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白天,魔池周身的光线依旧泛着昏黑,层层暗红薄纱被溜进的风儿悄然吹起,如同私定终生般随着它时而寂静垂落,时而肆意飘荡。
冥懿在魔池内昏迷了整夜,他将身子静静倚靠在池旁。
从下颚延至锁骨勾勒成一道凌厉线条,血痕已经完全干裂在脖颈上,清泉源源不断从八个龙头喷射,几乎冲净了昨夜二人所流的鲜血。
他缓慢而费力地捂住胸口,不经意间发出低沉喘息,看去面色憔悴又极其痛苦。
冥懿,呆若木鸡,一脸懵逼。
池内飘荡着女子衣裙碎布,而自己的衣袍却消失不见了,全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裤,肩膀处还有排发紫的牙印。
最关键的是,他感觉到口干舌燥,渴得厉害,嘴唇也是阵阵发痛,指尖轻碰才知晓是破了,过了一夜已经结嘎了。
他努力回想昨夜,支离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尽力拼凑,不久后他便是胸前大浮动起伏,内心波涛汹涌的愤怒也滚滚卷来。
冥懿飞出魔池,一袭尊贵的暗黑长袍穿到身上,每寸冰丝都是在冰湖中冻上九十九日才取出,腰带处、衣角处皆绣有金丝龙纹。
衣袍垂感极佳处处冒着光泽,尾部拖地向后绵延,让人挪不开视线。
“赤嵩。”
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赤嵩听见后飞速奔往魔池,元翎紧随其后还差点摔了一跤。
二人跪地抱拳道:“魔尊!”
“依本座看,你们二人的护法之位可以废了。”
冥懿墨黑长发服帖地垂在两肩,走过的每一处皆泛着幽幽暗光。
他犹如死神站在二人身前,眼神诡异恐怖,高大笔直的身躯将身后烈日全部遮蔽。
“魔,魔魔尊!是属下的失职!昨夜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料被奸人闯入伤了魔尊!当时赤嵩还不放心,却被属下拦截……”
“魔尊,是属下的失职,属下愿替元翎领受所有责罚。”
“此事与你无关!是我失职!”
“够了!”冥懿似乎想到什么视线又落到魔池,转眼池中衣裙碎布化为一缕紫烟落到他的掌心。
冥懿盯着紫烟,恍惚间忘却了有他人存在,震怒又伤感地低声说道:“本座被人睡了……”
“什么!魔尊?你,你被人睡了?魔尊被人睡了?”
元翎声音巨大无比,恨不得拿个喇叭宣告全天下,那个万年老铁树开了花。
冥懿瞬间清醒,又变回刚才的恐怖面容,将紫烟打入二人身上的囊袋:“本座要你们寻一人,根据此气息能够找到她,若再失手,本座会杀了你们,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是!是!魔尊!我们定会完成任务!只是找到她之后,属下该如何处置?”
“留活口带回来,本座要她碎尸万段。”
黑光开始在冥懿身上发散,紫渊宫外发出乌鸦瘆人的叫声。
“内个魔尊……你真被人睡了呀?”元翎一颗想要八卦的心开始疯狂跳动,竟不要命的问出心中疑惑。
冥懿走到他身旁,一条白绫滑落在元翎头上:“好奇就去问阎王。”
尼玛,这魔尊比阎王还阎王啊!
“我嘴欠!我真贱!堂堂一代魔尊!怎会被人睡呢?要睡也是您睡别人啊!”元翎边哭边被赤嵩拖走。
紫渊宫殿内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魔族弟子。
“魔尊!”所有人整齐跪地叩拜,声音响彻大殿之外。
“昨日,本座冲破八层出现意外,所以明夜会重新修炼,若再出差错,你们便提头见本座。”
“是!”
突然,玉鸾身体变得轻飘飘,美如婀娜多姿的仙子,周身洋溢着一缕红光。
她抬头瞧去,原是冥懿将玉鸾吸到众人面前,只听扑通一声,她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精巧玲珑的小脸闪过不解与恐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动望向冥懿,蝴蝶簪将黑发高高盘起,腰间环佩叮当作响,流苏银光百转顺势而下。
“当初赠你破界珠,是让你在危机时刻能够保命,如今你却用它来打破本座的结界,看你是活腻了!”
冥懿语气愈发凶狠,字字如无影刀直刺玉鸾。
他伸出手掌,张开五指,一缕红黑的光飞速划过,呈环状锁在玉鸾脖子周围,她越使劲挣扎,光环便锁得越紧。
“呃……魔尊,玉鸾没有,没有……”她脸涨得发紫,眼球慢慢停止转动,面部痛苦狰狞,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
冥懿坐在大殿之上,俯视奄奄一息的玉鸾眼神毫无波动。
“你当真以为本座什么都不知晓么!”光环消失,一把冰冷的长剑刺入玉鸾体内,鲜红血液直溅大殿。
玉鸾无数的话想说却卡在嗓子里,盈盈泪水充满眼眶,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又吐出口血。
“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否则紫渊宫留你不得。”
玉鸾闭上双眼,暗自用内力向冥懿传音:“魔尊,你当真要如此冷血无情吗……”
“若不是你打破结界,暗自下入摄欢香,本座怎会遭人袭击。”
“殿下,并非是玉鸾!昨夜我亲眼看见一个极其丑陋的女子打破了结界,是她给你下入摄欢香,想与你,与你承欢……玉鸾是想去救你的!”
“放肆!”
冥懿眼中布满袭袭杀意,玉鸾顿时感到伤口处开始撕裂。
“魔尊,这么多年玉鸾对你的心思,你当真不明白吗?那年你血洗浮天宫,我便陪你一同欺师灭祖,你堕魔,我也随你一同堕魔,玉鸾唯一所求,便是日夜陪伴在你的身侧!”
冥懿收到传音后,面容又多了几分残暴:“念你是本座唯一的师姐,加上多年恩情,今日便留你一命,若有下次,本座会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元翎、赤嵩跟随本座,其他人退下。”
许久后,大殿只剩玉鸾一人迟迟不肯离去。
“魔尊,明夜你要重新修炼,属下一会就去安排。”
冥懿凝视二人,把玩着手中魔石:“紫渊宫出现奸细你们可知晓?”
“奸细?怎么会有奸细?”
玉石瞬然在冥懿手中毁灭,渣沫从掌心向下洒落:“明日自会水落石出。”
今夜的紫渊宫可真是热闹,大多数人都出来瞧一瞧这番盛景。
“放开我!我不能违抗魔尊的命令啊!魔尊让我生,我就生!让我死,我就立刻死!”
元翎的脖子套在白绫上,白绫又挂在树枝上,这树枝看去应该是整个紫渊宫最细的一根。
“护法!护法!我们这就求魔尊开恩,求他放你一命!”
“是啊护法!先不要想不开!”
元翎哭爹喊娘地说道:“呜呜呜为什么不让我死啊!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你们若想去便快去快回吧!”
众人纷纷离去,准备去找魔尊求情,可这一走就没人扶住元翎双腿了。
他哀嚎一声,整个人向下坠落,脖子死死地挂在白绫上。
他两条狗腿在空中拼命挥动着:“咳咳咳,我,你们回来!没人扶我腿了!我要死了!”
赤嵩从人群中走来,淡淡笑道:“不用管你们元护法,既然他想死,就遂了他的愿。”
“赤嵩你狼心狗肺!”
这时大批的人群又往回走来,元翎痛哭流涕:“咋又回来了!不是去求情吗?”
“本座前来助你。”冥懿挥动衣袖,白绫骤然缩紧,扯着元翎脖子向上滑去,他马上就要窒息。
“啪嗒!”树枝折断,元翎捂住脖子在地上来回打滚。
“好好珍惜你这条狗命。”冥懿转身离去,所有人指着元翎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