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伊浅发现这是最低级的市场，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最受欢迎。
“姑娘”那男子穿好衣服后来到了她家的摊前。
“买鱼嘛？”季伊浅现在才发现这人穿的衣服是丝绸所制，想来是比较富裕的。
“原来恩人是来卖鱼的，这里的鱼我都要了。”男子搓搓手。
“你不问价格嘛？”不怕她抬价？
“姑娘敢救一个不熟悉的人，善良又勇敢。又怎么会故意抬价呢？”他嘿嘿笑着，像只老狐狸。
“娘，这些鱼市场价多少钱？”王莹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跑过来称鱼。
“这些全部的话，有八十三斤二两，一斤鱼是两文钱，公子全买的话就收一百五十文吧。”
“这些鱼可以帮我送到云苑酒楼嘛？我可以付小费。”说着他拿出两吊钱，递给王莹。酒楼？那里人多，也可以得到更多信息哎！
“好好好，那我们给你送过去。”王莹没想到这位公子出手如此阔绰。
“你是酒楼的掌柜嘛？”季伊浅跟在男人的旁边。
“是的，我是云苑酒楼的掌柜，我叫李明。”
“那你今天怎么亲自来买鱼了？”
“姑娘有所不知，今天来的可是贵客，端上去的几次鱼盘都被掀了，我只好亲自来物色一些新鲜的鱼，走得有些急，没想到晕过去了，还是姑娘救了我啊。”
“李掌柜你这是中暑了，下次注意一些就好。”
“好好好”
越往镇中心走人越多，穿得也越华丽。季伊浅撇撇嘴，她也想穿好看的衣服。
“姑娘你们家的鱼很新鲜啊，个头也大，怎么没有人来呢？”
“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李掌柜，估计我们还守着它呢。”
“你们是几时来的？”
“午时三刻”
“姑娘啊，那时候大家都吃完饭了，咱们这千水镇最不缺卖鱼的人了，午时怕是人家一天的鱼都买好了。”
季伊浅拍头，是啊，她们家离这里实在太远了，以前她从没有来过镇上，这次怕是为了等她们俩，王莹才把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如果你们家的货可以一直保持这样，我们倒是可以交个朋友。”
“我们都是前天晚上杀掉腌好，第二天就来卖的，保证新鲜。”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收你家的鱼的话，我的价钱低于市场价。市场上这样的鱼两文钱一斤，如果我收的话就是一文钱一斤”李明的眼睛冒着精光。
果然，无奸不商。不过合作的话不用担心存货，而且也不用很早就赶来市集，也不用冒着太阳风雨守着摊，这么一想她觉得这个条件不错。看样子李明也把这个条件和别人谈过，只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毕竟冒着危险好不容易打来的鱼，半价出售，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干，而季伊浅就是愿意这么干的少数人。
“李掌柜，你等我和我娘亲商量一下，待会给你答复。”她想的可不是商量，而是说服。李明不知道她只有十二岁，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个嫁了人的黄脸婆，只不过因为她救了他，也没有梳妇人鬓，才叫她姑娘。他半价收鱼，既保证货物来源，又保证了货物质量，毕竟如果实在不行他就给退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她们把鱼给酒楼的小二后，季伊浅把王莹拉到一边。
“娘，我们跟他们合作，这样的话我们不用苦守着卖了。”
“可是他们的价钱太低了吧，半价啊，你爹爹辛辛苦苦打的鱼，之前的鱼价可比现在还高。”
“娘，这样我们省力啊，多出来的时间可以抓更多的鱼了。我们不用担心鱼卖不掉，相当于说我们只要有鱼，我们就一定有收入。”
“可是这也太低了吧”王莹还在犹豫。
“我们先试试看，如果不行我们也可以去自己买，答应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不新鲜的话他们肯定不要的。”
“娘，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马上入秋咱们农村人多忙啊，根本没有时间来守着鱼卖，我们和他合作就会省很多时间。”季伊浅见王莹有些动摇，赶紧劝说。
“那好吧”
季伊浅见她答应，高高兴兴地跑进去，见李明居然在等他。
“李掌柜，我们商量了一下，我们愿意和你们合作。但是李掌柜的条件太低了一些，这样吧，我也加个条件。”
“姑娘说来听听”李明眯着眼睛。
“我们提供活鱼和腌好的鱼，但是它们得分开卖。”
“活鱼？市场价活鱼三文钱文钱一两”因为活鱼会更难运输也更新鲜，所以活鱼的价钱比死鱼高，哪怕死鱼还要自己加上盐。
“我们卖给你活鱼两文钱一两，腌好的鱼就按你说的一文钱一斤”季伊浅为了不让他压钱，自己先说了条件。其实她没有加条件，她只是加了个活鱼的路。
“一言为定！姑娘和我来画个押吧。”
“可以。”
季伊浅拿着画好的纸出来时，开心得不行，这样相当于有一个固定收入了。发家致富的路有了一个合伙人！
“现在才申时，我们去买点东西吧。”王莹看着笑得肉堆在一起的季伊浅，心情也轻松了一些。第一次鱼卖得这么快。
“娘，一头牛要多少钱？”
“小牛一般五贯左右，大一点的要七八贯或者十贯。”现在她们只有两吊钱。
“爹爹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抓多少鱼呢？”
“撒网捕的，运气好的话可以抓到十几条鱼，大的有七八斤的，小的有两三两的，不过少于一斤的一般都会放掉的。”如果这样的话，平均差不多一天可以有七八十斤，最多只有五十多文钱，也就是半吊。
每天五十文，除去生活开支，买一头好点的小牛都差不多要一个月。
“娘一件衣服多少钱？”
“咱们哪买得起衣服，我们都是买布来做衣服的，一匹布十文钱。”王莹好笑地看着她。
十文一匹布！而现在她身上穿的夏天的衣服也有两层，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衣服除去人工费也得要至少二十文钱。如果是秋天春天的，再买点好的布。加上鞋子，一个簪子，一个腰包……
她实在不知道还可以这么穷，她家收入真的好少！季伊浅深深绝望了，这穷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王莹带着她们俩去买了二十斤米，又买了两匹布，她们还是打算走回去，毕竟刚刚进口袋的钱舍不得拿出去，坐牛车一个人要一文钱呢。
“爹爹”季伊浅见门开着以为季大回来了，可是没人应。
“怕是在里屋没听见”王莹提着米走在季伊浅的后面。
可她们进去后发现屋里确实是没有人，只是笼子里有几只兔子，季大的猎刀也挂在墙上。想来是季大回来过，怕是有急事跑出去了。
她们刚把东西放下就听见有人进来了，季大的声音传来“孩她娘，你们回来了，我们先去一下三婶家，有点事。”
“哎，好嘞。”王莹把米放在厨房，走了出来。季伊浅和季婉也跟着他们走了。转了几个弯后季一便看见有一群人坐在三婶家门前。
季大有五个兄弟，季大是大哥，季二早些年被季老夫人害死了，季四晚上去捕鱼掉河里没有捞起来，现在五家人都在，大姑二姑也在。季伊浅看见自己不熟悉的祖母坐在一群人的中间，小小的眼睛冒着精光。
“你们合伙虐待我娘！”一个尖酸的声音传来，季伊浅知道那是她的二姑，她前两年嫁给了四水村村长的儿子，算是比较有权有势的人了，这两年总是回来挑刺。
“我们哪虐待她了？”四婶是个急性子。
“你们看看她的屎罐里都是屎，她的衣服也脏兮兮的，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好对她，这不是虐待是什么？”季云指着老人的衣服，怒气冲冲。
“小云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也是我们的娘，我们又怎么会虐待她？你看在场的每个人谁的衣服是干干净净的？在农村里地上都是泥巴，火烧在屋里，难免会脏的。”
“她是个老人了！你们作为她的儿女，你们不会想办法让她过好点嘛？”季云的脸有些扭曲。
“你跟我说一下，屎罐里不是屎应该是什么？是饭嘛？”季五气呼呼地看着季云，只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怎么？你们这些不孝子孙还怕我说？”
“你好好说清楚，什么叫不孝子孙？”季大也忍不住了。
“大哥？你还好意思说，现在是轮到你家照顾吧？娘现在过成这样，就是你家的功劳吧，大嫂这么讨厌娘，没少欺负她吧。”季云抱着手，好笑地看着季大。
“这个月是我家照顾！屎罐是每天早上倒一回，晚上倒一回，衣服是三天洗一次，饭每天早中晚，都会送来给娘。娘的饭是我亲自送的，你嫂子给她倒屎罐，洗衣服，从来没有和娘发生冲突，你这又说的什么话？”
“娘你看，我给你讨公道，几个哥哥还合伙欺负我。”季云见说不过又走到祖母旁边。
“小云，你少说几句。”季凤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天听季云说来看看娘，她也刚好有空就跟着来了。
“我还在呢，我的女儿来看我，你们还拿掐她。”季老夫人那小小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
“你们对娘不好，我说句公道话你们还要跟我吵，你们不就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怕我们嫁出去的女儿看见找你们麻烦嘛？”季云见老人给她说话，又趾高气扬起来。“你们这些人，娘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这样对她？都来看看呐，不孝子孙啊。”
有几个人在门前走过，季云见状大喊起来。
“季云！”季大的青筋暴起。
“都来看看啊，我一走，他们就虐待我娘，还有没有天理了。”
“姑姑，您说得对，我们照顾不好奶奶，我这里建议您可以接到你家去，您一年就来那么两次还要给奶奶买一两斤水果，给奶奶二十文钱，实在太辛苦了。为了不让您操心，您接走奶奶，我们每家每年都给您二十文钱，当做奶奶的赡养费。”季伊浅眯着眼睛笑，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多半是欠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