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刚一睁开眼睛，就听见赵老师在客厅打电话的声音。
昨天睡的很晚，早上起来方父已经去上班了，只有赵老师一个人在家。
看到女儿起床了，赵芳芳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示意她吃早饭。
方净澄实在没什么胃口，她很少熬夜，今早起来头昏脑胀的。
简单吃了几口她就把餐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了。
从厨房出来时，赵老师的电话也已经挂断了：“你小舅舅刚来电话，问你考的怎么样。你换件衣服，我带你去见个人，你舅舅的同学，现在在江大当老师。”
方净澄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妈妈，我…我不想读中文系。”
赵芳芳闻言，脸色一变，眉头紧锁：“你说什么？不读中文系，那你想读什么？\”
方净澄低着头：”我…我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芳芳打断：”我来说，设计类的是吗？让我来猜猜，广告设计还是艺术设计？我告诉你方净澄，你想都别想！“
方母的音量很大，好似想把整个屋顶掀破。
方净澄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母亲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我想都不能想，我难道连追逐梦想的权利都没有吗？”
赵芳芳皱眉，出口嘲讽：“梦想？你懂什么是梦想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踏踏实实的生活比虚无缥缈的梦想强的多！”
方净澄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母亲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她感到有些窒息，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我不会去见人的，要去您自己去吧。”她转头就走，完全不理会母亲在背后的喊声。
看着方净澄决绝的背影，赵芳芳坐在沙发上抚着剧烈跳动的胸口，久久不能平息。
方净澄坐在床边，盯着床头一家三口的合照发呆。
王冉打来了电话，方净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接起：“冉冉。”
“橙子，我想好了，我想去京传学新闻，你呢你呢？想好学什么了吗？我妈也想让我留在江宁，但我想出去看看。”王冉说话的语气很高兴，她超常发挥，可以选择的范围又大了许多。
王冉性格活泼开朗，新闻传媒对她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王冉，方净澄故作语气轻快：“我想学江大的广告设计，但我妈妈想让我读中文系。不过没关系，我试着劝劝她。”
亲生女儿的话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何况是自己呢？王冉安慰她两句，与方净澄聊起了别的话题：“班长去上海读金融，冯倩也在江大，听说孟辛瑶去京都学法律了。诶，橙子，你说周霂泽会去哪？”
“可能，去a大读计算机？\”方净澄也不是很确定，但想起那天晚上少年眼里的星光，她相信周霂泽会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
听到计算机，王冉哈哈笑了：\”校草学计算机，以后同学聚会他会不会率先秃顶啊，哈哈哈哈哈哈。”
方净澄可不敢想象周霂泽秃顶的样子，不过同王冉聊了许久，倒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人生难得一知己，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像王冉这样的贴心好友。
整整一个上午，方净澄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屋子，直到中午方父下班回家。
刚一进家门，方父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妻子在厨房忙碌，可脸上的表情不太美妙，也不见女儿的踪影。
方父心中猜测，估计是因为的报志愿的事起了争执：“上午不是去找天雨的同学了吗，人家怎么说？”
赵芳芳冷哼一声：“根本就没去，你的好女儿嚷嚷着要学设计，看不上中文系。”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大，方净澄在房间里听的一清二楚。
方父一边安慰着怒火中的妻子，一边试探性的开口：“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想学什么就由她去吧。”
这么多年来，方奶奶几乎没给过母女两人好脸色，方父心中有愧，对于妻子，算得上十分纵容，赵芳芳强势，那他就顺着她，做相对弱的那一方。
赵芳芳听了，语气更加激动：“等她三十岁吃不上一口热饭的时候你就不这么说了，哪能什么都由着她。读了中文，毕业后当老师，工资有保障，还有周末和假期，社会地位也高，她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这不都是为了她好！”
方父解开赵芳芳身上的围裙，自己系上:\”好了好了，消消气，出去歇着，我来做。“
赵芳芳离开厨房，坐在餐桌前，盯着女儿紧闭的房门。
看方父做完了全部的饭菜，赵芳芳起身来到女儿房门口，敲了敲门：“橙子，出来吃饭。”
方净澄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你们吃吧，我不饿。”
赵芳芳气得心口一窒， 转身离开对着方父说：“别管她，饿死得了。”
方父叹了口气，这母女两个，一个比一个倔。
吃过饭后，赵芳芳以消气为由出门了。方父哪里看不出来这是赵芳芳给女儿台阶下，饿了一上午了，怎么会不饿。
前脚赵芳芳刚一出门，后脚方父就去敲门：“橙子，你妈妈出去了，爸爸给你留了饭，快出来吃吧。”
屋子里的方净澄摸了摸早已饿的咕咕作响的肚子，打开了紧闭一上午的房门。
开门看见父亲那张慈爱的笑脸，方净澄心中涌上一阵委屈，泪水瞬间湿润整个眼眶：“爸爸，我真的不想读中文系。”
看见女儿红的像兔子似的眼眶，方父好不心疼：“先吃饭吧，爸爸给你热饭菜。”
吃着可口的饭菜，父女两人坐在餐桌上相顾无言。
方父小心翼翼的开口：“橙子，你妈妈是不该强迫你读中文，不该强行安排你的人生。但是你换个角度想想，以后毕了业当教师，收入稳定，不也很好吗。爸爸也认为画画只能当做一个兴趣爱好去培养，不能当做自己的事业发展。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不想以后你年纪大了，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保障。”
吞咽食物的动作渐渐停下，方净澄也在认真思考父亲的话。
“吃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再做决定。”说完这话，方父就离开了。
他有午休的习惯，下午还要去上班。
方净澄吃完后把剩下的碗筷 清洗干净，刚进房间就听见母亲回家的动静。
赵芳芳往厨房走了一圈，看到中午剩的饭菜已经被解决干净了，一颗心才放下。
下午方父睡醒后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母女两人。
方净澄还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赵芳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表面是在看电视，实则密切关注着方净澄的一举一动。
这种冰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方父下班回家，也没有任何改变。
做完晚饭，赵芳芳再次敲响女儿的房门，本以为还会吃个闭门羹，没想到门开了。
方净澄走出房间，目光平静的看着母亲：“妈妈，我想好了，您和爸爸说得对，我决定听你的，报考江大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