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没有过去的记忆。
自有意识起,他便是奴隶场里的奴隶。
后来奴隶场被官府取缔,他辗转卖进长公主府。
他不清楚自己的过去,也没思考过自己的未来。
只知道忠于长公主,保护长公主,是他作为一个平平无奇侍卫的义务。
没有多余的想法。
直到卢靳误会他偷东西,告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罚他关进柴房反省,卢靳又来审问他。
鞭笞而已。
早在奴隶场,他便习惯了各种虐待酷刑。
哪怕卢靳再折磨他一天,他也可以无动于衷。
他本就很少流露情绪。
但她把他救下了下来。
这是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被人关心。
虽然,误会他傻了这件事,多少有点离谱。
她不是曾经的那个长公主。
至少灵魂不是。
他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这般告诉他。
只不过,长公主那副壳子里换了什么芯儿,都与他无关。
殷梨送走大夫回来,发现姜九盯着药包发呆,忙攥住他的手,为他加油打气。
“别担心,按时吃药,你一定会康复的!”
明亮的眼睛,认真灼灼的凝视着他。
素白的手指嫩得像豆腐,与夹在她两手间的,粗糙宽厚大爪子,相形见绌。
姜九甚至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布满薄茧的手,把她柔软的掌心划伤。
“其实,就、就算好不了也没关系。”
殷梨想了想,脑子出问题,彻底治愈很有难度,继续补充道。
“你这算工伤,我会负起责任,养你一辈子的!”
姜九:……
有没有一种可能,脑子出问题的不是他,而是长公主你?
“总之,快把今天份的药吃了!”
殷梨从药包里取出一枚黑不溜秋的‘药丸’,直接塞进姜九嘴里。
为防止他吐出来,还特意用食指抵住他的唇,观察一会儿。
见他似乎把‘药丸’咽了,才开开心心的倒水递给他。
“是不是很苦?快喝水。”
姜九抿了口水,任凭话梅的酸味在口腔中弥漫,摇头淡道:“不苦。”
殷梨惊讶:“哇,你会说话!”
姜九无奈,他何时哑巴了?
“你说话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低沉有磁性,宛如悠扬的大提琴。
“声音那么好听,以后要多说说话才不浪费呀。”殷梨展颜:“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姜九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声音有什么特别的?
大惊小怪。
咦?
姜九木然的摸摸自己的脸。
唇上仿佛仍残留着她指尖轻抵的温软触感。
唇角竟然微微翘了起来……
他这是笑了?
莫非因为她夸奖他声音好听,高兴了吧?
姜九心情有些诡异。
奇奇怪怪,连他自己都琢磨不透。
这般情不自禁,也是第一次。
……
是夜,长公主府的全体下人们,悄悄进行着一场,非常严肃正经的会议。
晓云作为会议的主持者和发起人,率先发言。
“长公主今天非常奇怪,一整天了,都没有责骂人!”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
“我就说今天少了点什么,浑身不对劲儿,原来是少了长公主的骂声。”
“长公主突然安静的不像话,我好害怕,别是在憋什么大招。”
“晓云,你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最了解长公主,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晓云神秘一笑,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大家的疑虑,我都思考过,并且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把姜九洗干净,送到长公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