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郊区沾染不到一丝城市的灯光,更别说发生过凶杀案的木屋周围。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胡野已经准备好了,他难得的换下了羽绒服,穿着一件白色长袍,手里面拿着那晚说故事用的那支笔。
“严老弟,你知道吗,昨天是十五哦。”
“嗯?怎么,难道昨天是你的生日吗?那…生日快乐?”
“不是啦,难道严老弟你没听说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吗?”
我抬头看看天上,一轮如玉般的圆月挂在那儿。
“那和今天有什么关系吗?”
“嘿嘿。”胡野笑笑不说话。
“许多小姐,请你站在这个圆心的位置来。”
许多按照指示进入了圆内,周围被胡野先生提前挂好的铃铛随即响起,圆圈周围的奇怪字符也亮了起来。
我顿时绷紧了全身。
“严宇老弟,请你站在我身侧来。”
按照胡野的要求,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随后胡野先生挥舞着双臂,就像是跳着滑稽的舞蹈般,周围的铃铛声音越来越响。
胡野先生小声的对我说:“等一下可要好好保护我啊严老弟。”
“哎?”
“听好了,寒蜂这种霍乱啊绝不会无缘无故寄托在别人身上的,要不就是有人故意的,要不就是那个人长大之后自己主动接触到的。”
“许多小姐你曾说自己没有主动接触过,可你知道吗,寒蜂啊不是主动的情况下只有从出生那一刻开始种下哦。”
许多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也一样。
按照胡野的意思,莫非许多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体温吗?
突如其来的,不知何处刮来一阵大风,我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臂横挡在眼前,透过缝隙我看见许多竟缓缓地升了起来。
胡野拿住笔的手向前一甩,许多径直的朝后退去,砰的一声,许多狠狠地撞在了木屋上,木屋凹陷了下去。
“许多!”
许多的四肢,仿佛被人钉在十字架上,她的面部表情扭曲着,她很痛苦。
“啊啊啊啊。”
痛苦的嚎叫,撕心裂肺般。
然而,尽管如此,许多仍旧抬着头,死咬着牙,丝毫不肯认输的模样。
人类并不是弱小的生物,她的表现彰显着这种事实。
所以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如此痛苦的情况下,许多仍旧在坚持着。
我会想起和许多出发前她说过的话,她并不信任我们,只是,只要有一丝希望的,她不想放弃,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在学校里挥洒过的汗水,在被一而再的欺骗之后,她仍旧在努力着,寻找着方法,不放弃。
过程如何,无关紧要。这样做的理由如何,无关紧要。
“说起来很抱歉啊许多小姐,一看见你我就知道了,你身上的寒蜂是被人种下的。”
“那个人,是个欺诈师,当今也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做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离开你之前就早在信奉其某种奇怪的神明了吧。”
许多在空中表情痛苦的看着胡野,并没有开口说话。
她背后的木屋裂痕进一步扩大,身体不断地被嵌入其中。
仿佛要将她的身体压碎般。
“唔…呜呜呜…啊啊。”她紧咬着牙关。
胡野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许多身影。
“其实啊,在你出生后不久,你的父母应该就感受到了你没有体温这件事,而你母亲为了救你,信奉了那种奇怪的神明,那神明要了你母亲身上的一样东西。”
“情…情绪?”许多艰难的张开嘴问道。
“是的咯哦,你母亲贩卖了自己名为亲情的情绪,可惜那个神明是名为欺诈的神明,他啊只救了你一半。”
“在那之前你是没有体温,救了你一半之后,你姑且可以感受到温度而已。”
“只是,在和欺诈神明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后,你已经彻底感受不到了温度。那么,你猜猜是谁种下的?”
“欺诈师…”许多咬着牙说道。
“是的,名为欺诈师的男人,在那之后,他还曾多次欺骗过你们,他呀就是这样一个混蛋。”
许多心中浮现出某个人的脸庞。
胡野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许多跟前,我也跟着前进。
赫然的,一只巨大,通体蓝色的蜜蜂出现在了许多身前,阻挡了我们的脚步。
“哎呀呀,还真是胆小的霍乱,我还没开始朗诵就急着出来了。”
“喂,胡野先生,他就在你面前!”
见状,我急忙的提醒道。
“知道啦,不过,早出来晚出来都一样了,也没差。”
说罢,胡野抬起手臂,身体下沉,双手将蜜蜂的头抱住,随后用力地朝后一拉,蜜蜂从许多身上被甩开。
“喝呀——”
胡野发出练武般的声音,将手里面的蜜蜂重重地摔下。
“砰!”
挂着铃铛的绳子被震得上下翻动,铃铛声越来越响。
不给蜜蜂反应的时间,胡野先生一脚踩了下去,正好踩在蜜蜂的腹部,这让蜜蜂动弹不得。
似乎已经完成了,打败了蜜蜂。
似乎如此。
“那么,许多姑娘,你应该有什么要说的吧。”胡野再一次看向许多。
许多仿佛被固定在木屋上,根本无法下来。
胡野脚下的蜜蜂发出强烈的叫声。
“嗡嗡嗡…”
这是极其痛苦的叫声。
与此同时,许多同学,也发出巨大的能量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不起。”
是许多的声音。
“但是——谢谢你,我早该意识到的。”
“妈…妈。”
在许多彻底倒下去时,许多说了这样一句话。
胡野脚下的蜜蜂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下一秒就要挣脱般。
“就是现在,诺亚!”
胡野先生喊着,随后木屋内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灵海∙束缚。”
一道道蓝色的虚线从木屋内射出,直奔那只蜜蜂而去,蜜蜂见状,挣扎得更加剧烈起来,在虚线接近的那一刻蜜蜂挣脱了胡野的束缚,飞向高空,随后直奔许多而去。
见状,我也毫不犹豫地,瞬间弹射出去抢先一步将许多抱离开了原位置。
蜜蜂扑了个空,身后的虚线也在此时追上了蜜蜂,眨眼间就把蜜蜂浑身上下包了个严严实实。
“灵海∙抹杀。”
这时木屋内口令再起,虚线越束越紧,直到蜜蜂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
铃铛声也慢慢停下,一切都归于平静。
而在我抱走许多的时候,被我推开倒在地上的胡野先生此时说道:“不是说好保护好我吗?”
我没有理会胡野调侃式的抱怨,而是仔细检查了许多的状态,幸运的是许多并无大碍,就是不知道这种叫做寒蜂的霍乱之后是否会留下什么祸根。
胡野先生满脸不开心的模样起来,掸了掸长袍上的灰尘,那支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收了起来。
“我说严老弟啊,姑娘固然重要,也好歹心疼心疼我这个老人家吧,这可是我新买的袍子。”
“没事啦,反正你平时也是穿羽绒服。”我讥笑的回道。
胡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认可了我的话。
木屋内,我将许多放在床上,许多的气息渐渐地平稳了,我也放心不少。而在床的角落里,一个蓝色长发的少女正蜷缩着身体蹲在那里看着我。
她是诺亚,和我共生的霍乱。
实际上,在我选择继续和诺亚共生之后,诺亚那绝望的表情很明显的写在了脸上,再之后,便一直是这幅不愿意理我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从外边自行车上将来的路上买的甜食递给她,她喜欢吃这个。
诺亚把脸甩向另外一边,眼神却撇着我手里面的甜食,我笑笑,阿勒阿乐,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吧。
我放下甜食出去,背后立刻就传来了拖动塑料袋的声音,而胡野先生,早已在屋外等我了。
胡野先生拿出一颗薄荷糖吃下,看着天上的月亮。
“严老弟,我有事拜托你。”
他很直接的,开门见山的说了。
“什么事还有胡野先生不能做的?”
“当然咯,毕竟我是人类嘛。”
突然感觉这么扎心怎么回事?
但是,人类吗?我现在不是人类,所以我可以看见那些关于霍乱的东西,而作为人类的胡野,作为人类的他,看不见一切霍乱以及关于霍乱的东西。
可是他能看见诺亚,诺亚是——霍乱中的霍乱(特别的存在,可以这样说吗?)。
反正我是不清楚咯。
“你果然是个混蛋啊。”我毫不客气的回怼着胡野先生。
“哈哈哈,”他笑道,“别介意嘛,事实本来如此,而且这件事情,就我来说以前是根本做不到的,或者说所有的调和师都会想要去做但是都不能做的。”
“就因为是人类?”
“是啊,人类…”
我可不想听人类是有极限的这种话。
“因为那件事情必须是霍乱才能做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啦!”
我不耐烦的,大声的质问。
说到底,刚刚的胡野先生就是一直在故意当谜语人,拿我寻开心,后知后觉的我真伤心。
“哟,再玩一会儿。”他失望的回道。
“快说啊。”
“好好,”他将之前那支笔再一次拿了出来递给我,“我需要你帮助我前往本地的蛇牛山寻到一个道观,将这支笔放在道观最中心的地方。”
哎?就这样?就这?
“没了?”
“没了,你还想怎样,去和野生动物打一架在把笔放上去吗?”
“我打你都不会打野生动物!”
这家伙混蛋至极!
“好啦,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可以给你说说许多姑娘的情况了。”
看吧看吧,这不是混蛋是什么?
“许多姑娘她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不过你可以告诉她,如果还想要回到以前那种状态的话,可以向名为欺诈的神明祈愿哦?”
“向欺诈…神明?”
“是的哦,名为欺诈的神明最喜欢做的就是这些事情啦。”
可是说到底,所谓神明什么的,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吧。
如果说只是许许愿望就会重新变成冰冷的雪糕,那只能说要么那只蜜蜂还在许多身上,要么人人都可以是所谓欺诈师了。
然而如果这样认为,第二种情况很明显直接被pass掉了,可是要说蜜蜂还在许多身上,那我们之前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所以只能被迫相信所谓神明的存在吗?那还真是…
“就像你哪位欺诈师朋友?”
“不一样,我那位欺诈师朋友其实是一个无神论者,硬要说的话,他的手段不过是让人认为自己这样了而已。”
“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理解。”
“哈哈,你总会明白的,那个人,之后不久就会来这里了。”他咬碎薄荷糖,“哦,对了,实际上,他也是一个调和师哦,只是不负责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