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咖啡店，异常的冷清，店员在吧台前无聊地打着瞌睡，唯有最里间的角落，坐着两名中年顾客。
不修边幅、发若鸡窝的孙山品了口咖啡，忽然轻声问道：“我是谁？”
“这么老套的问题。早在2000多年前，佛陀便已经问过了。”楚梦有些不屑地笑了笑，瞥了一眼孙山。
孙山亦是一笑，放下咖啡，坐直了身躯，眼神忽然间变得深邃起来：“那好，换一种方式。人的生命即使百年，但相对于无尽的时间来说，也不过是极其短暂的一瞬。可为何，眼前的时间偏偏却停留在你短暂生命所处的那一瞬？既不是你尚未出生的漫长历史，也不是你早已死去的无尽岁月，而偏偏是你正经历着的那短暂瞬间？”说着，孙山竟用食指沾了点咖啡，在桌上划了道直线，随后在线上点了一点。
楚梦愣了一下，随口而答：“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我碰巧中奖了。”
“这可比中5000万大奖难多喽。”孙山笑过之后，脸色再次变得正经，“2亿分之一，不，要是完整经历一生的话，应该是6307200亿分之一。”
楚梦有些傻眼：“有这么夸张么？2亿分之一，勉强还能接受。”
“当然，你想，要完整地经历一生，需要时间刚好停留在你出生的那一秒，怎么不是6307200亿分之一？”
楚梦甩了甩头，苦笑：“不跟你争这个。直说吧，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课题有进展了？”
“对不起，老同学，这个尚得保密。”孙山神秘一笑，眼神中却明显流露出一种得意之情，“在研究还没真正成功之前，我必须得严格保密。不然，哪怕泄露了一点，你这个老同学兼老对手，定然会又抢在我的前头。”话到最后，孙山的语气中已明显带了股酸意。凭什么，凭什么他楚梦次次都比自己成功？同样的研究他都能以远超自己的速度得出结论？难道，天赋真的这么重要？
楚梦哈哈一笑：“你这小子，难道真计较这些？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瞧你的神情，定然是快成功了。要到了那一天，你小子可得让我第一个知道。这可是绝对震惊物理学界的大事，连爱因斯坦都只能归结于上帝在掷骰子的事，却被你所破解，你绝对将成为物理学界第一人！”
孙山因常年累心于研究而有些枯槁的面容在这一刻似乎泛起了光芒。确实如此，虽然爱因斯坦说上帝在掷骰子其实指的并不是这个，但诚如楚梦所言，他的成果一旦真地出来，绝对会成为物理学界第一人！
楚梦拍了拍孙山的肩膀，笑道：“好了，我先走了，还有事。希望下次再见你的那一刻，就是你成为物理学界第一人的时刻。”言毕，楚梦转身离去，留下孙山独自沉浸于迷醉中。
开什么玩笑，难道这一次，真的要被孙山这家伙赶上？不行，这家伙一辈子都被自己死死压着一头，怎能在最重要的时刻，反而被他超越？认真说起来，其实这个课题还是自己开展的更早。孙山所说的，其实并不是生命本源的问题，而是，时间本质的问题！时间的本质！这正是自己已经研究了十几年的课题！一个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课题！明天，不，今夜开始，自己就要抛下一切，彻底投入到这一研究之中！
自此之后，全球最顶尖的物理研究所中，又多了一个不眠不休、疯子一般埋头钻研的中年人。
“哈哈哈”，一阵狂笑在黑暗中响彻空荡荡的研究所。
自此时此刻起，我，楚梦，便将是全球物理学界的第一人，不，是佛！
黑暗中，楚梦赤红的双目近乎癫狂。生命的本源、时间的本质，原来竟是合二为一的问题！怪不得，那一晚，孙山这个笨蛋首先问的，会是“我是谁”这句话。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自己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可怜他孙山苦苦研究了那么久，却在不经意间，又为自己做了嫁衣。这小子，就是太急于有了些成果便在自己面前炫耀了。
那么，先告诉他一声、再刺激他一下？再看一次这败军之将由希望的巅峰落入绝望深渊的可怜模样？告诉他，千年老二是他绝不可能更改的命运？不，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为，我，楚梦，已经是佛。先体验一下成佛的美妙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楚梦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他竟已置身地球之巅。在明白了时间本质的同时，他也已经掌控了时间。而掌控时间，便为之佛！
为什么，眼前的时间偏偏停留在他短暂生命所处的那一瞬？既不是他尚未出生的漫长历史，也不是他早已死去的无尽岁月，而偏偏是他正经历着的短暂瞬间？为什么他是6307200亿分之一概率的中奖者？
因为，一切只为他的生命而存在。自他的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只为他而存在！时间、空间、一切！
佛说，天上地下，惟我独尊！是的，惟我独尊。每个人都是一尊佛！只要真正明白了这一点，他便能掌控一切，真正成佛！ 2000多年前，释迦牟尼参透了这一点，所以，他成了佛。而今天，他楚梦同样认清了这一点，所以，他亦成佛。只不过，释迦牟尼参透的同时，告知了世人，而他，却要保守这个秘密。他没有佛祖的慈悲，漫天神佛，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更希望看到芸芸众生，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楚梦漫步在太阳的表面，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个绚丽迷人的火球，远方，无数个星球在他的掌控下诞生与毁灭。这个秘密，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时间、空间、一切，只在你出现的那一刻才有了意义，所以，这，是你的宇宙，你，是佛！
我，是佛！楚梦双手高举，纵声狂笑。
“啪”，伴随着一声脆响，狂笑的楚梦被自梦中打醒，大张的嘴巴还未来得及合拢，狂笑已变成惊愕。
什么个情况？楚梦捂住挨打的脸颊，又惊又疑地扫视身周。
“你脑子有B？坐个公交车，站着也能睡着？睡觉也就算了，还疯子一样狂笑？”
面对眼前泼辣的半老徐娘的大声喝骂，楚梦习惯性地怂了，底气不足地反驳：“就算我在车上做梦狂笑，打扰了大家，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该打我吧？”
半老徐娘变本加厉地怒骂：“打你又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刚才把手放哪了？”
我的手放哪了？楚梦举起空着的左手看了看，却怎也想不起这手刚才干了什么。
“美女，我看这家伙必然是故意的。哪有人能站着睡着的。这家伙必然是装瞌睡，然后趁机抓了你的胸。”
“对，对付这种流氓，一耳光不够，再打他几巴掌。他要敢反抗，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会帮你。”
“听说最近有色狼专在公交车上对女人做一些下流之事，可能就是这家伙。”
抓胸？楚梦举起左手又看了看，跟着目光转向了对方的胸部。因为单手举臂抓着顶上横杆的缘故，眼前的高挺格外凸显。
这么高挺，不像是个中年妇女该有的。楚梦的脑中没来由地闪过这么个念头。但他愣愣盯着对方胸部的目光显然再次惹怒了眼前的女人。
一丝嫣红浮现脸庞，苏舞影强忍想再扇上一耳光的怒火冲动，正要再次呵斥，却不想行进中的汽车猛然一个急刹。
双手都已脱离固身依靠的楚梦，显然在突然而至的急刹中稳不住身形，往前扑倒。
在错愕与羞怒中，苏舞影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可恨的男人就这么扑到了自己的身上，没做出任何本该有的应对，只是在倒地之前，本能地用双臂做了个保护动作，避免自己受伤。
“死色狼，你是找死！”伴随着一声娇叱，楚梦被身下发出的一股大力击开，撞向车厢一旁。
不只是身体被扑到，连胸部也再次结结实实受袭，这令苏舞影再也按捺不住。
楚梦在狼狈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语音的突然改变，那清脆的声音与先前明显有些不同、也似乎不是一名中年妇女该有的声线，而这种大力，也绝非一名女子所能发出。
拥挤的车厢中，察觉到这些的显然不止楚梦一人，两名身形精悍的中年男子挤过看热闹的人群来到了车门之前。