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总是这么狼狈呢。”黑衣少年看着趴倒在地上的王大壮，用略带玩笑的口吻说道。
王大壮因为疼痛，半眯着眼睛，没怎么看清少年的模样，也就没有说话。
不过少年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的心里想的却是。
“还好，赶上了。你没事就行。”
······
时间回拨至不久前。
刚从火螣村出来的少年先是根据王大壮和李毅等人留在雪地上的脚印进行追踪。
可是由于在速度上有着不小的差距，再加上大雪的掩埋，导致追踪过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少年就失去了跟他们的一切联系。
前方空无一物，脚印突然在半路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少年只能在这片只有茫茫雪花中，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真可恶，真不甘心啊！这都能跟丢？我还有什么用处？”少年咬牙切齿道，心中涌上一股对自己无能的怒气。
少年的嘴角被牙齿咬破了皮，流出了半点血迹。他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心里有的是对自己不能帮助到别人的无助感。
他费尽心思从火螣村出来，可不是为了在雪地里欣赏风景啊。他想的是能够帮助到那些他关心的人们。
至少，
至少让我能帮助他们一次吧。
不要让我像个废物一样，只会拾取。
少年凝望着还在不断落雪的天空，迟疑地做出了他一直不愿意做的祈祷仪式。
双腿跪地，左右手合拢，向至高无上的神灵奉上自己最大的忠诚和呼唤。
少年本是排斥这件事情的，他这个神弃之人做出这样的动作不就是摆明了要向神灵求饶吗？不就是承认了神灵的权威吗？
可，如果不这么做。
就不会觉醒自己的图腾。
而如果没有图腾的话？
他又有什么力量能够帮助到王大壮他们呢？
没有。
只凭自己凡人的箭术，恐怕连骚扰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吧。
那么，对他来说就只剩下这唯一的办法了。
通过祈祷，让神灵宽恕他这个罪人。
即便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比起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族人的性命更加重要。
现在祈祷仪式已成，所缺的仅仅只剩下祈祷者的忠诚和炽热的呼唤。
少年眼神迷离，嘴上正准备念诵着村子里最广泛流传的祈祷文。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
祈祷文诵读到近半的那一刹那，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他不由睁大双眼再次望向了天空。
在这一刻，时间与空间仿佛定格。
天空中的雪花停滞在半空中，世界的喧嚣被隔离出少年的身边。
他所能看见的是那抹刺痛人眼的光芒，他所能听见的是直达心灵的声音。
“喂，你不是说要来见我吗？那又为什么要向那种东西祈祷？”
声音里没有语气，空洞且单调。而且从中也听不出男女。
“那种东西？”少年不解地问道。
“祂们。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灵。”
这一次少年隐约听见了声音中略微带着的嘲讽。
“可我真的没办法了。如果不向神灵祈祷获得图腾能力，我就帮不到他们。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少年低下头，眼神中只有看不清的迷茫。
“人的力量什么时候需要靠祂们的怜悯才能强大了？你如果只是这样的程度，穷其一生也无法再遇见我。”
声音依旧，未曾变化。
少年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抉择在他眼前幻化出两条奇异的道路。一条通往王大壮等人，另一条通往光芒四射的某地。
少年终究还是少年，哪怕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但在这种情况下却迟迟做不了选择。
他清楚，如果草率地选择了其中一条那么另一条路将会消失不见。
有种奇妙的情绪在不断干扰他做出抉择。
他不知道这种干扰他判断的情绪叫做什么。也许是大人常说的贪婪，又也许是孩童间念叨的理想。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少年是懂得。
在这个世界，总有些东西需要舍弃，需要遗忘。
可是。
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呢？
他还想再尝试一下。
少年从地上站直了身体，抬头挺胸地看向天空。
他要向那位不知名的存在发问。这位视神灵于不屑的存在，或许能给他带来点不一样的信息。
“那么，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既帮助到他们又能获得见你的资格！”少年语气诚恳且坚定。
他终究还是把族人放在了第一位，如果这位存在没有办法的话。他就只能去祈祷可恨的神灵来获得力量了。
哪怕他的生命会在下一刻被这位存在剥夺，他都无悔。
几乎是在瞬间，声音的主人给出了祂的答案。
“道在心中，无需外求。路在脚下，行方至终。”
话落，事毕。
一切的一切又恢复正常。
一片片雪花降在少年的肩膀上化作水渍，远处呼啸的狂风席卷少年的耳旁。
但他一动不动，像是一座千年不倒的雕像一样，直立在原处。
他的内心深处不断再回荡着同一句话。
“道在心中，无需外求。路在脚下，行方至终。”
什么是道？什么是路？
少年不知。
无论是村子里的典籍又或是黑叔从外界带来的书本上都没有过对这个字的解释。
但却并不影响他对这句话的理解。
那声音所穿越的并非只有时空，还有人的眼界和灵魂。
不多时，少年的身上逐渐浮现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这种熟悉的力量让人不禁想到了修行图腾的超凡修士，但又跟他们有着些许不同。
他找到道了？又或者是找到路了？
并没有。
他只是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
那道声音离去的时候，帮他拨动了神灵在他身上设下的禁制。
他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找到了某种力量。
少年轻微一笑，道：
“原来，图腾并不是神灵赋予的东西。”
“而是人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