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奔驰驶回了城郊付皓路的别墅区,缓缓开进了一栋三层小洋楼的雕花大门。
“夫人,小姐,欢迎回家。”
佣人杨妈前来迎接,打开车门,一位打扮入时的中年女子和一位年轻女子先后下车。
中年女子下车后转头对着车里一声厉喝:“还不快滚下来,等着人请你吗!”
后车门打开,穿着浴袍的夜鸢迈出了腿。
夜鸢抬头打望着三层高的小洋楼,这里就是原主的家么?
想了想,又回头看向身后的轿车——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记忆和自己亲身体验是两回事。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交通工具之一,只能贴着地面行驶,不够平稳,跑得还慢,连荷塔星最低端的清洁机车都比它快。
“死丫头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夜鸢还在琢磨,就被中年女人拉得一个踉跄。
夜鸢回过神,低下头掩去眼里的精光,默默跟上。
中年女人,也就是原主的继母宋云舒,带着夜鸢回了房,挥退了其他人后关上了门。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是自己说,还是等我用家法?”
夜鸢好奇地打量着这屋子里的家具,心不在焉地道:“说什么?”
宋云舒气得火冒三丈:“还给我装傻?!昨天你跟哪个野男人鬼混了!还不快说!”
夜鸢这才正眼朝宋云舒看去。
“野男人?鬼混?”夜鸢咀嚼了下这两个词,一时觉得好笑,也真的冷声笑了出来,“呵,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毕竟,给我下药又把我送到男人床上的,不就是你吗?母、亲、大、人。”
最后这四个字,夜鸢念得无比嘲讽。
宋云舒瞪大了眼,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下贱货生的贱丫头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指着夜鸢的手都气得发了抖:“好,好,你反了天了你!”接着,又猛地拉开门嚷嚷道,“杨妈!杨妈!拿家法来!”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夜家的一家之主夜亦雄从楼上下来,不满地扫过一眼自己的发妻。
“亦雄。”当着夜亦雄的面,宋云舒还是有所收敛的。
当下也不嚷嚷着拿家法了,把夜鸢一把扯到面前:“还不是你的好女儿,你问问她昨晚做了什么好事!”
夜亦雄印象里,有两天没见到这个女儿了。
本来平时就不怎么关注她,而自从王总提出联姻,她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闹绝食抵抗这门婚事。
想起王总在地产业可以和夜家平起平坐的势力,夜亦雄一阵心热,难得拿出几分耐心,端着一个父亲威严的姿态道:“怎么回事?”
“亦雄你看看她穿的什么!这丫头昨晚还不知道跟哪个……陌生男人在酒店过的呢!”
当着夜亦雄的面,宋云舒措辞稍微温和了一些,但言语间仍难掩鄙夷。
夜亦雄这才注意到夜鸢穿着的是酒店浴袍,当下也沉了脸色。
“母亲怎么不说说你是在哪‘逮着’我的?我还得感谢母亲在酒店大堂等了一夜呢。”夜鸢嘲讽地勾起嘴角。
夜亦雄闻言,又向宋云舒看去:“什么意思?”
“亦雄你别听她胡说……”宋云舒没料到夜鸢居然敢把这事抖出来,当下也有点心慌。
昨晚,宋云舒给王总送上房卡后,本来正要离开,结果还没上车电话就响了,王总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问她要人。
宋云舒和夜子萱匆匆赶回酒店,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也傻了眼。
还是夜子萱机灵,想到赶紧查酒店监控找人。
可不巧,宋云舒开的是十五楼的豪华套房,而应某位大人物要求,十五楼的监控昨晚停了,眼下只能查看大门监控。
可任她们母女守着监控室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找到夜鸢身影——这说明这死丫头还在酒店里!
宋云舒母女在大堂守株待兔,苦苦熬到天亮,才终于看到了夜鸢的身影。
此刻,还不等宋云舒想到怎么掩饰,夜鸢直接竹筒倒豆子,干脆利落地把她做的好事说了一遍:“母亲昨天强行闯入我房间,给我灌药,趁我意识模糊想把我送到王总的床上。不过因为我不从跑了,今早母亲一找到我就“赏”了我一巴掌。怎么,敢做不敢认吗?”
“什么?!”夜亦雄闻言一震。
但吃惊过后转念一想,却发现这也不失为一个打破僵局的好主意。
夜亦雄听到夜鸢后半句话,一下沉了脸:“你跑什么?你昨晚去哪了?”
没想到夜亦雄居然是这个反应,宋云舒和夜鸢都是一愣。
夜鸢眯着眼看着自己的便宜父亲,真是渣爹配恶母啊。
但她还是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父亲难道不应该先责问母亲吗?竟然做出下药谋害女儿的事,难道父亲都不闻不问吗?何况,那么强的药力,如果我昨晚真做了什么,也是被她逼的!”
“胡说八道!”夜亦雄气得声音高了八度,“你母亲是为了你好,王总也是真心要娶你。王家和夜家门当户对,你嫁过去也吃不了亏,昨晚你乖乖听话,今天已经玉成好事了,这和陌生男人苟合能一样吗!”
被送到王总床上就是为她好,换个男人就成了苟合。
一番歪理简直理不直气也壮,夜鸢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原主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家庭里活到今天的?
但现在魂力无法使用,原主的记忆除了日常生活就没有多少参考性,至于通用货币,原主更可以说穷得响叮当。
夜鸢对这个世界可谓一知半解,恐怕她还得顶着原主的身份过一段时日,现在还不是和夜家翻脸的时候,这也是她今早乖乖跟着宋云舒“回家”的原因。
想到这,夜鸢目光一闪,缓缓搬出回来路上已经编好的说辞:“我没和陌生男人在一起。”
“什么?”夜亦雄和宋云舒异口同声地追问。
“昨晚多亏运气好,我摸进了一个没锁门的员工休息室,在里面用冷水冲澡。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没法穿,才穿了休息室里备用的浴袍。”
“真的?”两人怀疑地打量夜鸢,评估着她话里的真假。
夜鸢坦坦荡荡任他们打量。
夜亦雄其实不在乎真假,他只在乎有没有因此得罪了王家:“咳,既然事情弄清楚了,你赶紧去换身衣服,然后跟你母亲去向王总道个歉。”
呵,受害者没有被害,还得跟施暴者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夜鸢刚要说话,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毕竟两天没吃饭,一瓶葡萄糖真是撑不了多久。
眼珠一转,夜鸢从善如流道:“……是,我想通了,的确嫁给王总没什么不好,一会就和母亲过去道歉。但我现在太饿了,怕还没到王家就要晕倒了,我可以先吃点东西吗?”
见夜鸢态度突然180°大拐弯,夜亦雄和宋云舒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
半晌,还是夜亦雄慢慢开口道:“你能想通最好。杨妈,去熬点粥来。”
夜鸢低下头,藏起自己攥紧的拳头。
等她吃饱了有力气了,一定好好给王总“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