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雪月宫中，凌修只觉得一股更加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仿佛是违背常理，按理说，人类在这等极端的天气下，即便能生存，恐怕也是不好受。
来不及多想，只见一位白胡子老者步履蹒跚的走来，此人身着单薄的长衫，手持拂尘，颇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者一脸微笑的看着凌修：“贫道无尘子，敢问阁下是？”
看着眼前之人，饶是以凌修的心性，也是心中大震。
像，太像了，除了看上去比那老头稍微精神点外，简直一模一样。
但此人与那老头的气质又截然不同。
不对不对，世上有长得如此像的两个人？
凌修眼珠一转，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无崖子是你什么人？”
话音刚落，无尘子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阴冷，不答反问道：“阁下为何会提起此人？”
“果然……”凌修冷笑一声，这无尘子果然不对，先前他收敛得好，导致凌修没有看出来。
如今，他心性一波动，凌修就看出来问题所在。
这无尘子，其实就是无崖子。
“无崖子啊，你这功法修得走火入魔了啊，当初就告诫过你，为啥不听呢。”凌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此话一出，对面无尘子脸色顿时大变，头顶散发出一股股黑气，身形也越来越虚晃，直至消失不见。
“真没想到，桀桀，这个世上竟还有人认得无崖子。”突然一股阴森刺耳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不过，这倒是对我敲响了警钟，这次将你杀了后，便需要易容了。”
“杀我？”凌修哑然失笑：“凭你这个残缺的天荒大阵？”
“你竟认得天荒大阵，你究竟是何人？”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语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
“我是你的老朋友啊，看来你这恶念乃是成型不过几百年，竟不认得我。”凌修叹道，随即灵气突然暴涨，一头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额头上，竟虚幻的出现了第三只眼。
“破妄无极眼……”无尘子大惊，此时的他，再也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
还没想好如何逃跑的计策，无尘子只觉得一股巨力朝自身笼罩而来，想挣扎时，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
下一刻，无尘子便出现在凌修面前，周围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凌修看了看眼前之人，笑道：“你这道恶念主导了无崖子身躯这么久，也该还给别人了吧。”
这笑容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在无尘子眼中，与恶魔无异。
“不，不要……”无尘子慌道，他处心积虑的潜伏在无崖子的神念中，好不容易抢到身体的主导权，让他交出去，那与杀了他有何别？
“这可由不得你，想必无崖子也是心太善良了，不然你怎能成功？”凌修漠然道。
话音刚落，凌修第三只眼再度出现，射出一道白光，没入无尘子眼中，后者瞬间呆滞。
……
半柱香后，凌修收起破妄无极眼，无尘子眼中，也恢复了清明。
看着眼前略显疲惫的凌修，无崖子笑道：“贫道就知道你还活着。”随即，拍了拍凌修的肩膀：“老朋友，好久不见。”
看着清醒过来的无崖子，凌修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二人皆怀心中理想。
无崖子曾言：“心静者高，高者造福苍生；心和者仁，仁者包容万物。”
凌修曾言：“堪笑荣华枕中客，醉卧遨游天地间。”
这是二人对未来的向往，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让两人成了忘年交。
或许是命之使然。
“心魔入侵，此乃贫道心神不坚所致，不过因祸得福，经历了此难，贫道有望踏入圣境。”无崖子笑道，似乎这几百年来宛如阶下囚的生活，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凌修看着眼神清澈的好友，点头道：“努力吧，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随即，无崖子与凌修说起了这如今的天下大势。
虽说心魔主导了他身体数百年，但心魔灵魂不全，不敢将其完全吞噬，因此，无崖子也见证了千年来的历史变迁。
不过，凌修最在意的只有三件事，一件是仇人，一件是族人，一件是昔日好友。
关于仇人，无崖子只知道百年前南宫清弦离域称帝，万族来朝，离域中，若有不从者，尽皆灭族，这一举动，又掀起了腥风血雨。
至于族人与好友，无崖子倒是没有什么消息，毕竟，他功法所致，只能在冰天雪地里修行，因此，消息相对闭塞，即便是有意打听，也是无功而返。
“南宫青弦称帝？万族来朝？灭族？”想起南宫清弦，凌修眼中不由得出现一丝戾气。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不过他也明白了，想要报仇，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
“必须组建一支自己的势力啊。”凌修眉头微皱，摸着下巴，看来未来的一切，都如登天堑。
无崖子笑道：“虽说贫道平生都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太赞同你的复仇，但祸害不除，必将生灵涂炭。”
“雪月宫本是贫道创立的，但被心魔入侵后，犯下了不少大罪，如今，是时候让他步入正轨了。”
随即，一股不怒自威的声音便朝四散开来：“雪月宫所有高层，速速来藏书阁集合。”
半柱香后，雪月宫藏书阁内……
看着眼前这群心怀鬼胎的雪月宫高层，凌修心道，从这群人开始真的好吗？
“诸位……”待人齐后，无崖子开口道：“五百年前，贫道创雪月宫的理念是为济世救人，惩恶扬善……”
“奈何天不遂人愿，三百年前，贫道一时疏忽，被心魔入侵，导致心性大变，从而放任尔等蛮横，仗势欺人，是贫道的过失。”
“而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贫道都看在眼里，是贫道有错在先，故而未犯大错者，可既往不咎。”
无崖子突然话锋一转，不容置否的说道：“苏媚儿，身为雪月宫宫主，本该以身作则，奈何纵子行凶，纵曲枉直，导致雪月宫的声望一落千丈，此乃不可饶恕之罪……”
半响后，凌修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无崖子，不由得生出错觉。
这还是以前的那个无崖子？莫非是我救错人了？
而细数着台下人的罪行，众人也是神态各异，不过至少有半数人都是魂不守舍，六神无主。
无崖子言之凿凿，他们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尔等罪行了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