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后,头顶的月亮孤零零地露出了脸,没有一颗星星与它相伴。
付石月参加了微电影大赛,主题是“生命”,其余不限。
离比赛还剩两个多月,付石月没有一点头绪。
这个主题太广泛。
而且她一个人参加这样的比赛,系里虽然支持,摄影设备都齐全,但付石月像个无头的苍蝇在空瓶子里乱撞。
晚上是大学校园的主场,夜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时,操场上已经开始有人跑步打卡。
小情侣也在浓情的夜色中围绕着操场散步。
学校的浴室灯火通明,端着盆排队洗澡的同学和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同学络绎不绝。
晚上没了蝉鸣,围绕着湖边的蛙叫开始了它的主场。
图书馆里已经有同学开始学习,付石月独自一个人抱着电脑来到了图书馆。
在这个多姿多彩的校园里,有人在尽情地玩耍,有人在日夜兼程的伏案学习,也有人学习和娱乐两不误。
付石月刚坐下,原本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几个女生看了她一眼,默契的选择了离开。
桌上只剩下付石月一个。
这也正好,落得了一个清净。
付石月打开电脑,从文件夹里找到几个视频素材。
她想以“生命”为主题拍摄一个纪录片。
看了看明天的课表,付石月心里盘算着等到周末和也需要一些拍摄素材的赵安安一起到校外拍些素材。
付石月拿出手机上了微信,本想问问赵安安拍摄的事情,但没想到看到了那个被她免打扰的人发来的消息。
“下个月一号机器人总决赛。”
付石月点进去,她和官盛泽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二月初。
付石月看着消息,打了一行字。
“和我说干什么?我是福娃能保佑你得第一?”
付石月停留了一会,又删除,停留了一会,她回复了一句“祝你们获奖”。
付石月还没来得及退出微信官盛泽很快回了消息。
“只有我一个。总决赛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这时,有人路过,将付石月桌子上的东西碰掉,付石月抬头,是个散着头发的女生。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付石月弯腰捡起东西,女生轻蔑地看了付石月,踩着高底的皮鞋离开。
她和她的同伴发出笑声。
付石月捡起东西,冷笑了一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微微一愣。
那个女生旁边的是林愿洁。
林愿洁正低着头认真的写作业。
付石月对林愿洁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从她堂哥的口中得知,林愿洁高中的时候就有些社会大姐的气息,拉帮结派,成绩中等偏下,转学也是因为在原来的学校惹了事情。
付石月没有想到林愿洁最后能考上这所大学。
这所大学在全国排名前三,即使是艺考生但在几万的艺考生中能过了学校的校考,林愿洁能考上想来也下足了功夫。
林愿洁的穿着性感妩媚,她抬起头,上挑的眼睛与付石月对视。
两人看到彼此,林愿洁微微一笑。
付石月没有过多注视。
付石月没有再回复官盛泽,她认真的剪辑着素材,在网上查阅了一些资料,发现“生命”这个题材虽然简单,但却很容易撞题材。
要想在那么多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除了拍摄手法,还有内容新颖。
一直等到图书馆快要关门付石月也没有想清楚到底要明确哪个意义来表达“生命”。
付石月看了眼时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林愿洁突然走到付石月面前。
投下来的影子遮住了光,付石月抬头,林愿洁冲她笑笑,说:“我叫林愿洁。”
“付石月。”
付石月说完后便起身离开。
林愿洁跟着付石月出了图书馆,身后与林愿洁一起的女生相视而笑。
出了图书馆后,付石月站在花坛边。
花坛边不知名的植物开着一簇簇小小的白花,有几只昆虫落在花簇上爬来爬去。
付石月看了眼微信,官盛泽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
付石月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碰巧在图书馆看到你。”
付石月点点头,说:“挺巧的。”
“你认识官盛泽吗?”
付石月没想到林愿洁会问的这么直接。
她摇了摇头,说:“贴吧上的那些造谣的人已经被我收集了证据,我会到公安局报警。”
林愿洁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她打量着付石月,说:“你是付老师的妹妹。”
付老师,付石月的堂哥。
林愿洁怎么会知道她是付石阳的妹妹。
付石月点点头,说:“你是我哥的学生吗?”
“是啊。早听说付老师炫耀过自己有个成绩优秀又漂亮的妹妹,经常夸过你。”
林愿洁又补充了一句:“本人比照片漂亮。”
付石月礼貌地笑了笑,说:“谢谢。”
但心里她已经把付石阳骂了一万遍。
“官盛泽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我和他并不是很熟。”
“并不是很熟?他很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付石月抱着电脑的手暗暗地握紧。
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当年我转校之前就和官盛泽分手了,他提的。后来我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等到大学。”
林愿洁笑了笑。
明媚的脸上带着遗憾。
“但喜欢过官盛泽后,我就再也喜欢不上其他人,是真的喜欢他啊,上高中那会每天能说上话就已经很开心。”
付石月看了眼时间,说:“你有什么事情?”
“我和官盛泽一直到大学,我不想留下遗憾,你和他是不是谈过恋爱?”
付石月刚想否认,林愿洁打断了她。
“他的手机锁屏是你。”
付石月沉默了一瞬,她说:“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林愿洁笑笑,说:“那就好。我会尝试让他喜欢上我,如果成功,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就当做一个美好的遗憾。”
付石月没有再多说什么,看了一眼林愿洁,扭头离开。
她心里百感交集。
她挺欣赏林愿洁。
洒脱自在,漂亮明艳,能努力从中等偏下的成绩考上了全国前三的大学。
但她的心里像是早春的薄冰被敲出了一道裂痕,薄冰下是浅浅的涟漪。
付石月走在安静的校园,路上整齐的停放着电瓶车,路灯的光有些摇摇欲坠,像是付石月的心。
付石月走到宿舍楼下,楼下花坛边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在等她。
是官盛泽。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官盛泽穿的单薄,单薄的衣服被风吹起。
付石月看到那个人,步子顿了顿,忽略了那人,径直走向宿舍。
“付石月。”
付石月没有理会,官盛泽拉住了她的胳膊。
付石月停下,官盛泽松开了他。
官盛泽瘦了许多。
他眼底乌青,脸上带着疲倦。
刚才拉住她胳膊的手上磨出了明显的老茧。
但官盛泽一双丹凤眼却泛着光,眼里倒映着付石月。
“下个月总决赛,你能来参加吗?”
付石月问他:“你能拿第一吗?”
“能。”
官盛泽对什么事情都有十足的把握一般。
包括感情。
这段感情中,她就像一个要糖的孩子,官盛泽就像那个有绝对把握的大人。
付石月拒绝了他:“我有事,就不去了,祝你能拿到第一。”
官盛泽沉默了许久,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付石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说:“我先回去了。”
“月月。”
官盛泽唤了她一声。
他说:“我参加这个比赛,就是为了你,如果你不去,那就没有意义。”
付石月看他,有些好笑地说:“我不去,你就会放弃比赛吗?”
“会。”
官盛泽没有犹豫地回答。
紧接着,他拿出了手机。
他屏保亮开的瞬间,付石月看到了自己。
“你干什么?”
官盛泽言简意赅:“我打电话和主办方说,放弃比赛资格。”
付石月慌了,她抓住了官盛泽的胳膊,说:“你别打。”
官盛泽静静地看着她,挂断了电话。
付石月的脸有些红,她松开官盛泽,说:“没必要这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吗?”
付石月直视着他,说:“对。”
官盛泽撩开了左手袖子,解开手表,手腕上纹着一个小小的“石月”。
后面还有一颗爱心。
付石月惊讶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纹的?”
“很幼稚是吧?”
官盛泽自嘲。
“我知道你不喜欢幼稚,你喜欢成熟稳重,但我已经纹上了,我也不会去洗。”
付石月看着他手上的纹身,愣了。
所以他在手腕上纹上了她的名字。
纹的小小的,一直戴着手表,怕被她看见。
“月月。”他唤道:“我们什么时候只是普通好朋友?我没有同意,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付石月抬头,看上官盛泽眼眶有些湿润。
校园里静悄悄的,天上的月亮孤零零的越发明亮,有小飞虫扑向路灯,寻找着在眼前的光明。
“那天,生日聚会,和林愿洁出去做了什么?”
“告诉她我有女朋友。”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直接下线了?”
“挂着后台在等你,后台退了。”
顿了顿,官盛泽说:“那天,我看不了你朋友圈,你把我拉黑了。”
“所以你后来,和别人双排了吗?”
“是,和张天明,我是韩信他是瑶。”
“你为什么和他打?”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付石月被气笑了。
“你以为我看到你带着辅助就会吃醋就会去找你吗?”
官盛泽没有说话,付石月追问:“是不是?”
“没有。”
“你不知道你和她单独出去第二天我会生气吗?”
“知道。”
“所以?”
“我妈在医院晕倒,我一直在医院照顾她,白天没有时间和你解释。”
晚上的风撩起官盛泽的黑发,他眼底的乌青明显又刺眼。
“你和林愿洁的合照是什么意思?”
官盛泽没有说话,良久,他低低的说:“我知道你会看到付老师的朋友圈。”
“官盛泽,你幼稚不幼稚?”
官盛泽抿着薄唇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有我的课程表?”
官盛泽垂眸:“是。”
“哪来的?”
官盛泽不说话,付石月有些生气地说:“什么手段有我课程表的?非法合法?”
“非法。我入侵了你的电脑。”
“什么时候?”
“开学第一个星期。”
“官盛泽,你看着我。”
官盛泽抬眸,眼底是付石月的倒影。
“官盛泽,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侣。”
“官学弟,我有说你是我男朋友吗?”
官盛泽眸子暗了暗,他看着抱着电脑昂着头瞪着她的付石月,说不得讲不得凶不得,没有任何办法。
他说:“学姐,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付石月冷笑:“我可不敢和学弟您这样的富二代大学霸牵扯上关系,免得又要被你的小迷妹和路见不平的小迷弟追着骂。”
官盛泽皱眉,付石月确定了官盛泽并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
也是,她和官盛泽在一起的这些时间,官盛泽好像什么事情好像都不上心。
更别说这些八卦娱乐。
她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看手机,说:“宿舍要关门了,我走了。”
官盛泽一把拉住付石月纤细的胳膊,说:“任子杰和你什么关系?”
“好朋友。”
付石月一字一顿:“你有什么意见?”
官盛泽深深地看了一眼付石月,松开了她,说:“你把朋友圈删了。”
付石月愣住,说:“什么?”
“下雪那天。”
付石月反应过来,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官盛泽,说:“你哪来的我朋友圈?”
下雪那天,官盛泽还在她的小黑屋待着。
官盛泽不回答,付石月没有理他准备要走,官盛泽再一次拉住了她。
付石月有些不耐烦,官盛泽像是有些犹豫,他紧紧攥着右手,慢慢张开了手。
他的手掌心中间是一个女款的银戒。
付石月错愕。
官盛泽的左手上戴着的银戒和他手掌心上的银戒是付石月在网上看到的那对婚戒。
“情人节给你的,你没拆,我让你弟把寄回来了,免得你以后哪天看见了把它扔了。”
官盛泽不温不火的语气里带着浓浓地怨气。
付石月惊讶地说不出话。
晚上的风吹的走手心的温度,吹不走官盛泽耳根的温度。
一辆“叮铃铃”的车路过,是学习晚归的同学回宿舍。
付石月拿过戒指。
戒指是热的,有些湿。
付石月并没有戴上,她拿着戒指看了看,说:“所以,官同学,你现在算是在追我吧?我们还是普通朋友,追不追的上我看你的努力。”
“好。我会努力。”
香樟树“唰唰”作响,香樟树特有的香气一阵阵传来。
停靠成排的电瓶车安心地在路灯的照射下安静着,花坛里传来声响,是枝叶被踩动的声音。
一只圆成球的橘猫从花丛中探出头来,瞪圆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路灯下看着彼此的少男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