江之悔本人。”

姚昧皱着眉头道:“可是真正的江之悔出面澄清不就好了。”

萧君鸿道:“堂堂天玺教九大神使之一来特意来暴打一个晚辈, 你信吗?”

姚昧的疑惑更深了:“那少主做的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

萧君鸿耐心的解释道:“神使的骄傲注定不可能主动出来澄清?做与没做有何关系?鼓派的人也不会相信,但是,这件事鼓派第一个怀疑联想到的目标便是笛派。”

姚昧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为什么?”

萧君鸿露出一抹运筹帷幄的笑容:“其一,我那一掌是模拟江之悔的桃花神功,虽然只有一些韵味在其中,不过剑辛不过一个天罡玄境而已,还不能够使我露出马脚。”

“其二,笛派会桃花神功的人可不止江之悔一人。”

“其三,外人见过江之悔真面目的人并不多,事实上每一个神使都轻易不露面的。而能够见过这些神使的,只有神使的亲近之人。以鼓派对剑辛的重视,他要是说是笛派的神使将其打成这般重伤,鼓派的人一定会拿画像要他指认。”

“而指认之后,便是矛盾的爆发点来临。”

萧君鸿英俊的面孔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鼓派会认为是笛派的长老级高手乔装打扮来打压自己派系的优秀后辈,这不是欺负人吗?”

姚昧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般问道:“假如真的是笛派的人要打残剑辛,化妆成自家神使的面目,不是不打自招吗?”

萧君鸿淡然道:“呵呵,天玺教那些高层一个个都是老奸巨猾,没有你这般头脑简单。”

“用神使的形象来打残一个后辈,这其一,自损形象的事情,笛派不会去做,让鼓派不会去怀疑笛派。其二,以神使的形象去做,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告诉了所有人此事另有其人。”

萧君鸿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但是,若天玺教的仇人知晓了剑辛的身份过后,知道他的潜力之后,为何不杀他?”

“只有自己人才会留一线,不然真的是难以收场了。”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所有的一切行为都是指向有人栽赃嫁祸给笛派,洗脱了笛派的嫌疑,但是,有的时候,反而会让人生疑,太过刻意的事情,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了。”

“聪明人会想的很多,你笛派看似嫌疑最小,但从另外一种角度来看,最直白的现实难道不就是正确答案吗?”

姚昧又提问道:“那笛派为何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做这件事呢”

“因为笛派这一代出了一个天纵之才,江之悔的儿子江之栋,而鼓派这一代明面上可能追的上江之栋的人便是剑辛。”

“通过碾压剑辛,然后在言语上羞辱他,就是为了破他剑心,让他从此一蹶不振。”

“天玺教众派系资源的竞争是非常激烈的,能够有打击竞争对手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抓住。更何况是两个矛盾尖锐的派系呢?”

姚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背却感觉凉飕飕的,听少主这么一分析,仿佛真的是笛派的人干的一样,可是,始作俑者,却是眼前这看上去文弱而又人畜无害的少年呐……

萧君鸿则是微微闭着眸子,任由这初春的微风吹打着发丝。

正是有因为这丛林法则般的教内竞争,才让得天玺教愈发的强势。

不过,那又如何。

他猛然的睁开眼:“快些走,回到兴源城,那里将是更大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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