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就是个孤儿，也没成家，到死都不知道有家人的感觉是什么样。
“没有，哥哥，这是我今儿个给你选的衣服，你快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再拿去改。”
支子良一听，刚刚还艳阳高照的面容立马阴沉下来。
“楠儿，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钱。”
他作为嫡长子，不受父亲重视。日子也就勉强维持，直到现在升迁了才算好转。小妹的日子更是不用说，他也知道有多难。
支子良看着自己妹妹身上洗得发白还挂丝的衣服，再看看她头上少得可怜的头饰。心里很不是滋味，对那些人的仇恨，更加浓烈。
“哥哥，你放心吧！这不是我的钱买的，是父亲从账房支给我的。”
支子楠喜笑颜开，说完又凑到支子良耳边小声低语。
“哥哥，我跟你说，我今天做了笔生意……”
支子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跟支子良说了。支子楠还以为支子良会劝阻一番，没想到他举双手赞成。
在支子良心里，什么“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就是扯淡。他们的母亲，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是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小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他只希望妹妹能够快乐，能够自立，不要走上母亲的老路。
他也不担心妹妹会被坑蒙，左右现在妹妹还未出阁，他还能看着些。
最终，支子良这个妹控还是对自己妹妹拭目以待的眼神毫无抵抗，认命的把三套衣服都试给支子楠看了。
冬菊看着自家大少爷这样子，觉得真真是好看极了。难怪这陵城不少官家小姐都喜欢大少爷。
“哥哥穿着都好看，明日你就穿这一身去当差吧！”
“是妹妹眼光好。”
这话，支子楠听着是怎么听怎么舒服。
“哥哥长得好看。嘿嘿，也不知道未来嫂子在哪，可真是有福气了。”
“臭丫头，敢打趣兄长。”
支子良虚打一下，支子楠也就虚躲一下。
“我说真的，是吧冬菊？”
冬菊在一旁颔首表示同意。
“小姐说的极是。”
“看吧，冬菊都说是。要不哥哥今日也别换了，就这么穿着吧！”
“我等会要出门见人，这样穿合适吗？”
这颜色很是淡雅出尘，看起来很沉稳，但前胸处又多了只麻雀，硬是平添了几分年轻与顽皮的感觉。他担心别人看起来会觉得不稳重。
见别人倒是没这么多讲究，但那毕竟只天家的人，虽说是好友，唐突了终究是不好。
支子楠不知道自家兄长思虑那么多，这衣服哪里不合适见人了，可太合适了好嘛？
“合适合适，兄长这年纪不过刚过弱冠，这样的衣服，再合适不过。”
支子良还想挣扎一番，换回朝服，最终在自家小妹“你今儿个要是不穿，日后我便不理你了。”的威胁下妥协。毕竟，君家再重要，在他心里，也是比不过小妹的。
……
夏日的微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如同宝石镶嵌其间。湖水碧绿清澈，湖畔的一艘画舫华贵不凡，单是尺寸大小，便是寻常画舫的两倍大。那精细的做工和桅杆上的雕花，更是无不显露画舫主人的不凡身份。
支子良到的时候，就看到殿下站在画舫边缘，凝目看着那一池莲花、游鱼，面色沉冷，让人捉摸不透。
殿下一贯如此，外人都道殿下阴晴不定。但实际上，大多时候，如此高深莫测的样子偏多，他们所见只是殿下刻意为之罢了。
“支子良拜见殿下。”
“罢了，今日无外人在场，不必如此多礼。”
慕君白低沉的嗓音里藏着些不为人知的落寞，转身就看到了支子良身上那眼熟的衣服。
脑海里闪过一抹娇俏的声音，她那嚣张的小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忍不住轻笑出声。但看到她买的衣服穿在支子良身上，又莫名的心里一紧。
支子良惊讶于慕君白的笑，殿下往日，可是不喜言笑。不知今日有何喜事儿？刚想问什么，就看到慕君白变了脸色。
算了，殿下心情好像又不好了，他还是不触那个霉头。
正打算缩着脖子，听正事，等待差遣，就听到凡事不为所动的殿下开口口说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儿。
“良兄今日格外不同。身上这衣裳，本宫还未曾见过，看起来倒是和良兄以往风格不同。”
一说到自家小妹，支子良整个人都温和下来。之前因为殿下心情突变而紧绷的弦也松缓了些。
殿下平日话不多，今日居然还特意问了这身衣裳，看来楠儿挑的衣服是真的合适。
“这是一个小淘气买的。”
话音刚落，支子良就发现殿下脸色越发难看，寒意骇人。他说错话了，难道是没人给殿下买衣服，他生气了？
“爱卿好福气。”
称呼都变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支子良总觉得殿下这话里带杀气。
风吹过湖面带来的风杂着丝丝凉意，吹过脖颈，支子良感觉有些寒凉。
收起内心奇怪的感觉，慕君白才开始跟支子良说正事。
“最近她加重了量。”
说完这一句，面色又阴翳下来，好似寒冰覆面。
支子良内心也是气愤，陛下重病，小人乘虚而入。殿下担心，但表面上还要装作因为不受宠所以漠不关心的样子。
长公主的野心，他们也是清楚。好在现在长公主的孙子年龄尚小，对她来说，时机还不算成熟，所以她还在暗耐着。
慕君白想到自己那个姑姑，杀气侧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圣人，她现在根系太深，朝中不少重臣皆为她所用，加之父皇所愿，他也就还不动手。但加以时日，定会依照父皇所愿，光明正大，将她拉下。
她老早就对父皇下了手，也不下死手，硬是吊着口气折磨，手段狠厉。本是同根生的人，算计起来，毫不眨眼。
父皇良苦用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装作不知道，面上还是和他不亲近的样子，朝堂上暗暗给他提拔了不少年轻新派。
或许是父皇最近动作明显了些，她那个好姑姑已经按耐不住，伸出爪牙。
一想到这，慕君白心里便是沉痛。父皇本可以不用这样，但他一直觉得母后的死，是他的错，早就心存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